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回了家,雲莘和雲森下了馬車,墨司臨撩開轎簾,道:“三日後開業,不要忘記準備。”
雲莘含笑點頭,衝着墨司臨揮揮手,“小的會記住的,公子小心。”
看着馬車慢慢的走遠了,雲莘纔跟雲森回了家。
楊慧蘭和雲萍在院子裡撿着豆子,見兩人回來,楊慧蘭笑道:“森兒莘兒回來了,去看的怎麼樣?”
雲莘搬了個板凳在一旁坐下,幫着楊慧蘭撿着,道:“可好了,酒樓很氣派,以後就讓大哥去管理,大哥就是掌櫃的。”
楊慧蘭喜上眉梢,很是開心,雲森不好意思的摸摸頭,“俺還啥都不會呢,還得學。”
雲萍也是十分高興,直起身子看着雲森道:“森兒聰明,沒幾天就上手了,要俺說,俺和娘在家裡也沒事做,不如也讓俺們去幫忙吧。”
雲森臉色漲紅,轉頭看了看雲莘,“小弟……”
雲莘捂嘴笑了笑,“大哥還不好意思啥啊,你沒聽墨公子的話嘛,這酒樓全權交給咱們管理,你要是這麼放不開,可賺不到錢,那樣墨公子就不會讓我們管理了。”
雲萍笑着,“就是,小弟說的是呢……”
雲森也不說話,只是低着頭,楊慧蘭是當孃的,最知道這幾個孩子的心思,幾個孩子很少跟人接觸,出去也是被人笑話,自小很少出門,所以都比較內向,雲莘這段時間倒是變得能闖能幹了,雲萍和雲森卻還是一樣的。
楊慧蘭看了看,知道雲森難爲情,便出言道:“好了好了,森兒臉皮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什麼事兒都有個過程,也不能讓他改變的那麼快!”
雲莘笑了幾聲便不說話了,雲森臉色一直紅着,低着頭幫忙撿着豆子裡面的小石子兒。
加了兩個人,動作也快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撿完了一筐子的豆子,雲莘道:“娘,你弄這麼多豆子幹嘛啊?”
楊慧蘭笑着,“這不是要過年了,自家不都得做點豆腐嘛,娘記得你最喜歡豆腐腦兒,今年娘給多做些。”
雲莘點點頭,幾人進了屋子,楊慧蘭拿了水將豆子在盆裡洗乾淨泡着,雲莘道:“娘,我今天跟大哥在鎮子上看見爹了。”
楊慧蘭一愣,隨即冷笑一聲,“哦?你爹跟你們說話了?”
雲莘笑了笑搖頭,“沒呢,我就看見了他,跟咱們村兒東頭兒花寡婦在一起,看樣子媒婆宋真沒說假話。”
楊慧蘭伸手搓着盆裡的豆子,道:“不管了,也管不了,隨他去吧。”
雲莘抿脣,道:“娘,咱們這麼着可不行,雖說咱們不用管,可是現在爹還是咱們一家的人,做什麼幹什麼別人看着都會連帶着咱們一起,而且,如果這事兒並不是什麼好事兒,爹放着家裡的事兒不管掙了錢出去貼補外人,以後咱們出去被不被戳脊梁骨也就罷了,關鍵是爹萬一被人給糊弄了,回來朝我們要錢咋辦?”
楊慧蘭聽着雲莘的話,也覺得有些道理,將盆裡的豆子捧起來瀝乾了水放在另一個盆裡,楊慧蘭道:“幺兒,你說咋辦?”
雲莘眨眨眼睛,道:“娘,咱們現在還不知道什麼呢,我等會兒出去把豆子磨了,出去找媒婆宋打聽打聽。”
楊慧蘭聽了雲莘的話,點點頭,道:“小心着點。”
雲莘點點頭。
洗乾淨豆子,雲莘便跟雲萍一人端了一盆往村子頭走去,這個小山村裡,擁有石磨的人家根本沒有,只在村子中央的草地上有一個很古老的石磨,村子裡的人要弄點什麼,都來這裡弄。
雲莘和雲萍端着盆去了村子頭的石磨旁,一路上就碰見了同樣準備去磨豆子的王桂花。
周玉蓉見了雲莘,笑着打招呼,王桂花也是笑笑,看着雲莘手裡的大盆,道:“去磨豆子啊?”
