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趕來的楊慧蘭進了屋子,看見了牆上的血跡就雙腿發軟,雲莘急忙爬上炕去抱起雲萍的身子扶正,伸手在雲萍的鼻子底下試了試,感覺到還有呼吸,雲莘這才放心下來,急忙轉頭道:“娘,大哥,大姐還有氣兒,趕緊的去找大夫來。”
楊慧蘭點頭,顧不上其他,轉身就跑了出去。
紅藥村只有一個大夫,就是世代行醫的葉家大夫葉文淵,楊慧蘭自從被傳了那些事情之後,便一直不敢去跟葉文淵有瓜葛,連見一面都不敢,如今爲了雲萍,楊慧蘭不得不又跑去了葉文淵的家中,敲響了門。
來開門的是葉文淵的兒子葉知書,葉文淵的妻子嫁過來之後一直沒能生育,直到三十幾歲纔好不容易懷上一胎,豈料孩子還難產,到最後保了孩子,大人卻歸天了。
葉知書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楊慧蘭,“嬸子,你找誰啊?”
楊慧蘭一愣,她不怎麼出門,也不認得葉知書,如今只得焦急道:“我找葉文淵葉大夫,你能幫我叫叫他嗎,我女兒頭磕破了出了好多血,求求葉大夫趕緊去幫我女兒診治!”
葉知書每天跟在葉文淵身邊,自小都是耳濡目染,也知道人命關天,聽了楊慧蘭的話,葉知書眨了眨眼睛道:“你趕緊進來,我去找我爹說。”
說着,便轉身一溜煙的跑進了屋子,楊慧蘭一愣,爹?難道這是葉文淵的兒子?
楊慧蘭心頭涌上千頭萬緒,卻在看見門口走出來的人時一下子化作烏有,葉知書拉着葉文淵的衣角走了出來,道:“爹,這個嬸嬸找您,說她女兒流了好多血,爹你快去看看吧……”
葉文淵擡頭,看見站在門口處的楊慧蘭,也是徹底愣住,楊慧蘭眼圈紅着,嘴脣哆嗦了半晌,才道:“葉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女兒。”
說着,作勢就要跪下去。
葉文淵眼疾手快的上前,伸手扶住了楊慧蘭的雙臂,“使不得使不得……救死扶傷乃醫者職責……慧蘭你……”
葉文淵說不下去,硬生生的改了一個稱呼,道:“楊大妹子,你彆着急,我這就去。”
葉知書懂事的將葉文淵出診帶的醫藥箱子拿來,“爹,你快去吧,你不是常說人命關天嗎?”
葉文淵笑着摸摸葉知書的頭,“書兒乖,爹爹出去,你回去跟爺爺奶奶說一下。”
葉知書點點頭,轉身進了屋子。
葉文淵轉過身子,看着楊慧蘭道:“走吧。”
兩人一起走了出門,楊慧蘭腳步加快,葉文淵也跟在後頭,一路上兩人靜默無言,彷彿誰都不認誰一樣。
到了雲家,雲莘已經燒了熱水,拿着帕子在給雲萍處理傷口,雲森按照雲莘的指示伸手壓着雲萍的胳膊處。
葉文淵進了門,見雲萍的傷口已經被止血,點頭道:“幸好處理的及時,要不然光是淌血也會很傷身子。”
說着,葉文淵給雲萍把脈,眉頭微微皺起,楊慧蘭擔心不已,待葉文淵把完脈,急忙道:“怎麼樣,要不要緊?”
葉文淵取回了手帕,從醫藥箱裡拿了幾位藥材倒在乾淨的紙上,道:“她是心內鬱結過重,導致氣血虧虛,而頭部受到的重擊,也是比較棘手的,不過最需要的,還是好生休養,我給你們開的這些藥,你們拿着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飯後給她服下,不出月餘便可恢復了。”
楊慧蘭點着頭,不住的道:“謝謝,謝謝……”
葉文淵搖頭,起身背起藥箱來,道:“這段時間切忌情緒波動,最好不要鬱鬱寡歡,否則也很難康復。”
楊慧蘭不住的點着頭,從袖子裡準備往外拿錢,葉文淵搖頭,“算了吧,都是一些普通的藥材,值不得幾個錢,慧蘭……額……楊大妹子,你便收回去吧,不必拿了。”
雲莘看着葉文淵,再看他對楊慧蘭的態度,心中也是唏噓不已,葉文淵生的斯斯文文,醫者形象,倒是也俊朗如玉,只可惜,他跟自己娘有緣無分了。
楊慧蘭聽了葉文淵的話,搖着頭道:“那怎麼行?多少也是銀子,你上山採藥也不容易!”
