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罩
但當煙陽軍大隊人馬驚魂甫定,匆忙趕回永寧門時,卻發現城門早已緊閉,一隊人馬斜刺裡殺出,一聲大喝:“臨北雲廷在此,等候多時了!”
兩軍再度陷入混戰,煙陽軍奪門失敗,只得邊退邊戰,往其他方向城門尋找出路。然而,另一邊退往安定門的煙陽軍也是一樣,遭到了江凌的截殺。
經年在城西最高的仰天塔上,默默地看着兩個城門處經久不息的戰鬥。
“你們兩個也去吧!”深吸一口氣後,緩緩舉起了右手揮下。溪楓和俊禹領命,立刻帶着自己的部屬分別趕往兩個城門。
喊殺聲又持續了將近一個鐘頭才漸漸平息。
經年沒有忘川那般仁厚,此役,煙陽王派駿茂率一萬人偷襲,一萬人進城,被殲過半,其餘被俘,一萬人有去無回。
映着火光,只見得城內橫七豎八的屍體、被煙燻黑的城牆和被血染成的紅土。
東方漸漸破曉,受了一夜驚嚇的百姓走出家門,除了地上的血污和未熄滅的烽火昭示着昨晚殘酷的戰事外,城似乎還是那座城。只是興軍的大纛已經破敗,斑駁的城牆訴說着淒涼。
怡安和自己麾下的衆將與駿茂等煙陽王的將領被縛得嚴嚴實實,一併跪在了經年的面前。
經年有點心力交瘁,只是嘬了口茶,問了身旁的以謙和錦佑一句話:“按照人王律制,謀反叛亂該當何罪?”
“按律當誅,連及九族!”在牢裡被關了幾個月,錦佑此刻有些顏容憔悴。
經年只思考了片刻:“那就拉出去斬了吧。”
臺下敵將原以爲還有勸降的環節,甚至心裡都準備好自己的臺詞了。此刻大感意外,連連求饒,但經年沒再說話。
衆人眼睜睜被拖走。
聽着遠處漸漸地沒有了聲音,經年向其他降將若無其事地笑了一下:“你們降嗎?”
這些剩下的人見識到了剛纔的一幕,吃一塹長一智“降!”恨怕自己說慢了來不及。
經年滿意地點了點頭,轉向錦佑。“你是九華城的守將,九華城的人馬還是交給你帶。”
錦佑連忙跪下,叩謝不止。
不一會怡安和駿茂的人頭被軍士提了上來,還絲淋淋滴着血。經年拍了拍錦佑的後背示意他起身。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這兩顆人頭回頭給安渝送去。”經年邊交代錦佑邊往前走,溪楓和雲廷緊跟在他的身後。
錦佑“諾”地領命。
九華城從此劃入經年彀中。
對於部將和民衆的管理,經年不像皇兄忘川那麼寬容仁愛,一切都嚴格沿襲大人的舊制。對於下屬,要做的就是下達命令,做得好,就賞到他心花怒放,做錯了,就罰到他膽戰心驚。這是經年的管理邏輯,這決定了他的成功,也有可能會註定他的失敗。
九華城事後,羽嘉馬上跟進又唱了一處反間計,讓城東原來的守軍看押煙陽軍俘虜,故意放了幾十人。這些人逃回洛靈城,大肆宣揚,俱言安渝早已與經年互通,故意設計誘騙煙陽軍前去,殲殺之而後快。
不管趙金信了幾分,結果已經形成了,一萬人有去無回,愛將駿茂戰死,趙金沒過多久就下令關了安渝在洛靈得的驛館,斬了安渝在洛靈的全部信使。
此後,不光煙陽王趙金再也聽不進去安渝的任何話語,勢同水火。更要命的是,在趙金和經年的影響下,安渝與其他各王侯的勢力的關係也漸漸惡化。
生氣歸生氣,趙金因爲有更急迫的事要做,所以他未再對安渝和經年用兵,總體上看,儘管他在南北兩線都獲得了勝利,但似乎未獲得任何實際收益。
斯諾在燦陽戰敗後一路停停走走,最後兄弟倆引着萬餘殘部退到了黃金平原東北部的臨北城。西北的區域是撚諾的勢力範圍,而眼下晴嶽和撚諾正席捲北川,北境只剩下東北一隅。
㝽諾在撚諾的加持下,以勝利者的身份結束了剛剛過去的戰鬥,穩定完局勢後,㝽諾幾次組織兵力進攻臨北城,均無功而返。
至於撚諾,他有過趁機奪下燦陽城的念頭,但是很快就打消了。斯諾弒父風言風語的惡果已經顯現,面對滿朝的文武,他不想此時再背上弒兄的罵名。所以面對王座的誘惑,在元旭的勸說下,他忍住了,沒趟這趟渾水,但這並不影響他在北川擴大勢力範圍。
經年奪下九華城,煙陽王的軍隊開始虎視眈眈地注視着那裡。
整個河間地的空氣似乎都是凝固的,等待着霹靂炸裂,驟來山雨。
但趙金在解決九華城之前,他得先解決犄角上伸出來的幾個凸點。建元二年季冬,經過半年的籌備,煙陽王準備揮下對鬲津候發起攻擊的令旗,意在奪取溫城、封城和其他邊境重鎮,一併解決這些棘手問題。尤其是溫城,像一個楔子釘進了中川的腹地,趙金每日都是芒刺在背,豈能不拔?
可是,未等發兵凌宇兵敗的消息就傳到了洛靈。青朔剛除,經年盤桓,鬲津搗亂,又來個忘川……
不能將全部困難都交給自己,所以趙金暫時放棄了動兵的計劃。
佔着南川大部的鬲津候,此時不光要預防煙陽王和隆基候的攻擊,還要忙着應對漂在海上的忘川。凌宇戰敗後,中州水師已不復存在,忘川隨時都有可能歸來。他的主子月支此時正忙於祭神拜鬼,根本無暇顧及他。所幸他佔了溫城以後,煙陽王未再追究,暫時罷兵言和,換取了片刻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