雲莘點頭,“過年了,俺娘做點豆腐。”
王桂花沒再多說,先走了上前,周玉蓉跟在雲莘身邊,道:“雲莘,你這幾天幹嘛了,咋的也不去找我了?”
雲莘抿脣,“你哥不是在家嗎,這會兒我去幹嘛,總是不好……”
周玉蓉點點頭,道:“雲莘,你大哥在家嗎?這幾天我總想着去問問你大哥,我也想上山去找點柴火回家。”
雲莘笑着,幫着雲萍往石磨上撒着豆子,道:“你這可真是轉性了,大小姐怎麼想起來要上山去撿柴火了?”
周玉蓉臉色有些不自然,卻是掩飾道:“沒啥……就是忽然想起來了……雲莘啊,你大哥最近也不上山了,就窩在家裡啊?”
雲莘點頭,笑着道:“玉蓉,你咋的忽然這麼關心起我大哥來了?”
周玉蓉臉色一紅,“哪有的事兒……我就是隨便問問……”
雲莘沒做聲,卻是轉頭看了看周玉蓉羞紅的臉頰,心中微微頓了頓,將豆子一股腦全部倒在了石磨上。
王桂花弄完豆子,便跟周玉蓉一起回家了,雲萍走過來道:“小弟,這周玉蓉是不是喜歡森兒?”
雲莘笑笑,搖頭道:“我不知道呢,只是周家是什麼家庭,大哥可沒錢娶他們家的小姐。”
雲萍點點頭,“要說這玉蓉丫頭也蠻好,心眼兒好使,人長得也俏麗,就是咱們家配不上人家。”
雲莘笑笑,沒說話,推着石磨開始磨豆子。
兩人輪換着來推,將豆子磨碎了從一旁的石磨槽裡淌出來,雲莘端着盆在底下接着,不一會兒便接了一大盆的豆漿糊。
雲萍推了一會兒,額頭上全都是亮晶晶的汗珠,雲莘拿着小木棍仔細的把凹槽裡的豆漿糊全都刮下來,從懷裡拿了塊汗巾遞給雲萍,“大姐,趕緊擦擦,這會兒起風了,可別染了風寒。”
雲萍點點頭,接過來擦了擦,正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雲莘轉頭一看,見來人是顧南之。
雲莘急忙站起身子,笑着打招呼道:“顧先生,您也來磨豆子嗎?”
顧南之一見雲莘,便認了出來,禮貌的笑着道:“雲莘。”
雲莘輕笑,道:“難爲顧先生還記得我呢。”
說着,上前幫着顧南之端過了大盆,顧南之是個文弱書生,端着大盆走了這麼遠也是有些累了,雲莘卻是一點都不累,將盆放在石磨上,顧南之笑道:“多謝多謝,顧某人實在是沒用的很,這種粗活勞煩別人幫忙。多謝。”
雲莘笑笑,“謝啥啊顧先生,這聖人不都說了,人無完人,您是我們村兒最有學問的人,難不成還得當我麼村兒最有力氣的人不成?”
顧南之聽雲莘這麼說,倒是很驚訝,雲莘很懂得說話的藝術,不會刻意奉承,也不會誇讚的很生硬,反而會讓人覺得面上有光,又十分開心。
顧南之臉色頓了頓,道:“承蒙誇獎,顧某人實在受之有愧。”
雲莘輕笑,道:“顧先生,您就一人在這裡生活嗎?”
