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管慕黑身體微顫，情不自禁的放開了小公主的手。在他的旁邊，凌雪和小公主一臉驚容，凌雪的臉色瞬間數變，二十多年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柳月走出那間房屋。
凌雪望着柳月，目中露出複雜，雖然在心裡，她在很久以前就相信自己能接受這個女人與自己分享丈夫，但真正看到柳月出現之時，她卻是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和醋意。
柳月太美了！她的容貌很難用凌雪所掌握的詞語去形容，如果說年輕時候的小公主在美貌上能夠超越自己，那麼，眼前的柳月足以甩出小公主十八條街。
柳月的美，與自己、與小公主不一樣，她是那種超脫了凡俗、仙氣飄飄的美。
“好美的女子！”人羣中，有人忍不住小聲讚歎。
凌雪輕咬下脣，望向柳月的目光中，複雜之色更濃。
韓冰同樣望向柳月，他的目光中有着深深的愧疚，許久之後，他輕嘆一聲，有些猶豫地擡腳向着柳月的方向走去。
柳月的目光在山頂衆人身上一掃而過，最終落在遠處的凌雪身上，對於向自己走來的韓冰，她表現出了平淡。
“化元后期！很好！”韓冰來到柳月身前，探查到她的修爲後，目中透出讚許之色。
柳月聽了韓冰的話，目光從凌雪身上收回，落在韓冰臉上。
“我沒有打擾到你們吧？”柳月聲音平靜中透着一絲責備。
“哪裡的話。”韓冰尷尬一笑，一萬多歲的老臉上微微一紅。
“打算什麼時候離開？”韓冰臉上的那一抹紅暈被柳月捕捉到，她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露出一絲明亮。
“傳送陣已經修好，聽你的，你說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只是現在你的兩名弟子修爲還未到魂實，使用八品傳送陣可能會有危險，還是等一等吧？”韓冰說道。
柳月略一猶豫，點了點頭，腳步一踏，看似要邁過門檻，卻是突然之間身形消失，出現之時，已經來到一臉驚嚇的凌雪身前。
凌雪看到眼前突然憑空出現的人影，驚叫一聲，下意識地退後幾步，在她旁邊，小公主同樣大驚失色，跑過來扶住了她。
柳月一滯，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解釋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一時忘了凌雪只是個凡人。
“凌雪拜見姐姐。”凌雪連忙欠身行禮。
“謝謝你這些年陪伴他。”柳月微微一笑，目中只有純粹的惋惜，“你我姐妹算是有緣，這隻簪子就送給你吧。”
柳月說着，玉手一翻，手心出現一把漂亮的髮簪，其上陣陣清靈之力透出，不是凡品。
凌雪略一躊躇，小心地接過。
“弟子拜見師尊。”黑白雙煞恭敬抱拳道。
“還不快去閉關，十年之內必須突破到魂實修爲。”柳月看了管氏兄妹一眼，沉聲道。
“是！”黑白雙煞神色一肅，不敢反駁。
遠處，韓冰默默地望向這邊，沒有說話。
夜幕降臨，山頂恢復了寧靜，今天晚上沒有月亮，門外伸手不見五指，道士們早早地進屋休息。
凌雪獨自一人坐在屋子裡，內心感傷，她知道，柳月剛剛出關，韓冰今天自然是要去陪她的，而自己又要獨守空房。
山頂最西邊一處新裝修的閣樓，是柳月新的居所，此時，她正端坐在牀榻上閉目調息，門外傳來腳步聲，韓冰緩步走來。
“你怎麼來了？”柳月眼皮輕擡，望向門口的韓冰。
“我來看看你。”韓冰踏進屋內，隨手關了房門。
“你是不情願的吧？”柳月平靜地說道，她看出韓冰臉上的憂色。
韓冰停下腳步，在柳月身前一丈處站定，他看了柳月一眼，同時面對兩個女人，他已經感覺很難應付，聽到柳月陰陽怪氣的問話，心中頓時有些惱怒，深吸一口氣，儘量平復了內心的怒火，淡淡地說道：“你要是不想讓我在這，我這就走。”
柳月一滯，望着韓冰，半晌，她輕聲道：“你生氣了？”
“呵呵，”韓冰淡淡一笑，“沒有。”說完，他雙手放到腰間，解開了腰帶。
柳月臉色微變，靜靜地看着韓冰褪去衣袍，露出身上結實的肌肉。
“你——。”她臉上露出一抹紅暈，韓冰已經向她走來。
韓冰伸開雙臂，一把就將柳月摟進懷裡，微微用力，便順勢將她壓下身下。
“等等——”柳月有些不適應，正欲說話，嘴卻被韓冰的脣堵住了。同時，一隻有力的大手在她身體的敏感部位遊走撫摸，她的身體一僵，隨後慢慢軟了下來。
一番雲雨過後，柳月有些虛脫地躺在牀上，顧不得全身春光外泄，她側身望着一旁安靜的韓冰，想說點什麼，卻又開不了口，許久之後，她回過頭，愣愣地望着屋頂，眼角之處，漸漸泛起一絲晶瑩，窗外稀鬆的蟬鳴聲襯托出夜的寧靜。
韓冰今天晚上給她的感覺，就像是來完成任務的，她終於找到了心中那絲不安的源頭。對了，他就是來完成任務的，柳月想到這裡，眼角的淚珠滑落到耳後。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韓冰已經睡去，柳月卻怎麼也睡不着。她的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青伶的身影，還有慕青鶯，甚至不遠處的凡人女子凌雪，一股委曲之情涌上心頭，枕下已經一片溼潤。
