湔冥幽暗

對決

嶺外的局勢在劇烈變化,同一時刻嶺內南線的經年已危在旦夕,北線的龍儀卻一籌莫展,仍舊舉步維艱。

面對麗麂戰敗撤軍的建議,龍儀每次都大發雷霆。南境經年已經兵敗溫城,這讓他更加心急如焚,憂心忡忡。

煙陽王趙金一邊派遣援軍,一邊私下裡小動作不斷,接到麗麂城戰報後不久,他的密使劉陽便悄悄地潛入了燦陽城。焦灼的局勢讓趙金請求㝽諾從中做些文章,畢竟解救經年也不是後者想看到的。

㝽諾在後方釜底抽薪,斯諾則開始在前線雪上加霜。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天雄兵累日消耗,換來的卻是父親的努力將王位讓予經年,而另一邊㝽諾卻在燦陽暗暗壯大自己的黨羽。怎麼算下來,都沒自己一點好處。

所有壓力開始慢慢向龍儀彙集。

面對部將們的不停地抱怨和賓客的鼓動,斯諾開始蠢蠢欲動。

這種矛盾不會掩蓋太久,終會徹底爆發。

引爆一切的是“屏翳”的救援。“屏翳”者,宇琛也。不同於其他將領喜歡拋頭露面吧,宇琛無論何時都喜歡用衣帽遮住臉部,見過其真容的人幾乎全部慘遭毒手。平時話不多,做事狠辣,殺人如麻,所到之處腥風血雨。爲煙陽王麾下第六員猛將,鎮守河間地嬰兗。

趙金收到瑋宸的求援後,也是熱鍋上的螞蟻,在溫城趙州雖然擊敗了經年,但是在青朔的突然干擾下,這個命大的王子卻再一次逃出生天。

讓他憤怒的是,自己損兵折將換來的卻是鬲津候田野的坐享其成。

更讓他更加憤怒的是,青朔借溫城之利開始在自己的版圖上流竄,勢力壯大不少,時不時冒出來搗亂。趙金怒不可遏,遣其兄趙往掛帥,意圖殺一儆百。青朔不幸地承擔了所有的怒火,這支剛有崛起之勢的青軍被殘忍絞殺。

更不幸的是,在交戰中,趙往被青軍意外幹掉。痛失手足,母親的叨擾,讓趙金不勝其煩。

輕重緩急,趙金開始在北線傾斜怒火,介潭知其厲害,籌謀之下,將嬰兗城的守軍傾巢調來。“屏翳”宇琛只用七天就趕到了麗麂。

瑋宸見援兵已到,立即銷燬了所有準備撤軍的部署,打開城門,列陣於外,與宇琛城掎角之勢對陣北軍壁壘。

介潭顯得勝券在握,北軍是孤獨一擲,還是絕地逢生,在此一舉。

一陣嘹亮勁急的號角,嬰兗軍與麗麂軍幾乎同時發動了攻擊。北軍也立刻變陣,斯諾右軍前提,擋在中軍前面,氣勢洶洶。跨着整齊的步伐,每跨七步大喊一聲“殺”,山嶽城牆般向前推進,從容不迫地迎擊嬰兗軍。

龍儀的中軍面對老對手一直困守的麗麂軍,此刻全無倦怠之色,紅藍色的軍服與白衣金甲排山倒海般撞擊在一起,淒厲的牛角,聲震四野。

正酣之時,龍儀率先變陣,鎏諾帶着他的五千北川鐵騎呼嘯而至,像一把尖刀,直接插進了瑋宸的軍陣。

北川鐵騎儼然成了麗麂軍的噩夢,陣形被衝得七零八落,北軍中軍趁機砍殺,麗麂軍很快顯露敗績。另一邊,斯諾的天雄軍成功拖住了嬰兗軍的攻勢,宇琛沒能衝破敵軍的封鎖,無法支援瑋宸,雙方陷入了苦戰。

而苦戰,這正是天雄軍所擅長的。

龍儀在遠處看着戰場的態勢,爲他的將士擂鼓掠陣。

然而,懂得留一手的,不止他龍儀。

突然,遠處旌旗獵獵,龍儀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鼓槌,看着塵土起處,聲音撕裂般地喊了一聲:“不好,擎蒼!”

擎蒼軍剛完成清繳青朔的任務,作爲趙金手裡最令黃金平原聞風喪膽的戰士,又立即投入了這場戰事。

翼族,背後生短翅,善跳躍,一躍可至幾丈遠。

如鎏諾的北川鐵騎直插麗麂軍一樣,擎蒼軍也直擊要害,直奔龍儀而來。擎蒼軍的出現徹底打亂了北軍的部署,在這股力量張牙舞爪地打擊下,北軍的現有部署被擊碎,戰場形勢發生變化,斯諾只得收攏軍隊,阻滯擎蒼軍推進,護着父親後撤。

宇琛倒是看準了時機,發動反撲,死死咬住斯諾不放,後者一時無法率軍抽身,且戰且退。手持大刀的翼人在人羣中上躥下跳,舞動翻飛,成碾壓之勢,看到形勢不妙,有傷在身的何慧趕緊從左路引軍攔截,算是勉強拖住了他們的攻勢。

在麗麂軍中來回穿插的鎏諾注意到了父親中軍的情況,大喝一聲,立即擺脫眼前的敵軍,率部撲向中路。

迄今爲止,黃金平原兩支最剽悍的隊伍站在了彼此的對面。

擎蒼軍也有意停止了眼前的廝殺,正對鎏諾的北川鐵騎。

何慧趁此間隙,趕緊護着龍儀撤離。

對峙是短暫的,一聲令下,擎蒼軍和北川鐵騎彼此都撲向了對方!

北川鐵騎以機動聞名,行如電,快如風,而擎蒼軍身高丈餘,能飛擅跳,善於攻堅。雙方都在儘可能發揮自己的優勢,但戰力天然上的差距在接觸後不久還是顯現了出來。

騎兵的馬刀往往傷不到對方,只能看準對方落地的時機砍上幾刀,雖然也有中箭而落的翼人,但畢竟是少數,而鎏諾自己的騎兵卻被這翻飛跳躍的雙翅怪不斷掀翻在地。

但即使如此,效果也遠好於其它的北軍。

一番交戰下來,鎏諾支撐吃力,見大哥和父王都已撤到了安全地帶,引軍就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