顧南之點點頭,這邊雲萍也走過來幫忙將盆裡的豆子往石磨上倒,顧南之道:“顧某人當年家鄉遭遇瘟疫,全家都死光了,只剩下我一人,便一路乞討,到了紅藥村,承蒙當時的老先生不棄,收留我,待他老去,我也便接手,開起了學堂。”
雲萍聽得唏噓不已,眼圈都紅了,雲莘見雲萍的樣子,知道她是從未聽過這些事情,雲莘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上一世洪水地震什麼的她見得太多了,所以也不會有太大的反應。
不過雲莘還是嘆口氣,“顧先生心懷善念,所以在村中設立學堂,我也聽別人說起過,顧先生從不多收費用,而且有資助一些學生的筆墨費用,顧先生真是大善大仁之人,讓在下十分佩服。”
顧南之抿脣,推着石磨上的扶手往前走着,道:“舉手之勞,顧某人只是胸無大志,只想此生在山間平淡度日,錢財並非看的太重,能吃飽穿暖,有茶有書,便是人間極樂。”
雲莘心底起了敬意,若是旁人這般說,她或許會覺得這人沽名釣譽,比較虛僞,可是顧南之卻是不同的,他不會讓人感覺其他,或許是他的態度和神采太過認真,亦或者是他的眉宇間一直平淡無波,雲莘總是感覺,顧南之十分的有故事,他的心態,十分的平靜。
雲莘幫忙舀着水,抿脣道:“人生都是大起大落之後纔有感悟,顧先生能將自己置身於繁華之外,心安的享受生活,品味人生的一點一滴,當真是不俗的心態,在下相信顧先生一定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顧南之聽了雲莘的話,忍不住停下動作來看向雲莘,好一會兒,顧南之才笑道:“雲莘,你的心態,着實比你的年齡大。”
雲莘不語,只是彎脣淺笑,和雲萍幫着顧南之將豆子磨好,顧南之直起身子,笑道:“今日多虧了你們,顧某人在此謝過了。”
雲莘輕笑,“沒事的,我們如今都是鄉里鄉親的,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幾人收拾了東西,雲莘便跟雲萍端着豆漿糊回家,路上,雲萍問道:“小弟,你咋的認識這顧先生呢,還能說出那麼些……俺都聽不懂的話……”
雲莘抿着脣笑了笑,道:“還不是上次,我跟大哥去書院找顧先生說大哥上學的事兒,就那麼一次,也就認識了,這個顧先生人很好,爲人也沒有傲氣,很隨和。”
雲萍也跟着點頭,兩人走上了村中央的大街道,就看見拐着籃子剛從地裡回來的宋巧英。
雲莘衝雲萍眨眨眼睛,轉頭喊了一聲,“宋嬸兒。”
宋巧英轉身,見是雲莘和雲萍,宋巧英笑笑,“哎呦,你們倆姐弟這是幹嘛去了,去磨豆子啊?”
邊說着,宋巧英邊使勁的往盆裡看去,像是多看一眼就能成自己的一樣。
雲莘點點頭,“宋嬸兒,又去地裡啦?這天兒可冷了,地裡頭還能有糧食嗎?”
宋巧英笑笑,“我可不是爲了糧食……我是在家裡閒着沒事兒幹,呆不住……”
雲莘笑笑,也不準備說破,宋巧英尷尬的掩飾了過去,又眨眼睛道:“你娘還好吧,你可得好好勸勸你娘,這事兒可別就這麼糊弄過去,要是不痛不癢的,指不定你爹後面還會咋的呢?”
雲莘不語,只是輕笑,“這事兒我也不好說,我娘心裡咋想的,我哪知道呢?再說了我們都是孩子,這事兒怎麼說也是長輩們之間的,我也不好插嘴……”
宋巧英聞到了八卦的氣息,急忙湊上前來道:“雲莘啊,可別怪嬸兒沒告訴你,這像你爹這麼大年紀的男人,正是那啥的時候……嘖嘖……”
雲萍聽得面紅耳赤的,都不敢說話,雲莘笑了笑,“不會的宋嬸兒,我爹雖然懶一點,可待我娘和我們都是很好的。”
說着,故意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看向宋巧英。
宋巧英憋不住了,拉着雲莘壓低聲音道:“咋的你還不相信?這村兒裡知道的可不少呢,你爹前幾天可就回來了,天天晚上宿在花寡婦家呢……”
雲莘眼睛微微眯起,“不會吧……”
宋巧英越發來了勁,“咋的不會呢,你宋嬸兒我還能騙你是咋的……”
“媒婆宋,說啥呢?”