說着,準備往外拿錢,葉文淵情急之下,急忙上前去阻擋,兩人互相承讓起來。
正在這時,一個突如其來的怒吼聲傳來,“賤人!竟然大白天的跟舊情人拉拉扯扯,你還要不要臉!”
來人正是剛從花寡婦家裡回來的雲明虎,一回家就看見葉文淵跟楊慧蘭正在互相承讓,雲明虎氣得不行,上前猛地分開兩人,轉身對着楊慧蘭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楊慧蘭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打蒙了,身子一歪,跌倒在地。
雲森嚇壞了,連鞋子都顧不上穿急忙跳下炕去,匆忙扶起楊慧蘭,轉頭怒視雲明虎,“爹,你幹啥呢?葉大夫是來給大姐看病的。”
雲明虎呸了一口,轉身卻看見雲萍正臉色蒼白的躺在炕上,頭上還有血跡,雲明虎狠狠的呸了一口,道:“真是晦氣!”
葉文淵一看雲明虎打了楊慧蘭,氣得咬牙道:“明虎兄,雖然這是你的家務事,可是你也不能不分青紅皁白的就動手打人!”
雲明虎冷哼一聲,“咋的?這是我婆娘,我願意打就打,你什麼身份來這裡指手畫腳?”
葉文淵氣結,被雲明虎的無賴氣到臉色鐵青,雲明虎看着葉文淵的樣子,冷笑道:“哦……我怎麼忘了,你是這賤人的舊情人呢?怎麼,正牌丈夫不在家裡,你們就能暗度陳倉了嗎?”
楊慧蘭捂着臉,嘶吼道:“雲明虎,你閉嘴!我跟葉大夫清清白白的,你憑啥這麼冤枉我們?”
雲明虎冷笑,“清清白白?清清白白的你會跟他在一起拉拉扯扯的嗎?楊氏,你這個賤人,你還有點臉嗎?”
說着,又是揮手,準備去打楊慧蘭。
雲莘看着葉文淵,只等他的反應。
雲明虎手臂揚起,在半空中就被攔住,葉文淵鐵青着臉,“你不能隨便打人!”
雲明虎氣急,伸手晃了晃,“你鬆開,我打她關你何事?”
葉文淵冷着臉,狠狠的使力,竟是將雲明虎甩到了一邊去,雲明虎扶着牆讓自己不倒下,可手上卻已經被擦破了皮,出了血絲兒。
雲明虎狠狠的看着葉文淵道:“好,好你們一對姦夫淫婦,老子這就寫休書休了你!”
楊慧蘭看着雲明虎,“你憑啥休了我?你有什麼證據?你在花寡婦家裡做的不夠多嗎?還有臉回來說我?你滾,滾出去……”
楊慧蘭氣得發瘋,拿起板凳朝着雲明虎扔了過去,雲明虎嚇了一跳,急忙跑了出去。
聽見大門的響聲,楊慧蘭這才忍不住蹲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葉文淵心下不忍,卻顧忌着這麼多人在,不敢說什麼,雲莘下炕,扶着楊慧蘭回了屋子去炕上坐下,這才轉身對葉文淵道:“葉大夫,失禮了,都是家務事,今兒個多謝葉大夫了。”
說着,從袖袋裡拿了一串銅錢出來,遞給了葉文淵。
葉文淵慌忙推辭,雲莘誠懇道:“葉大夫收下吧,如若不收,我娘心裡會更加過意不去。”
葉文淵聽着雲莘的話,終於還是沒有推脫,收了下來,雲莘將他送出去,葉文淵走在大門口,又道:“雲家幺兒,你回去多勸勸你娘,讓她切莫傷心,你大姐若是有什麼不適,儘管來找我便是,我這幾天一直在家裡。”
雲莘笑着點點頭,拱手道:“多謝葉大夫。”
葉文淵轉身離開,雲莘也關上了門。
葉文淵揹着藥箱往前緩步走着,走到前頭那棵光禿子柳樹前,葉文淵卻是收住了腳步,轉身,久久的看向雲家的方向。
他們多少年沒見了?大概又十幾年了吧?自從那一次得知她被後母送來了雲家做童養媳,他感覺自己的心都已經死了,雖然住在一個村子,可是他們卻從未見過面,不知是她有意還是緣分實在太淺,葉文淵嘆口氣,雙手卻緊緊的攥住。
本以爲她會過得好,雲明虎是讀書人,她還有兒有女,一定是幸福的,可今日一見,她這十幾年到底是經歷着什麼樣的生活?非打即罵?一張臉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家裡也是灰敗不堪!
