辰軒
很不幸地,調侃一番後,守備未向上請示,就扣下使者一行人隨身財物。可能覺得這樣還不過癮,甚至剃去了荒原使臣的頭髮,以示懲戒和國威。
這麼做就有點過分了。
要知道,使者代表的是君王,當使臣一行人狼狽地回到莽浮城後,佳怡的反應可想而知,凡心的臉面也無法再掛住了。嶺內人三番五次的侮辱已經極大地激起了荒原的憤慨,民衆間對這個一直推崇的天朝上邦開始充斥排斥情緒。
“你要戰,便作戰!”凡心開始下令整飭軍備,文傑如獲至寶,顯得異常活躍,不斷從大漠向凡心進言,商討進軍策略。
在嶺外和大漠蠢蠢欲動的情況下,作爲需要第一個應對的人,撚諾一直在積極地做兩項工作,一是努力拉近自己與鎏諾的關係。二是探尋與文傑建立聯繫,私下裡試圖建立一個新的同盟關係。
與棲霞嶺的天險之隔相比,大漠與北川的接觸要方便的多,尤其是在星零嶺崩裂之後。但文傑嚴厲封鎖,禁止向北川走漏半點荒原的消息。不是他有多聽凡心的話,而是他有自己的算計。
事實上隨着鎏諾和斯諾矛盾的醞釀積累,再加上撚諾孜孜不倦的“感化”和從中挑撥,鎏諾已經站在了斯諾的對立面,兩人的關係就要走到破裂的這一天了。
建元七年仲秋上旬,早就對厭戰情緒厭倦了的斯諾再次派來兩名監軍,這一次措辭十分嚴厲,勒令鎏諾對北川展開進攻。斯諾的態度是可以理解的,經年的勢力也在逐步壯大,忘川摧古拉朽般就打垮了鬲津候,而撚諾和鬲津候一直都是有聯繫的,如果自己不主動出擊,等忘川、經年與撚諾串通好,到時候南北呼應,局勢將會特別複雜。所以,斯諾決定先下手爲強。
鎏諾軍中的問題路人皆知,不難發現,於是監軍與鎏諾營中主將分歧越來越大,衝突越來越甚,進而演化成械鬥。而鎏諾也有意放縱,將士們心中壓抑的怒火徹底爆發,在械鬥中打死了兩名監軍及其部下。
殺了燦陽派來的監軍,這無異於宣佈了徹底對立。鎏諾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立即迅速封鎖了消息。
涉事的兩名主將也沒逃跑,事後乾脆自縛來到了鎏諾帳前,請求處置,但是羣情激奮之下,本是個別人的請罪行動迅速擴展成集體的請願活動。
鎏諾清楚自己現在的實力和斯諾翻臉是沒有勝算的,於是他一方面令麾下人馬試探性的進攻拓蒼城一線,做做樣子迷惑燦陽。一方面暗中加緊與撚諾聯絡,希望對方配合演戲的同時,緊鑼密鼓地商議同盟合作事宜。
鎏諾的想法正中撚諾下懷,後者樂見其成,如此一來自己不但多了一個幫手,還削弱了燦陽斯諾的力量。更重要的是自己與大漠文傑的洽談也有了實質性結果,二人一來二去,打得火熱,準備下一步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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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正當兩人缺少一個契機時,辰軒回來了,徹底將斯諾置於萬劫不復之地。
在荒原蓄勢待發之際,昔日來到荒原的大人王子辰軒站了出來。辰軒自從被凡心保下來以來,一直生活在莽浮城,凡心一直對之愛護有加,一方面是因爲他還是個孩子,天真活潑,另一方面是因爲凡心對嶺內充滿好奇,從辰軒的口中他能聽到這樣或那樣的事。曾幾何時,這個小王子是陪伴他空閒時間最多的人。
辰軒則一直跟在凡心身邊,他依戀和敬佩這個像哥哥一樣對待自己的人。只是後來征伐四起,情況發生了變化,凡心軍務纏身,再加上身邊有了南念、荒女和佳怡等女眷,漸漸與辰軒接觸減少。
白駒過隙,彼時八歲孩童,今已年近弱冠,出落成了玉樹臨風的大人模樣。
在凡心的擘畫裡,辰軒一直承載着他一部分期冀。不流血自然是最好的,凡心有時候甚至期望辰軒可以執柄嶺內,荒原人的南下便會除卻很多阻力。
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以及莽浮城的最新動議後,辰軒找到了凡心。多年以來,辰軒也領略了荒原的風土人情,雖無意大人皇位,但覺得以自己的身世應該會起到些作用。這麼多年過去,自己只是接受饋贈,他希望能爲荒原做些什麼。一面是曾經的故國,一面是自己成長的土地,自己若能成功,將避免無謂的傷亡和無盡的戰火。
放辰軒回去,這是某種意義上的放虎歸山,莽浮城也是有顧慮的。但是,眼下荒原的各項改制到了決勝的階段,大漠戰事剛熄,實在也不是大動干戈的最佳時宜。
辰軒苦苦哀求之下,凡心思考再三,再一次推遲了南進的決定。凡心不但同意了辰軒的請求,爲確保辰軒安全,同時也出於對大人王朝的重視,令自己的姐夫阡億親率領二百人的隊伍護送辰軒回去。
凡心也對嶺內更加好奇起來,這些人的腦裡到底在想什麼,他們到底想要什麼,以至於如此傲慢無禮?
這一次辰軒歸來,之前散佈在嶺內所有暗中活動的荒原探子都收到了一份措辭極爲嚴厲的通知,要求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一行人的安全。大家都意識到此次行動的不容有失,睜大了眼睛留心辰軒一行人的行蹤,確保萬無一失。
建元七年暮商廿五,護送辰軒的隊伍通過古道抵達棲霞城。辰軒王子從荒原歸來,足夠勁爆的消息,如晴天霹靂,迅速在北境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