正說着話,一個女聲傳了過來,宋巧英立刻閉了嘴,轉頭就看見萬秀娟正站在身後。
雲莘忙喊了一聲,“四嬸兒。”
萬秀娟點點頭,走了過來站在雲莘和雲萍身前,看着宋巧英道:“媒婆宋,你可別出來胡說,莘兒和萍兒可都是孩子,你要是敢瞎說,俺可不饒你……”
宋巧英臉色尷尬了一下,“哪有哪有……俺可沒有胡說……哎呀,俺家裡還有事兒呢,俺先回去了……”
說着,便急急忙忙的轉身離開。
萬秀娟見宋巧英離開了,這才轉身看着雲莘和雲萍,道:“你麼可別信她滿嘴的胡扯……”
雲萍不做聲,雲莘卻看着萬秀娟道:“四嬸兒,您也是知道的吧?”
萬秀娟一愣,雲莘道:“您知道我爹回來了,還天天睡在花寡婦家裡是不是?”
萬秀娟臉色不自然,“沒有的事兒……莘兒,你別聽媒婆宋瞎說……”
雲莘搖搖頭,放下手裡的盆,上前去握住了萬秀娟的手,眼神誠懇,道:“四嬸兒,您不用瞞我了,上午我跟大哥去鎮子上,看見爹和花寡婦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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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秀娟臉色一下子白了,雲莘又道:“前幾天,媒婆宋也跟我娘說了這事兒……所以您若是知道,就告訴我們,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知道總比不知道來的好。”
萬秀娟閉了閉眼睛,嘆口氣道:“三哥啊,真是作孽呦!”
說了這麼一句,萬秀娟便幫着雲莘端起大盆,道:“莘兒,走,嬸兒去趟你家裡,再好好跟你們說道說道。”
三人一起回了家,楊慧蘭見萬秀娟來了,有些驚訝,忙上前幫着接過大盆,道:“你咋的來了?”
萬秀娟嘆口氣,拉着楊慧蘭上了炕,道:“三嫂,這事兒我本是不想告訴你的,可今兒個碰上了,莘兒說了幾句,我想也是,還是來跟你說說。”
楊慧蘭聽萬秀娟這樣說,轉頭看了看雲莘,雲莘道:“娘,我剛跟大姐從外頭回來,看到媒婆宋了,她說,爹這幾天早回來了,沒回家卻是一直在花寡婦家裡住着。”
楊慧蘭臉色一頓,手都忍不住攥緊了衣角,萬秀娟見了,臉上有些不忍,伸手攥着楊慧蘭的手,“三嫂,你別往心裡去,這事兒……這事兒……唉!”
萬秀娟想說什麼,卻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合適,楊慧蘭咬着牙,臉色鐵青,好一會兒,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秀娟,你別擔心我,我氣得不是雲明虎出去找人,而是他竟然這樣回來公然廝混,我和幾個孩子還住在這兒,他這樣是一點都不給我們留面子,花寡婦是個什麼人村子裡的人都知道,他這樣跟花寡婦一起公然廝混,這不是讓我們母子幾個被人戳脊梁骨嗎?”
萬秀娟嘆口氣,拍了拍楊慧蘭的手,“三嫂,你也別心焦,三哥他……唉……還是會回來的,那個花寡婦就是個吸血鬼,三哥哪有銀子供給她消遣?”
楊慧蘭嘆口氣,雲莘皺眉,忽然轉了轉眼珠子,道:“娘,既然這事兒咱們已經知道了,不如就說出去吧,別掖着藏着,讓人家背後地看咱們笑話,爹這事兒已經做出來了,咱們也不怕了,省的事情過後,還會出什麼變故。”
萬秀娟皺眉,“莘兒,你這是啥意思?”
雲莘笑笑,“我不想讓我娘被休,要走出去,也是我們主動提出來,所以這時候,揭開這件事兒就最爲重要了,到時候我們是弱勢的一方,肯定能順利些,迫於壓力和衆人的矛頭指向,不敢不分家。”
萬秀娟聽了雲莘的話,點點頭,楊慧蘭皺眉,道:“幺兒,這和離可不是隨便就能成的,你爹哪能同意呢?”