葉文淵眉頭緊皺,她是自己這輩子唯一喜歡的女子,就算是彼此都已步入中年,他一樣喜歡着她,所以,他勢必要將她拯救出來,脫離這水深火熱的生活。
葉文淵下了決心,剛準備要走,身後就傳來一陣驚喜的聲音,“葉大夫?”
葉文淵轉身,見站在自己身後的人正是一臉嬌笑的雲鳳。
葉文淵客套的笑笑,“雲家大嫂。”
雲鳳含着笑,扭着腰肢上前,靠在了葉文淵身前,“葉大夫叫什麼大嫂子,叫我雲鳳就行!”
葉文淵不着痕跡的退後一步,“男女有別,而且叫一聲大嫂子,也是對大嫂子您的尊重。”
雲鳳輕笑,笑得花枝亂顫,“哎呦!都說了不用叫大嫂子了,如果你不願意叫我雲鳳,叫我鳳兒也成啊……”
說着,手就伸出去,笑着道:“葉大夫,你這藥箱裡裝的都是啥啊,看起來怪沉的,我幫你提着,送回去好不好?”
葉文淵後退一步,臉色有些尷尬,“不用了,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了。”
說着,便直接越過了雲鳳,疾步往前走去。
雲鳳一愣,急忙轉身,“葉大夫,葉大夫……”
葉文淵逃也似的往前走去,根本不理會身後雲鳳的呼喊。
雲鳳拿着帕子掩着嘴輕笑,髮髻上戴的朱釵叮噹作響,看着葉文淵的背影,雲鳳忍不住花癡,“真是個好男人,竟然不爲我的美色所動……”
雲鳳這樣說着,又花癡起來,宋巧英正出門倒泔水,就瞧見了雲鳳花癡的模樣,宋巧英呸了一口,道:“呦,這不是雲鳳嗎?大冷天的在這幹嘛啊?”
她剛纔早已把雲鳳的模樣看在眼底,卻是故意問。
雲鳳轉身,笑着道:“沒啥,出來隨便走走。”
想起宋巧英家住在這兒,雲鳳道:“媒婆宋,俺問你啊,這葉大夫怎麼到這來了,誰家有人生病了嗎?”
宋巧英嘿嘿的笑着,放下泔水桶跟雲鳳八卦起來,道:“你大侄女雲萍的心上人從城裡回來了,可是還帶回了個生的妖豔的小娘們,你大侄女受不了,回家自己撞牆了,這不就請了葉大夫來嘛!”
雲鳳掩嘴,眼中卻含着興奮的光芒,道:“俺就說,這老姑娘哪能嫁的出去呢!哈哈哈……”
宋巧英笑着,道:“可不是呢……這葉大夫不是跟你那三弟妹有舊情嗎?剛纔我都聽見了,你三弟回來了,幾個人就打起來了……嘖嘖,你三弟還說要寫休書呢!”
雲鳳眼睛睜得老大,“這可是真的?”
宋巧英點頭,“俺還能說假話?”
