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
自此,整個瀾江流域和無定河流域都納入了凡心的版圖,勢力範圍急劇擴大的同時,人馬糧草也得到了更好的保障。
如果你覺得形勢已經夠混亂了,往往還能再亂些。失去惜朝後的大漠,徹底脫離了關內的控制,在關內大肆互相撻伐之時,凌霄關外也是不得安寧。
建元一年晚春,北然大舉進攻南朔,僅存的楚新部無力抵抗,節節敗退,困守飲馬城,凌霄峽一役中途逃跑的楚新俊文終是未得善終。
仲秋既望,飲馬城破,北然屠盡城中男丁,所有婦女或被充軍,或貶爲奴隸,楚新部滅族。
建元二年烏蜩,北然經過一系列攻堅拔寨,兵鋒終於前伸到了陵安城,但墨澤部同仇敵愾,誓死抵抗,北然圍城整整十個月,仍未攻下。於是北然將截殺惜朝時俘獲的墨凌推了出來,此時他早已被折磨的遍體鱗傷,耳朵、膝蓋皆被割除,早已沒了曾經的英氣。
身爲俘虜的墨凌在威逼之下,被迫勸降城中守軍,傳達了北然關於投降的優厚條件。此時城中已經到了彈盡糧絕、山窮水盡的地步,實在已無法繼續支撐,在墨凌的動情勸說下,守軍打開了城門。
然而北然入城後獸性大發,絲毫未兌現之前的承諾,燒殺掠搶,無惡不作。墨澤部男性族人同樣被屠殺殆盡,即使是孩子和老人也未能倖免於難,婦女稍有反抗亦遭屠戮,洗劫過後,陵安城一片破敗,血流成河,屍骨如山。
墨澤、楚新所剩女眷,被髮往幽冥湖,看守朔然墓地,其餘外客和俘虜皆貶爲奴。
然而這還沒算完,爲了宣泄仇恨,北然臨走時還放了一把火,大火燒了半月有餘,昔日大漠最繁華的城市化爲一片灰燼。
消滅墨澤部後,墨凌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在北然離開陵安時被車裂,墨澤徹底族滅。
這一切都出自北然王子落棲之手,這之後他還將在別處寫下血雨腥風的一筆。
兩大部族被滅,南朔滅亡,從五部分裂後,大漠重新實現統一。只不過實現一統的不是一直叱吒風雲、更被人們看好的南朔,而是多年前敗走的北然。
風水輪流轉,未來難預知。
從此後,大漠再無墨澤、楚新痕跡,像離披的落葉,隨風捲去,永遠消失在大漠亙古的風沙裡。在被這場浩劫中,一個墨族和外客的後代死裡逃生,在不久的將來將重新主宰這裡,然而,那與這已毫無關係。
發泄過後,爲了便於控制局勢,聖哲乾脆就將月牙堡定爲大漠新的都城。
隨着大漠老的部族湮滅,北然內部的權力開始逐漸白熱化,至建元三年仲夏,北然形成了以淵哲之子歌獨爲首的先王派、以旭豪爲首的王叔派和以聖哲之子落棲爲首的王嗣派。
落棲,前面提過,爲人聰慧,但好戰鬥狠,性格殘暴,殺人如麻,只對信得過的部下禮遇有加,族裡有名的方氏兄弟就是落棲的堅定支持者。凌霄峽一戰時落棲在北然監政,次年與旭豪兵分兩路南下,攻至陵安城下。兩大部滅族,焚燬陵安城便是他的手筆。
歌獨是淵哲之子,因爲聖哲和哥哥的感情很好,所以他很喜歡這個聰明的侄子。紀靈二十年仲秋,淵哲陵安城遇害時,歌獨強烈要求爲父報仇,獲聖哲准許後率軍南下,攻打月牙堡和朧月關。朧月關一戰,歌獨消滅了惜朝苦心經營的麾下唯一一支邊軍,並將雲柯釘死在了城門上。他效仿父親,重建的北然十三衛更是其麾下赫赫有名的力量。淵哲的很多老部將都堅定地支持他,更難得的是,歌獨爲人謙遜,對王叔聖哲更是恭敬有加。
旭豪,英勇善戰,性格直爽,脾氣更是火爆,嗜殺成性,其麾下多是跟隨自己多年的部下。自凌霄峽外擊殺惜朝一戰後,於次年率軍南下,一路大敗楚新部,歷時五個月,攻破飲馬城。在城三個月,屠盡城中男丁,縱兵姦淫擄掠婦女,直接導致了楚新部滅族。之後又馬不停蹄地趕往陵安城,支援落棲,破城後所謂二人不遑多讓。
處理女眷問題上,落棲與旭豪有過分歧,後,聖哲又將破城之功歸於落棲,旭豪心裡更是頗有怨言。
這件事只是一個縮影,在其他方面,落棲與旭豪也素有所爭執,往往是面紅耳赤。
隨着北然的一些列征伐行動,大漠失去了以往的欣欣向榮,一切都顯得暗無天日,唯一熱鬧的可能就是奴隸市場了,在涌入大量戰俘的情況下,奴隸交易在不見天日的黑幕下重新走上了前臺。
建元三年溽暑,月牙堡奴隸市場,一位奴隸低着頭靠牆呆呆地坐着,頭髮打結地披散着,全然不顧身邊的蠅蟲飛舞,像是在沉思,也像是在回憶。
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偶爾風起,沒被遮住的半張臉上隱約可見一道半尺長的刀疤,一直連到了脖頸。衣衫襤褸,遠遠便可聞見一股惡臭,刺鼻難聞。
凌霄峽之戰,聖哲將惜朝一刀砍落馬下,可是當方野清點戰場時,發現躺在血泊裡的惜朝依然有微弱的氣息,脖子上的傷口幾乎將身體裂成兩半,這樣還活着簡直就是一個奇蹟。
方野驚異,叫來兄長方祭,二人合計了一會,決定將他秘密帶回北然,交給王子落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