萬秀娟點點頭,跟着道:“你娘說的對,再說了你爹到時候萬一真娶了這花寡婦進門,你們孃兒幾個還能說啥?”
楊慧蘭也跟着點頭。
雲莘咬咬脣,笑了笑,“這件事麼,就得借一借旁人了。”
楊慧蘭一愣,“幺兒,咋說?你有什麼主意?”
雲莘上了炕,道:“娘,趕明兒是不是我親姥姥的忌日?”
楊慧蘭一愣,點頭,又道:“你咋的知道的?”
雲莘點頭,“我剛看見了,在門後面放了些做好的豆包,問了大姐,大姐告訴我的。”
楊慧蘭點點頭,雲莘道:“娘,明兒個是我親姥姥的忌日,要是明兒個您發現了爹不但沒有陪您去給岳母上墳,還跟寡婦廝混,這能說得過去嗎?”
萬秀娟眼睛一亮,拍着大腿道:“哎呀,就是誒……這不正趕上了,到時候這可就鬧大了,按理說不去上墳就不去吧,可是又不去,還跟寡婦廝混,肯定說不過去……”
楊慧蘭抿抿脣,點了點頭。
幾人正說着話,門外就傳來一陣腳步聲,雲莘伸頭看了看,就見穿着紅色棉襖的雲倩走了進來,見了雲萍在燒火,忙喊了一聲,“堂姐,堂哥。”
雲萍笑着點頭,“倩倩來了,趕緊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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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倩笑着,走了進去,雲莘道:“倩倩,咋的這一會子不看見娘,就想的不得了啦?”
雲倩小臉紅撲撲的,甜甜的喊了一聲‘三伯孃’,便躲在了萬秀娟的身後。
楊慧蘭拉着雲倩的手,笑着道:“倩倩這是越長越好看了,今年十歲了是不?比我們家幺兒還小兩歲。”
雲倩點點頭,“三伯孃,倩倩過了年就十一了。”
楊慧蘭笑着點頭,“是啊,這時間過得可真快啊,記得倩倩那時候還是個小奶娃,一轉眼就十一了,這很快就長成大姑娘了啊。”
雲倩捂着嘴笑,萬秀娟轉頭,道:“你咋的來了?幹啥?”
雲倩這才止住了笑,道:“娘,奶又在家裡罵人了,姑也跟着,還跟大伯孃吵起來了,爹爹不在家,我自己待屋子裡害怕,就出來了。”
萬秀娟聽着,伸手摟了雲倩,摸摸她的頭髮,嘆口氣也沒說話。
雲莘看着,道:“四嬸兒,是不是爲了上次那件事?”
萬秀娟看了看雲莘,點頭道:“可不就是嘛!大嫂心裡有氣,偏生你姑也是個不安分的,沒得總去招惹她,這一來二去的,兩人就整天吵架,罵的死難聽,你奶呢,自然是向着自己閨女,這不就出來矛盾了……唉,這家務事啊,真是難說……”
雲莘抿脣,“大伯孃這麼厲害,想來就算是奶跟姑加一起,也不一定是她的對手呢!”
萬秀娟聽着這話,忍不住捂嘴笑了幾聲,“你這孩子……”
楊慧蘭聽着這話,道:“秀娟,老四這也快歇下了吧,你們家今年準備給老的多少錢?”
萬秀娟皺眉,“唉,一說起這個事兒俺就頭痛,三嫂,你四弟在山上給人家打石頭,這可是勞力活,一年下來也就掙個滿家的口糧錢,家裡的地都是俺操持着,爹孃可是從不伸伸手幫一下的,這還沒過年呢,前幾天就明着暗着給俺提醒兒了,說是明年耕地要買牛車,這一架牛車可是要五六十個銅錢吶,俺們哪裡拿得出呢?”