雲鳳眨巴着眼睛想了想,道:“不說別的啊,單看這楊氏和花寡婦,俺倒是覺得楊氏還沒有花寡婦強呢,花寡婦的男人不是去年才死,聽說留下了一大筆錢,要不然花寡婦怎麼能不嫁人,自己啥也不幹天天塗脂抹粉的!這要是嫁到俺們雲家來,可就是一大筆錢啊……”
宋巧英跟着點頭,“可不是……俺也聽說了……不過這時候要是寫休書,可對你們家老三不好……會被人說閒話的!”
雲鳳皺眉想了想,忽然道:“俺先回去一趟。”
說着,直接轉身就往家裡走去,宋巧英笑了幾聲,提着桶回了家,黃珍站在院子裡,道:“大嫂,咋樣啊?”
宋巧英笑着,“嘁!這下又有好戲看了!”
黃珍笑嘻嘻着,道:“大嫂,你不是幫着楊氏去捉姦嗎,咋的這時候又幫着雲家人了?”
宋巧英笑着,“俺纔不幫着誰,反正這事兒鬧起來纔好看呢,咱們就天天看戲就成!”
黃珍呵呵的笑了幾聲,跟着點頭。
雲莘拿着藥去煎了,又煮了兩個雞蛋拿手絹包着,走到裡間去遞給楊慧蘭,“娘,拿着揉揉。”
楊慧蘭接了過來,雲莘端着碗喂雲萍喝了藥,雲萍仍是昏迷着,雲莘拿着帕子給她擦了額頭上的汗,又給她蓋好被子。
楊慧蘭一言不發的揉着臉,雲森看着,嘆口氣道:“娘,咱們該咋辦?”
楊慧蘭不做聲,好一會兒又轉身看雲莘,“幺兒,咱們走吧!”
雲莘點頭,“娘,咱們是可以走,可你覺得爹能讓咱們這時候走嗎?他剛纔只不過是說氣話罷了,這會子他去花寡婦家裡,又會被花寡婦給點醒,這時候他名聲不好,要是這時候休了您,會給他人生留下污點,他不會這麼傻的!”
楊慧蘭聽了雲莘的話,皺眉,“幺兒,那咱們該咋辦?”
雲莘點頭,“娘,現在大哥是酒樓的掌櫃,若是讓爹知道了,肯定不會就此放我們走的,所以,我們一旦要走,就要走的乾乾淨淨的,不給他們再來挽回的機會!”
楊慧蘭皺眉想着,雲森擡起頭來,點着頭道:“娘,小弟說的對,咱們現在這情況如果讓爹和爺奶那面知道了,肯定不會這麼容易放咱們走,所以咱們要走,就要走的乾乾淨淨,不能牽扯不清。”
楊慧蘭點點頭,看着雲莘道:“幺兒,那咱們怎麼能走的乾乾淨淨呢?”
雲莘皺眉,道:“他想休了娘,始終找不到名正言順的理由,不如咱們靜觀其變吧,這着急的人有的是,比咱們還着急讓爹休了您的,大有人在。”
楊慧蘭聽着雲莘的話,感覺找到了主心骨,便點點頭,“行,娘聽你的。”
雲莘點頭,“娘,大姐這還昏着,大哥這幾天都得去酒樓,我也得出去幫公子的忙,大姐可就得由您一人照顧。”
楊慧蘭點頭,“放心吧,你們兩人儘管出去,娘會照顧好你大姐的。”
雲莘點點頭,見天色差不多了,下去收拾了一下東西,就穿上厚衣裳,道:“娘,我去給公子做飯去了,今晚不知道啥時候回來,你們早些睡別等我。”
楊慧蘭擔憂,“幺兒,你自己可小心着些。”
雲莘輕笑,“放心吧娘,公子是好人。”
說着,雲莘便戴上帽子出了門。
剛一出門,雲莘就看見門前站着個黑影,見了雲莘出來,周書文轉身,上前幾步,吐着白氣看着雲莘道:“雲莘!”
雲莘微微皺眉,“你來幹嘛?”
周書文沒忽略雲莘對自己露出的厭惡的神情,周書文心底涼了一片,道:“雲莘,我錯了,原諒我吧。”
雲莘輕笑,“你沒錯,我也不需要原諒你,我們本來就是普通朋友而已,沒必要這麼鄭重其事的認錯!”