她的愛不見陽光，而且太過卑微。
也許是她的小聲抽泣驚醒了韓冰，也許韓冰根本就沒有睡去，他翻過身，一隻手臂輕輕地搭在她的腰間。
“怎麼了？”韓冰問道。
“沒什麼。”柳月拭去臉上的淚水，翻身下牀，穿了一件乾淨的裙衫，回頭道：“我出去走走。”
柳月說完，來到屋外，一陣輕風吹來，臉上的淚痕有些許清涼之意，她的目光透過黑暗的夜色看向遠處凌雪的閣樓，那裡靜悄悄，她能清楚地感覺到，那音閣樓裡的人，根本就沒有睡。
想必，韓冰對於這個凡人女子，也是像對待自己一樣吧！
柳月輕嘆一聲，內心暗道。以她近八百年來對韓冰的瞭解，他應該不會輕易愛上一個女人，也許，自己愛上他，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吧。
夜風微涼，柳月在山尖站立許久，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回去吧。”韓冰在柳月身後輕聲道。
柳月沒有回頭，也沒有去迴應韓冰的話，她依然呆呆地望向遠處的黑暗，一直到遠處傳來道士起夜的聲音，纔打破了夜的寧靜。
“我想，我們這種關係該結束了。”柳月聲音異常的平靜。
“什麼？”韓冰一愣，上前幾步，來到柳月面前。
“就當這些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吧，從今以後，你還是我的師尊，我只是你的弟子。”柳月深吸口氣，語氣平靜中帶着一絲堅決。
韓冰內心一震，望着柳月，伸出右手，想去牽她的手，柳月一扭身，向着側前方走了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師尊請自重，弟子要休息了。”柳月提高了音量，看了韓冰一眼，轉身走向自己的閣樓，進去之後，關上了房門。
韓冰想要追上去，卻是神識一掃間，發現遠處另一間閣樓內，有人扒在窗口，小心地看向這邊。
韓冰輕嘆一聲，沒有去看那間閣樓，而是就地盤膝坐下，閉上雙眼。
那偷窺之人，正是凌雪，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入睡，幾乎是每隔一小會兒，就會來窗前探望。
韓冰內心苦澀，他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同時傷害了兩個深愛自己的女人。夜風習習，吹打在樹杆之上，幾片枯黃的樹葉被風吹起，隨風飛揚。
一直到天亮，山頂上恢復了熱鬧，早上出門勞作的道士在看到韓冰後，並沒有表現出驚訝，只是極爲恭敬地向他打招呼。
韓冰看着道士們忙碌的身影，突然覺得，這些人可能比自己要過得快樂多了，他們清心寡慾，住在山頂上與世無爭，而自己，卻是有着復仇大業未報，並且如今深陷感情的漩渦無法自拔。
沒多大一會兒，道士給韓冰送來了一些乾果還有一壺清酒。
“謝謝。”韓冰拿起酒壺，輕輕地喝了一小口，這些酒，都是從山下買來的，味道還不錯。
中午的時候，凌雪走了過來，她一路走來，眼睛不時地偷偷瞄向柳月的閣樓，那裡依然房門緊閉。
“夫君，昨天晚上你一直坐在這裡嗎？”凌雪望向韓冰的目光中露出深深的柔情。
“算是吧。”韓冰微微一笑，喝完了壺中最後一口酒。
凌雪坐到了韓冰旁邊，順着韓冰的目光，望向遠處山間的雲層，兩隻手使勁地攥着裙腳，一看就是有心事的樣子。
“沒休息好吧。”韓冰看到凌雪有些黑眼圈，輕聲道。
“還好。”凌雪看到韓冰的目光，有些尷尬地揉了揉眼睛，說道，出來的時候居然忘了照鏡子。
“公主的身體好像越來越差了。”凌雪語氣中透着憂傷，“早上的時候，我去叫她一起吃早飯，她都沒有起牀。”
“她需要人照顧。”韓冰點頭道。
“皇宮這幾天應該會派幾位丫鬟過來，估計就要到了，夫君，你能不能告訴我，她還能有多少日子？”
韓冰一愣，道：“生死輪迴，自有天命。”
“你的醫術這麼高，又有仙人的神通之術，應該能夠判斷出公主的身體還能支撐多久吧？”凌雪追問道。
韓冰暗歎一聲，目中露出悲哀，望着凌雪，半晌後，輕輕地吐出兩個字：“半年。”
凌雪聽到韓冰的回答，目中陡然露出驚容，“半年！”她幾乎是喊了出來。
“我會讓管慕黑在這段時間裡，多陪陪她的。”韓冰拉起凌雪的手，輕聲道。他感覺到，凌雪的身體在輕微顫抖。
“公主走了，我會更加孤單的。”凌雪眼角露出一絲晶瑩，她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來。這情景，被韓冰看在眼裡，心中更加難過，凌雪在服用壽元丹後，估計還能活近百年時間。
百年的時間，對於修士來說，漫長中透着一絲短暫，而對於凡人來說，卻是短暫中透着一絲漫長，讓她一個人在這世上孤獨地生存百年，韓冰的心再一次一陣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