楊慧蘭聽着,也跟着皺眉,“秀娟,你彆着急,等老四回來你們商量商量,實在沒有,也沒辦法啊……”
萬秀娟點點頭,楊慧蘭嘆口氣道:“唉,我們家今年是一個錢都沒有,要是爹孃想要,儘管去找他們兒子要就是了。”
萬秀娟跟着點頭,道:“三嫂,你好歹總能分出去,自己帶着孩子過雖然清苦點兒,可也比在這兒強,我們家雖然是分了家,可有啥好的還是得第一個送去給老雲家,啥好的可是沒我們的份兒,現在想想這分家還不如不分……”
雲莘看着萬秀娟唉聲嘆氣的樣子,上前去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四嬸兒,您別愁,日子會越來越好的,以後咱們過好了,把那房子還給他們,他們也就沒有什麼好拿喬的。”
萬秀娟看着雲莘,笑着點點頭。
萬秀娟跟雲倩說了幾句話便一起回家了,出了門,虎頭正偎在雲萍腳邊烤着竈膛裡的火,雲倩一見虎頭,歡喜的很,急忙上前去,抱着虎頭一頓揉捏,虎頭懶洋洋的,眼皮都不想擡,卻也沒有反抗。
雲倩笑着,“堂哥哥,幸好你幫忙養了,這小狗如今長得大了些,沒幾個月就可以成大狗,看家護院了。”
雲莘笑着點頭,虎頭伸出舌頭來,在雲倩的手背上舔了舔,尾巴也跟着不停的搖晃。
雲倩越發的捨不得,雲莘道:“倩倩,想小狗就來我家玩兒,反正咱們隔得這麼近。”
雲倩點點頭,“要不是害怕爺奶會抓小狗走,我就把小狗帶回家裡去好好玩……可是……”
雲倩說着,低頭看了看懷裡的虎頭,又蹲下身子來將小狗輕輕地放在地上,伸手摸了摸虎頭的小腦袋,笑着道:“小虎頭,我明天再來看你。”
虎頭懂事的挨着雲倩的腳邊蹭了蹭她的褲管,萬秀娟看着,道:“倩倩,趕緊的回家吧,一會子天黑了……”
雲倩站起身子,虎頭急忙跟着出去,直跟雲莘一起將雲倩送走,才又跑了回家。
回了家,雲莘見雲萍和楊慧蘭已經在準備弄豆腐花,雲莘也上前去幫忙,雲森往屋子裡搬着柴火,道:“娘,這天兒看起來要下雪了,今晚上咱可得把炕暖和上了。”
楊慧蘭點點頭,“森兒,你多抱點柴火進來,一晚上風雪,估計柴火又要受潮,不好燒。”
雲森點頭,“哎!”
幾人弄了豆腐花,楊慧蘭拿了石膏來倒上,便上鍋重新煮沸,再拿來專門做豆腐的紡布蓋上,等待成塊。
幾人弄完了,便上了炕,雲萍端着煮好的一大盆麪疙瘩湯上來,一人分了一大碗,又拿了做好的饃饃一人拿了一個,雲莘吃了幾口,道:“娘,明兒個啥時候去?就您自己嗎?”