周書文急了,一把攥住雲莘的手,“雲莘,我錯了,我不該跟錢玲玲訂親的,我不該忽略你的感受,更不該不向着你,這幾天我一直在家裡想,想通了許多事情,我最喜歡的人還是你。”
雲莘輕笑,掙脫了他的手,“書文哥,我一直把你當哥哥看,並沒有別的感情,錢玲玲雖然蠻橫了一點,但是看得出是真心實意喜歡你,你還是慎重考慮一下吧。”
周書文搖着頭,“我不喜歡她,我不喜歡她啊,雲莘,我只喜歡你一個!”
雲莘被周書文折糾纏的有些煩,盯住周書文的時候,卻忽然計上心頭。
周書文啊周書文,你對不起這具身子的原主,欠了她太多了,現在稍稍利用一下你,就當是就此還清,互不相欠了吧。
雲莘想到這裡,皺眉道:“周書文,你能不能別糾纏我?我說的很清楚了,我不喜歡你,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我一直把你當做哥哥一樣看,你到底夠了沒有!”
周書文一愣,沒料到雲莘會忽然間這麼說,怔怔的看着雲莘,“雲莘……”
雲莘無比厭惡的看着周書文,“我把你當做哥哥,敬重你,你如今如果還這麼糾纏不休,那以後我會恨你,連看你一眼都不想看!”
周書文被雲莘眼底的嘲諷刺激到了,大聲道:“雲莘,你是不是嫌棄我了?是不是覺得我當衆丟人所以嫌棄我了?奶奶和敏兒都說你心比天高,肯定是傍上了大官所以瞧不上我們,我一開始還不信,可現在由不得我不信了,雲莘,我沒想到,你是這麼個嫌貧愛富的人!”
雲莘冷笑,“大官?你說太傅大人嗎?說實話,在我眼裡,你連太傅大人的一根頭髮絲兒都比不上,所以周書文,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的眼前,最好永遠別跟我說話!”
周書文被雲莘這番話氣得腦袋發矇,怒聲道:“雲莘,你爲何是這樣的人……以前你那麼溫順,那麼乖巧,可現在呢,你竟然喜歡那些權位,喜歡錢財……”
雲莘輕笑,“周書文,別把別人說的那麼低來襯托自己的高貴!你不喜歡權位不喜歡錢財,那爲何要娶錢玲玲?”
周書文啞然,想起自己也是害怕自己的前程所以才妥協了答應娶錢玲玲的,周書文覺得尷尬無比,卻仍舊憤怒道:“雲莘,你這樣待我,就不怕我將你的秘密說出去嗎?”
雲莘眼神一亮,終於到了正點了!
周書文見雲莘不說話,以爲自己拿捏住了雲莘的軟肋,便更加得意道:“雲莘,你答應跟了我,我就不說出去,否則,讓大家知道了你是女子的話,你以後在紅藥村根本沒法活!”
雲莘輕笑,“我不怕!我有太傅大人護着,還怕你麼?”
周書文一愣,雲莘笑着,眼神帶着濃濃的挑釁,“周書文,我早就說過,你連太傅大人的一根頭髮絲兒都比不上,你還想拿這個來壓我?下輩子吧!”
周書文一愣,就見雲莘嘲諷了看了自己一眼,便轉身離開。
周書文看着雲莘遠去的背影,氣得身子哆嗦,猛地朝着一旁的枯樹幹子捶了一拳!
“你連太傅大人的一根頭髮絲兒都比不上!”
雲莘的話彷彿着了魔一樣的不停迴盪在周書文的耳邊,周書文臉色痛苦的攥緊了拳頭,氣得將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再一轉眼,那眼神中已經沒了痛苦,取而代之的都是一片的恨意。
雲莘,你會爲此付出代價的,我一定會讓你後悔!
雲莘走了幾步,在墨司臨的宅子前站定了腳步,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雲莘伸手拍了自己的胸口一下,自言自語道:“不要難過了,這種渣男值得你難過嗎?美好的日子還在後面,我們要一起努力纔是啊!”
