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雲間

緣定

正當他左右爲難之際,身後接親隨行隊伍裡擠出一個人,左肩扛着迎親用的箱子,緩步走了過來。當他經過流雲身邊時,拍了拍流雲的肩膀,衝着流雲憨厚地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流雲定睛一看,剛纔還懸着的心瞬間就放了下去。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彣宇。彣宇本是不想來的,雖然是流雲的婚禮,但是他實在是不想參加這樣熱鬧的場合。無奈忘川怕王金此行另生事端,硬是要求他隨行照看。穿着盛裝,在隊伍裡他一直都覺得彆扭,剛纔兩輪對聯,更是讓他煩躁不堪,可忘川有命令,他又不好發作。正好此刻,流雲犯難,釋放的機會來了,待大家發現時,他已經扛着木箱走了出來。

平時看他穿甲冑習慣了,此刻乍一看他穿着紅色的絲布衣服,就像第一眼看到王金穿得文質彬彬一樣,流雲心裡又禁不住想笑。

彣宇也不囉嗦,走到流雲眼前的香爐前,稍微頓了一下,略微調整了一下左肩上木箱的位置,彎下腰來用右手緊緊抓住眼前地上香爐的鏤環,胳膊和手指青筋暴漲,緩了一下,將地上的香爐慢慢提了起來,夾在了腰間。

圍觀的人,包括王金,都張大了嘴巴,爲眼前的場面吃驚。

就這樣,彣宇左肩扛着一個大箱子,右腰間夾着一個爐鼎,沉穩地向前走去,地上踩出深深的腳印。

人們的嘴巴張得更大了,完全沒有了剛纔的熱鬧景象,一片安靜無聲,只聽得見彣宇雙腳落地的聲音。

十幾米的距離彣宇很快就走完了,看了一眼王金,他把爐鼎“咣”的一聲扔在了他的腳下。抖了抖袖子上的灰塵,像是示威一樣,然後快速回到了隊伍裡。

王金的臉上充滿了不可思議。隨着大鼎落地,圍着的人們似乎緩了過神來,瞬間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吃驚之餘的王金還沒等再說些什麼,就已經被歡呼的人羣擠到了一邊。

接到婉晴,在喜悅的吹奏聲裡,接親隊伍回到了島南同樣是用心裝扮過的營地。祭天、祭祖、拜堂,一切都浸潤在喜慶中。

流雲大婚當日,島西,於氏營帳。

“老爺,雖說這段時間以來,在島南面新來彣宇的斡旋下,島東的霸王蛟王金沒再糾纏我們,我們的貨物運送安全多了,可是如今這彣宇的人娶了霸王蛟的三當家,這以後關係難免會更近一步,他們兩家再聯起手來,我們的日子恐怕不好過吧?”

於洋對眼前師爺的顧慮不無擔心,但也沒師爺那麼焦慮。

“娶親的只是那彣宇的一個客卿而已,不足以對兩家的關係產生多大影響,總得讓他們面上過得去吧。況且,現在全島誰不知道彣宇與我們交好,他霸王蛟不會不知道吧。他能和彣宇走得太近嗎?”說着捋着鬍鬚,既得意又有幾分陰險地哈哈大笑。

“老爺你說得有道理,可是一個客卿娶親,那彣宇至於如此興師動衆嗎?那王金心高氣傲,又怎麼會將自家妹子嫁給一個普通客卿?”師爺又問。

“誒,師爺多慮了。那彣宇我接觸很久了,粗人一個,爲手下辦事如此隆重,好面子而已。至於那客卿與王金妹子的事,情男怨女,有什麼故事,誰又說得準呢!沒準是那王金自己吃夠了想要脫手呢,哈哈哈……”說到這,於洋和師爺一臉淫笑。

隨即,於洋將文案上的一封書信交給了師爺,示意師爺打開看看。

師爺打開信箋,眼睛在信紙上快速閃動着,字很醜,大小不一,落款處“彣宇親筆”。看畢,兩人又對視大笑了起來。師爺也就將疑慮放在了一邊。

就單單客卿娶妻一事,彣宇還能親自致信向於洋解釋,於洋感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尊重,心裡獲得了極大的滿足。

流雲迎娶婉晴之前,爲了減少於氏的顧慮,彣宇給於洋去了親筆書信,特意說明了流雲娶親一事。所謂親筆,彣宇自己肯定不會主動這麼做,是忘川授意所寫,彣宇臨摹罷了。

本來島西的於洋時刻注視這夥新來傢伙的一舉一動,希望他們和王金有所爭端,可幾個月過去了一直相安無事,王氏也沒再怎麼找過島西的事。正當於氏漸漸放下團團顧慮時,幾個落魄打扮的人趁夜偷偷摸到了於洋的營帳,打破了所有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