楊慧蘭點點頭,“我不回楊家村兒去,就在山上的廟前拜一拜……”
雲森喝了一大口湯,道:“娘,山上這會子積雪深,俺跟你一塊吧。”
楊慧蘭搖搖頭,“不用,娘從後面的小路上走,不會有事兒的。”
雲莘卻咬脣道:“娘,讓我們跟你一起去吧,也好有個照應。”
楊慧蘭想了想,還是點點頭。
吃完飯,雲萍和楊慧蘭去收拾了,雲莘鋪好了被子,楊慧蘭洗了手上炕,道:“睡吧,明兒個還得早起。”
一夜無夢,翌日一早雲莘起來的時候,楊慧蘭和雲萍已經起了,正在隔間說着話,雲莘搓搓眼睛,起身穿好衣服,雲萍見了雲莘,笑道:“天還沒亮,小弟再睡一會兒。”
雲莘笑着搖搖頭,“不睡了,大姐跟娘總是起的這麼早,大哥也是,就我一人睡懶覺,可不好……”
楊慧蘭端了水來,“說啥啊,又沒人怪你,趕緊來洗把臉。”
雲莘點頭,洗了臉漱了口,楊慧蘭已經把要上山去祭拜的東西準備好了,這會兒天還沒亮,幾人便穿上了大衣準備出發了。
臨來前一人吃了一個大饃饃,還喝了一大碗肉湯,雲莘感覺整個人都是熱乎乎的,步子也輕快起來。
雲森沿路砍了幾根手腕粗的樹枝子,給幾人一人一根當做柺杖拄着,自己走在前頭探路,雲萍在最後,雲莘和楊慧蘭在中間。
走了好一會兒,雲森才停了下來,楊慧蘭擦擦汗,道:“孩子們,咱們到了。”
雲莘停下了腳步,擦擦臉上的汗往上看去,他們此刻正在半山腰的廟前,這裡是一間很久遠的小廟,平常也沒人打掃,只是供給那些沒有地方祭拜親人的人來此處。
楊慧蘭拐着籃子往上走了幾步,雲萍和雲莘攙扶着她,雲森砍了一根大樹枝子下來,當做掃帚一樣掃乾淨了廟前的積雪。
幾人走了進去,楊慧蘭便找了一處空地,將籃子裡的香紙拿了出來,雲森拿了打火石來點燃,又拿着棍子撥了撥,那火便燒了起來。
楊慧蘭跪在火堆旁,剛想張嘴,一行淚就先流了出來,雲森蹲在一旁,雲莘和雲萍也在一旁陪着楊慧蘭跪着。
楊慧蘭拿起袖子來擦擦淚,輕聲念道:“娘,蘭兒不孝,您去了,蘭兒連回家給您親自上墳都不能,只能找一處廟裡給您燒燒紙,娘,您在天上能看見吧?蘭兒給您磕頭了……娘……”
楊慧蘭說着,已經泣不成聲,彎腰伏身,在地上磕了幾個頭。
雲莘看着,心下也難受,楊慧蘭做童養媳,大部分是因爲沒有親孃護着,若是有親孃在,又怎麼會好好的將孩子送出來糟這罪!
好一會兒,楊慧蘭唸叨完,雲莘和雲萍這才扶着她站起身子來,雲萍將擺在紙上的豆包收回籃子裡,又從籃子裡拿了事先準備好的白色的布花,給楊慧蘭的胸前戴上。
楊慧蘭把布花繫好,又給雲森和雲莘雲萍也繫好,這才擦擦淚,擡頭道:“走吧,下山去。”
雲莘越來越欣賞楊慧蘭,她是個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並不會磨磨唧唧的優柔寡斷,唯一的弱點,可能就是爲人還是太善良心太軟,可是如今也在一點點的變強。
上山容易下山難,尤其是路上還有積雪,幾人拄着棍子,一步步的往下走,幸好山間路上的兩旁都有樹木可以扶着,要不然非滑倒好幾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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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互相攙扶着,總算是下了山,到達山腳下的時候,已經是天色矇矇亮了,這會兒是冬天,地裡也沒什麼活兒,家家戶戶都是早早的起來,在院子裡劈柴洗衣服收拾傢什麼的。
雲莘挽着楊慧蘭的胳膊往回走,道:“娘,這會子人差不多也都好出來了,咱們這就去吧……”
楊慧蘭伸手挽了挽掉落在耳邊的髮絲點點頭,眼神變得十分堅定。
正在這時,出門倒泔水的宋巧英走了出來,見了楊慧蘭幾人,宋巧英眼神一亮,泔水也顧不得倒了,直接把桶放在自家門前,擦擦手小跑了過來。
“楊大妹子,你這是去哪了?”
宋巧英好奇的看着幾人,楊慧蘭苦笑,道:“今兒個是俺孃的忌日,俺帶孩子們上山去祭拜一下,這不剛回來。”
宋巧英砸着嘴點點頭,也是看見了幾人胸前的白色布花,宋巧英眼珠子轉了轉,道:“楊大妹子啊,你家男人沒回來啊跟你們一塊兒啊?”
楊慧蘭搖搖頭,宋巧英撇着嘴,“俺說句,你可別不愛聽,你家男人,這會子說不定正在寡婦炕頭上快活呢!”