自己鼓勵了自己一番,雲莘這才伸手敲了敲門。
開門的還是項叔,見了雲莘凍得通紅的小臉,項叔笑着,“趕緊進來吧,外頭冷。”
雲莘笑嘻嘻着走了進去,直接去了墨司臨的臥室。
推開門,一股子熱氣便迎面而來,雲莘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笑着解下披風,道:“公子!”
墨司臨坐在榻上,手裡拿着書本,雲莘走了過去,見桌上擺了飯菜,雲莘驚訝,道:“公子,這……”
墨司臨皺眉,放下書本挑眉看了雲莘一眼,道:“左等右等你也不來,便讓至軒去鎮子上的酒樓裡買了些飯菜,雲莘,你現在可是變得越來越懶了!”
雲莘撇嘴,在墨司臨對面坐下,拈了一塊紅燒肉直接塞進了嘴裡,邊嚼着邊道:“公子,您可是冤枉我了,今兒個,真是發生了太多的事兒!”
說着,便簡明扼要的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跟墨司臨說了一遍,墨司臨淡淡道:“本公子明日派人去一趟,保證你大姐一日內康復。”
雲莘一愣,崇拜的看着墨司臨,“公子,您還認識大夫啊,這麼厲害,公子,小的對您的崇拜,真是猶如滔滔江水……”
墨司臨面色沉靜,伸手拿過了雲莘面前的碗,給她往裡夾菜,等到夾滿了,才推過去,“趕緊吃飯少說話,本公子都餓死了!”
雲莘一愣,滿腔的崇拜之意還沒表述完,就被墨司臨遞過來的一大碗菜給感動到了。
墨司臨爲了等着自己一起吃飯,竟然一直等到了現在?
而且還主動爲自己夾菜!
雲莘端着碗,咬着筷子,心裡慢慢的涌上了一股暖意,熨的她全身的毛孔都服帖起來。
墨司臨擡頭,看着雲莘傻傻的樣子,嫌棄道:“雖說本公子生的姿容是天下少有,你這傻女人也不必這麼明目張膽的犯花癡吧?”
雲莘一愣,不屑的撇嘴,得,她怎麼忘了,這位爺最擅長的就是及時補刀,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什麼地點,這補刀技術,簡直爐火純青!
雲莘吃着飯,不住的贊這個菜好吃那個菜好吃,還給墨司臨往碗裡夾,墨司臨嫌棄,“筷子上都是你的口水……”
雲莘嘿嘿的笑,“公子,您也別太乾淨了,俗話說得好,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說着,又大口的扒了幾口飯,墨司臨雖是嫌棄着,卻也將雲莘夾過去的菜吃的乾乾淨淨。
吃完飯,至軒上來收拾了碗筷,雲莘拿着茶匙舀着茶葉泡茶,道:“公子,我今天出門的時候,碰見周書文了。”
墨司臨看着手裡的書本,道:“哦?”
雲莘點頭,將自己的想法跟墨司臨說了,端着泡好的茶到墨司臨身前,自己也爬上了榻,道:“公子,您說小的這個一箭雙鵰怎麼樣?既能從此擺脫周書文的糾纏,還能找到機會分家。”
墨司臨擡頭看了雲莘一眼,似乎是細細的琢磨了一會兒,也不說話,繼續低頭去看手裡的書。
雲莘撇嘴,把茶碗放下,彎腰將臉貼在墨司臨手裡的書上,強迫墨司臨看着自己,笑着道:“公子,小的這麼聰明,您怎麼這麼吝嗇,一句都不肯誇小的啊?”
墨司臨神色一頓,有些不習慣雲莘忽然之間與自己靠的這麼近,卻也沒有移動,看着雲莘道:“計謀不錯,果真人不可貌相!”
雲莘得意的起身,捧着茶碗笑道:“那是……小的本來就……”
話說了一半,雲莘就說不下去了,皺眉看向墨司臨,雲莘咬牙道:“公子,您是變相的說小的長得很醜嗎?”
墨司臨神色淡淡,“我沒那個意思。”
雲莘氣哼哼的,大着膽子去奪下了墨司臨手裡的書,“不要看了,整天看書,小心成書呆子!”
墨司臨一愣,卻是沒有生氣,難得的享受了一次雲莘的撒嬌,墨司臨心情大好,彎脣道:“那你以後可就是會恢復女子身份了?”
