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逝
斯諾也不是沒有應對辦法,命令士兵將投石器架設在城外堆設的土山上,對守軍進行集中轟擊,以期削弱守軍火力,掩護攻城。
巨石紛飛,砸毀了不少守城器械,砸死砸傷了不少士兵,一度壓制了守軍的射擊,更不幸的是中軍主將君澤在城頭指揮戰鬥時被巨石擊中犧牲。
守軍爲什麼不直接推倒雲梯,那多麼簡單?
答案是不行,推不動。
雲梯往往配有防盾、絞車、抓鉤等器具,並不是守城的人想推倒就能推倒的。
在投石器的壓制下,斯諾的士兵開始利用雲梯和飛梯登上城頭,然而當他們翻過城頭垛口時面如土色,迎接他們的是早就已經結陣完畢的城內禁軍,長槍如林。
也不是所有攻城士兵都是這樣的表現。比起㝽諾的禁軍而言,斯諾久經戰場的天雄軍就顯得更加強悍,先登上城牆的精銳瘋了一般,已然殺紅了眼。槍林箭雨裡,頂住從兩側衝上來反撲的禁軍,硬是在城牆上開闢出陣地,爲後續登城的袍澤贏得了機會。
此時已是第二日的巳時。
斯諾以超過五萬人的損失,終於即將進入這座他幾個月前剛剛離開的城池。
搏命的最後時刻到了!
晴嶽率軍砍掉了一杆杆天雄兵插上城頭的大旗,帶着人馬逆行殺出,衝着涌上來的敵軍衝了過去。
對於晴嶽而言,幾日之戰已經正名,無須自己再證明什麼,已足夠後人們感嘆。
他作戰只是發自內心純粹的喜歡,他享受戰爭的滋味。他苦等這一刻太久了,他一直盼着這一刻的到來—在烽火狼煙中死去!
軍人當死於沙場,何須馬勒裹屍還!
勇敢的人往往都會有些小幸運,晴嶽終未能得償所願。
因爲一雙眼睛一直在盯着戰場的走勢。他本可以儘早出兵,但他沒有,只是津津有味地看着這一切。撚諾的八萬元蒼軍已於蘭秋初一抵達了燦陽附近,只是在還有幾十裡的地方避開雙方哨兵,停下了腳步。
如今父王已經不在了,兩位哥哥正在眼前酣戰,他無力阻止,也不想阻止,只是冷眼觀察。
憑藉他的實力,撚諾不足以吃掉任何一方,雙方的消耗對他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不想雙方有誰做大,誰做大對自己都沒有好處。
敵人的敵人是朋友,敵人的朋友就是敵人了。因爲㝽諾和煙陽王趙金的關係已經挑明,他需要顧及鬲津候的態度,所以他遲遲未幫㝽諾。
但是,他也不能任憑斯諾擊敗㝽諾,不然,下一個就將是自己。對他來說,需要顧及鬲津候的立場,但更需要考慮的卻是自己的利益。於是,他抻到了極限,在燦陽城這根發條即將被扯斷之際,他揮動了進軍的馬鞭。
鋪天蓋日的塵煙北向襲來,斯諾剛剛舒展的心立即絞痛了起來。自己終是沒能在撚諾到來之前拿下燦陽!
他知道撚諾到了,而他不是來支持自己的,因爲他在不久前已經表明了立場,他殺了自己的信使。
北川援軍風捲殘雲般掠過還在平地上的攻城士兵,局勢瞬間扭轉。見有來援,城內守軍也趁機反撲,夾在中間七上八下的攻城士兵陷入了兩難。由於失去了城下的支援,支援難以爲繼,攻上城的士兵也被陸續趕了下來。如同秋風中瑟瑟的黃葉,擺動中飄落下來。
天雄軍陣腳大亂,勝利無望,斯諾長嘆一聲,只得下令退兵。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然而,㝽諾似乎並不這麼想。
打開城門涌出的守軍和援軍並作一處,對斯諾展開了衝擊。戰場的形勢就是這麼瞬息萬變,剛剛還是踏上城頭的勝利者,此刻變成了腹背受敵的逃跑者。
那些在攻城器械上和城下沒來得及撤走的士兵很快就遭到了清理。
斯諾叫苦不迭,大罵撚諾不已。
此刻要麼狼狽不堪地逃走,要麼就將陷入敵手。當潰敗之勢已成時,斯諾陷入了絕望,臉上寫滿了不甘。
然而,老天沒有拋棄他,千鈞一髮之際,之前因口角離他而去的鎏諾出現了,當然,還有他的北川鐵騎!
紀靈王龍晟的孩子散落各地,而靖王龍儀的四個兒子此刻卻以這種方式聚在了一起!
北川鐵騎從側翼發起了攻擊,將北川援軍和守軍形成的追兵攔腰切斷,有效緩解了敗亡中天雄軍的壓力。
然而也只是緩解,北川軍的戰力不容小覷,用不了多久就會緩過神來。斯諾明白,趁機加緊收攏隊伍,加速撤離。
鎏諾和撚諾這對從小就互相爭寵的兄弟,在刀光劍影裡再次相遇。時隔幾年,物是人非,我們都變成了不一樣的自己。
雖然北川鐵騎足夠彪悍,但我元蒼騎兵亦不懼你!
事實證明,不懼歸不懼,但放開了打,還是有差距。
但鎏諾的腦子清楚,雖然自己在騎兵的對決中可以取勝,但那也是慘勝。待斯諾脫困,他沒有戀戰,很快就率軍脫離了元蒼騎兵的糾纏。
撚諾的目的已達到,他沒有遠追。不然斯諾被徹底清除,對於自己來說,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