楊慧蘭臉色頓了頓,“大嫂子,您可別瞎說……”
宋巧英唯恐天下不亂,拉着楊慧蘭的手就道:“嘁,俺還能騙你是咋的,俺昨天晚上出來,就聽見花寡婦家有男人說話,花寡婦還去吳光輝家裡買肉呢。”
楊慧蘭心下一沉,卻也知道定是真的了,宋巧英唯恐捕捉不到一絲八卦,拉着楊慧蘭的手就往前走,“俺說你還不信,俺帶你去看看,看看你還信不信!”
一路去了花寡婦花海棠的家,沿路有好奇的,宋巧英興奮的跟沿路的人說着,吸引了一大批的人跟着去看熱鬧。
宋巧英轉頭,還爲自己辯解道:“楊大妹子,嫂子可是爲你好啊,這就咱倆去,免不得你家男人不認賬,這下子人多了,都看見了,看看你家男人還敢不認賬!”
身後有好奇的人問道:“楊大妹子,你咋的還戴了白花吶?”
楊慧蘭沒說話,宋巧英卻急忙道:“嘖嘖嘖,你們不知道吧,今兒個是楊大妹子親孃的忌日,這不是剛帶着孩子去山上祭拜嘛,沒想到啊,這男人不陪着一塊兒去也就罷了,還跟寡婦廝混,不要臉喲……”
一傳十十傳百,身後的人都傳傳的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或是好奇或是氣憤的跟着去了花海棠的家。
雲明虎此刻正身在*窟,不知今夕是何年呢,花海棠生的勾人,妖豔無比,更是常年不做活,保養得體,穿的都是綾羅綢緞,臉上塗脂抹粉,雲明虎十分享受,正抱着美人兒準備再攻城池,這邊大門就被‘砰砰’的敲了好幾聲。
雲明虎好歹有點忌憚,自己是讀書人又是個秀才,若是被人看見跟寡婦在一起,肯定會毀了名聲。
雲明虎臉上有些慌亂,“這一大早的是誰啊?”
花海棠媚笑着,“管他是誰,就當做聽不到……”
說着,一雙手臂又纏上了雲明虎的脖子,身形倒在炕上的軟被裡,交纏起來。
宋巧英拍了拍門,見一點動靜也沒有,身後的人懷疑道:“媒婆宋,你不是在瞎說吧,這家裡根本沒人啊……”
宋巧英皺眉,“不能啊,俺昨晚親眼看見的,咋的能有假……”
說着,又使勁的拍了拍門。
身後有人笑道:“你是不是看錯了,這麼平白的冤枉人,可不是好事兒,雲家老三可好歹是個讀書人呢,咋能跟寡婦勾搭在一塊兒……”
“就是就是……媒婆宋的一張嘴,就是不靠譜,咱們還是散了吧……”
眼看着衆人都要離開,宋巧英着急了,可不能就這麼在衆人面前撂下臉面,要不然以後自己說什麼話都不會有人相信了啊。
宋巧英一着急,不管不顧的直接擡腳踹開了大門,拉着幾人就往裡面走。
炕上的雲明虎和花海棠正*,抵死纏綿,這會子被這一聲巨響一嚇,雲明虎直接就萎了。
宋巧英帶着衆人走進屋子來,一掀門簾,就看見雲明虎和花海棠正裹在被子裡互相抱着,一見這麼多人,雲明虎急忙直接捲起被子裹住了自己,剩下花海棠光禿禿的上下遮掩,不知道要擋住哪裡。
人羣裡有人驚呼,“這還真是不要臉啊,光天化日的就滾一塊兒去,虧得還是讀書人……”
有不少男人都直直的盯住了花海棠,嘴裡嘖嘖的發出聲音來。
花海棠嚇得面如土色,急忙找來衣服胡亂的披上,宋巧英看着,大笑道:“俺說什麼來着,是不是在一塊兒快活呢?!你們還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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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明虎這種渣渣,不管跟誰在一起,總是先選擇保全自己,如今捉姦在牀了,看他想怎麼辦吧,這個讀書人的名號,一定要狠狠撕下來,看他怎麼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