雲莘點頭,“肯定的啊,不過我還是喜歡男裝!”
墨司臨皺眉,“爲何?”
雲莘笑了笑,“輕快啊,而且我出去紅藥村,別人都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那這樣我還是男裝示人,比較好辦事兒!”
其實雲莘心裡想的,卻是自己若是換回女裝,萬一墨司臨越看自己越不順眼怎麼辦,畢竟墨司臨喜歡的是男人,自己還是保持這個形象,別被嫌棄了纔是。
墨司臨輕抿了一口茶水,又道:“腰還痛不痛?”
雲莘搖搖頭,“完全不痛了,公子那藥真是靈藥啊!”
墨司臨點點頭,又打開抽屜拿了藥出來,道:“雖是好了,可還是要再擦一遍,趴下。”
雲莘撇嘴,“公子,小的自己來吧。”
墨司臨皺眉,直接採取了白天在馬車上的同一個招式,輕而易舉的將雲莘的身子翻轉,趴在榻上。
墨司臨倒了點藥膏抹在手上,用中指和食指揉着,雲莘舒服的長嘆一聲,墨司臨輕聲道:“今兒個推了你的那小子,你可想報復回來?”
雲莘一愣,轉頭道:“公子,您不是幫小的報仇了嗎?”
堂堂三少爺,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跪下認錯又自抽耳光,這個懲罰雲莘覺得可以了。
墨司臨不做聲,雲莘慢慢的勾起了脣角,“公子,您是說,小的若是心裡不爽,還可以再去打回來嗎?”
墨司臨輕笑,“可以。”
雲莘哈哈大笑,“真的嗎?那太好了!”
墨司臨收回手來,給她蓋上衣服,雲莘起身,揮舞着雙臂,“我要給他一記左勾拳,然後一記右勾拳!”
墨司臨輕笑,“讓冷顏去幫你,你想怎麼辦?”
雲莘靜下來,坐在榻上慢慢的想了想,道:“這人着實可惡,可是我們不能明目張膽的打,我想想……”
雲莘想了一會兒,忽然眼睛一亮,上前趴在墨司臨耳邊輕聲的說了幾句,道:“公子,怎麼樣?”
墨司臨呼吸微微一滯,雲莘的臉近在眼前,她毫無保留的笑着,眉眼彎彎,臉頰旁的小梨渦格外的可愛,墨司臨不得不承認,這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美的一張臉。
云溪看着墨司臨發呆,忍不住道:“公子?公子?”
墨司臨被喚回了心智,咳了幾聲道:“不錯,你開心便好,有什麼就讓冷顏幫你。”
雲莘含笑點頭,下了榻去穿好衣服,揮手道:“那公子,就靜候佳音,小的很快就回來啦!”
說着,便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冷顏等候在外,事實上下午的時候墨司臨就跟她交代了晚上的事情,無非是讓她帶雲莘去找墨成昊,然後讓雲莘發泄一番。
冷顏提氣,帶着雲莘跨上馬,馬鞭一揚,馬兒便急速奔跑起來。
雲莘新奇的不得了,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騎馬,前世她是個資深宅,根本不願意出門,這一世竟然可以騎馬了,真是太爽了。
冷顏行駛了一段,側臉去看雲莘,本以爲雲莘會被這種速度嚇得花容失色,可沒想到雲莘卻是全程興奮,甚至臉上還帶着期待。
冷顏越發的對雲莘好奇起來,這個女子,真不是一般人呢。
馬兒的速度很快,沒一刻鐘兩人就到了鎮子上,雲莘下了馬,興奮道:“冷顏,你馬術可真好,以後沒事的話,能不能教教我啊?”
冷顏抱拳,“主子擡舉屬下了,若是主子願意,屬下自然會竭盡所能教給主子。”
雲莘笑笑,伸手拉過了冷顏的手,“這是在外頭,別這樣拘泥於禮節,弄得怪怪的。”
冷顏臉色有些不自然,生平第一次被人拉手,雖然是個女子,卻還是不習慣。
可是轉頭看見雲莘的神色,冷顏卻是沒有把手收回來。
雲莘道:“冷顏,咱們去哪裡找墨成昊?去墨府?”
冷顏搖頭,道:“三少爺晚上多半不會再府上,屬下已經查過了,三少爺此刻應該是在銀鉤賭坊裡。”
雲莘一愣,反應過來道:“嘁,我就說,一看他的樣子,就是不務正業遊手好閒的紈絝子弟,果然還真是!”
冷顏道:“主子,我們可以去銀鉤賭坊的後巷等着,然後屬下派人去傳個話吸引三少爺出來!”
雲莘含笑點頭,從腰間拿出自己準備好的大口袋,道:“墨成昊,有你受的!”
兩人去了銀鉤賭坊的後巷,冷顏便給了門口的小叫花子一塊碎銀,又輕聲的交代幾句,那小叫花子連連點頭,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後巷就走出一個人影來,雲莘伸頭一看,果然是墨成昊,冷顏蹲在屋檐上,見狀直接拿着口袋跳了下去,矇住了墨成昊的全身。
墨成昊一愣,本是喝了幾杯,頭有些暈乎乎的,如今又被一下子矇住了視線,正想大叫,就被冷顏給點住了穴道。
雲莘掩嘴輕笑,上前一腳就踢在了麻袋上面,雖是被點了穴道不能出聲,可這一腳正好踢在了墨成昊的臉上,墨成昊忍不住身子一哆嗦,悶哼了一聲。
雲莘含笑,不敢出聲暴露自己,只好默默的在心裡念,“讓你推我!讓你敢推我!老孃踢死你!踢死你!” шшш_Tтkǎ n_c o
一頓拳打腳踢,麻袋裡本來還劇烈掙扎的墨成昊便漸漸的沒了動作,冷顏打開麻袋,見墨成昊已經暈了過去。
雲莘哈哈一笑,“這麼不經打,真是酒囊飯袋!”
冷顏道:“主子,接下來怎麼辦?”
雲莘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看了看墨成昊臉上的淤青,微微的笑了笑,道:“走,咱們送他好好去享受享受!”
說着,雲莘從懷裡拿了一塊黑布出來,給冷顏一塊,自己一塊,蒙面之後,雲莘道:“去這鎮子上最有名的青樓!”
冷顏帶着雲莘飛檐走壁,肩上還扛着墨成昊,絲毫也不費力氣,兩人到了一間名叫‘迎芳閣’的青樓,順着窗戶鑽進了一間屋子內。
屋子裡空空的,雲莘道:“把他們老鴇秘密綁來。”
冷顏雖不知道雲莘是想幹什麼,但還是轉身出去。
雲莘解開麻袋,在墨成昊的身上搜刮一番,果然搜到了兩錠銀元寶,還有腰間的一塊成色極好的玉佩。
雲莘掂了掂,這些也夠了!
不一會兒,眼神驚恐的老鴇就被冷顏帶了進來。
見雲莘蒙着面,老鴇更是嚇得直哆嗦,跪下身子直磕頭,“大俠,大俠饒命啊……”
雲莘故意粗着嗓子,道:“我可不想要你的命,這個,拿去!”
說着,將銀元寶和玉佩扔在了老鴇的面前。
老鴇嚇壞了,連收都不敢收,雲莘道:“這是我兄弟,那方面有些問題,這麼大年紀了還沒找到媳婦兒,可這不是光榮事兒,也不好意思拿出來說,所以我這個做大哥的就幫他一把,把他打暈了送你們這來,你趕緊召集你們這最漂亮功夫最好的姑娘來,把我兄弟伺候好了,明兒一早起來若是那玩意兒恢復了,大爺我還有重金賞你,若是恢復不了……你就等着你這青樓關門大吉吧!”
那老鴇不住的打着哆嗦,“小人知道,小人知道,大爺放心,小人一定讓您兄弟重振雄風!”
雲莘忍不住偷笑,道:“好,那大爺我就把我兄弟交給你了!”
這邊老鴇嚇得不敢怠慢,急忙叫了十幾個年輕的姑娘進門,揚言一定要治好墨成昊這不舉之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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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羣姑娘給治一治……明天開始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