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門那邊有什麼消息嗎?”
李澈被調遣過來,就是爲了制衡修羅門不安分的勢力,畢竟修羅門二十八星宿不是那麼好對付,蒼靈又折損了這麼多人,實在是人手不夠用。
“葉主事正在部署引誘修羅門的風華,目前還沒什麼消息。”
錦月愀然垂眸,視線輕飄飄的掠過湖面上時而飛起,時而落下的幾隻水鳥。
李澈想起先前聽風樓因爲樓主的消失,而進入前所未有的混亂,如今樓主歸位不過短短數日,便將一干麻煩,料理的有條不紊。
“你先回去吧~”
錦月突然讓李澈走,讓李澈更蒙了,他還以爲樓主是想勸他放棄對顏小姐的糾纏,才公開的身份,線稿強行命令他,這突然又讓他走時什麼意思。
“樓主沒有別的什麼吩咐嗎?”
錦月淺笑的回眸看向李澈,明明那般懼怕聽到自己說這些,他還偏偏來問,真是固執的有些傻。弦陽喜歡的人必然要讓她崇拜依賴的,所以不可能是李澈。
“若月說,讓你從此再也不準出現在弦陽面前,你可答應?”
李澈倉惶向後退了一步,憨直的神情中有些萎靡不振的痛苦,他皺着眉思附許久,斬釘截鐵的給出錦月一個答案。
“屬下做不到。”
錦月沉沉嘆出一口氣,若非不是真的喜歡入骨,像李澈這樣憨直恪守俗禮的人,怎爲做出這般出格的事情來。
“你是不是願意替弦陽做任何事?”
這次李澈絲毫沒有猶豫的點了點頭,只要她說出口,他刀山火海要也要替她做到。z還是目前的情況看,他似乎沒有機會。
“若是她要你背叛聽風樓呢?”
錦月這一問,讓李澈如同被雷劈過一樣,整個人都傻了,一雙眼睛驚愣的瞪着,眼前卻什麼都看不到。
“她不會的?”
李澈的眉心皺成一個川字,那顏小姐只是一個平常的閨秀,沒有理由跟聽風樓這樣的江湖勢力爲敵的。
wWW.Tтkā n.Сo
“月是說如果?”
錦月面色平靜的盯着李澈,李澈的手掌拍在了橋樑上,因爲糾結着,無意識之間,將那橋樑上的橫木抓出一個坑來。
“這種如果不會存在的,屬下想不出她有這麼做的理由。”
錦月清淡一笑的起了身,她知道自己在爲難李澈,但這種情況誰說不會存在呢。捫心自問,她都不敢說自己有多瞭解弦陽。
“月方纔說了,人容易被一下假象迷住眼睛,若月今日不告訴你,你會想到月就是聽風樓的樓主嗎?你就能肯定,弦陽沒有另一層不爲人知的身份?”
李澈糾結着將兩隻手全部抓住了橋樑上的橫木,垂眸看着水中游竄的紅魚,那些紅魚像是被喂慣了一般,看到有人影,就聚攏過來,就像這迷茫的人一樣,看不到憂患。
“樓主放心,李澈寧死也絕不會背叛聽風樓的。”
情跟義之間的較量,勝負向來難分,選擇什麼都無對錯。但李澈心中的義只因稍稍的力量,勝過了心中的情,錦月突然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想她聽風樓數以萬計的線人,遍佈天朝各行各業,若都因爲一個情字,讓自己秉承的信仰有所動搖,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浮華三千,得一願意傾盡所有去愛之人確實不容易,但強求便失去了它本身的意義,你可懂?”
李澈茫然回眸看向錦月,他以爲方纔錦月那般逼迫他選出個答案,是想知道他有沒有背叛聽風樓的可能,但此時話風突轉,又覺得錦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樓主的意思是?”
錦月從來不曾懷疑任何一個人對聽風樓的忠心,因爲對聽風樓忠心就是對自己的信仰忠心,既然方纔李澈如此痛苦的在選擇,那證明弦陽在他心中的重量已經接近他秉承的信仰了。
“情之一事,講求個你情我願才能稱之爲情,若爲對方徒添困繞,便沒有什麼意思了。”
李澈沉眉陷入深思,他怎麼看不出來,每次他的出現,那顏小姐避之不及的神情,即便不是厭惡,也差不了什麼了。
“李澈多謝樓主提點,李澈日後絕不會再給顏小姐添困繞了。”
李澈抱拳對錦月表示謝過,不論是聽風樓的樓主,還是右相府的千金,錦月都是一個不願跟人廢話的人,如今能給他苦口婆心的講這些,十分的不容易。
“明白了就很好,早些回去吧。”
李澈點頭恭敬稱是,提着劍飛身便悄無聲息的從涼亭出去,一眨眼的功夫便看不到人了。
身側碧水蕩波,楊柳隨風輕揚而起,讓錦月想起了那日在臨都的弱水湖畔邀約赫連鳴謙,她苦等了一天,不但沒有見到赫連鳴謙的人影,卻引來了不可一世的當朝天子。
那時她也如同李澈一樣在強求着心中那人,能迴應她的一片癡心,如今想來,真是傻的可憐。
若非今日見到了李澈,她也無法幡然醒悟過來。若是哪一日,赫連鳴謙身邊真的有了其他的女子,即便是千難萬難,她也要說服自己接受,畢竟糾纏下去讓他生厭,到不如永遠讓他懷念着好一些。
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
問渠客棧的後院之中,一棵粗大的樟樹下,放置着一張寬大柔軟的美人榻,上面躺着一個臉色妖嬈的女子。
身上鬆鬆的搭着一條毯子,將那微隆起的小腹遮掩起來。只見她眼眸微瞌,皎潔的月色下更顯嫵媚風韻,看的人心蕩漾。
上方的樹枝微微晃動了一下,細微的沙沙響動並未將藍影驚醒,只是翻了個身,朝榻裡縮了縮,繼續睡着。
夜本靜謐無風,卻覺一股輕緩的風迎面撲過,一道融在黑夜之中的黑影無聲的從樹幹,落在了青石板上,那雙沉毅的黑眸藉着月色,掃過了藍影沉睡的面容。他深沉的面容上看不出是喜是憂。
那日在玉宇峰的重逢,在他爲見到她欣喜若狂時,她卻已經不認得他了,多麼可悲可嘆的一件事。
這張臉真是漂亮,兩年前就像一劑毒藥灌入他口中,他毒入肺腑,無藥可救。而下毒之人,卻從此消失的了無痕跡,就像從來沒在世上存在過一樣。
他還記得那日初見,在楹城常年繁華的街道上行走,突然從上方落下一支半開的桃花,猝不及防的砸中了他的頭。
當他正想發怒,擡頭看看是誰如此不長眼的找死時,卻看到雕欄之上半倚半靠的一個慵懶迷離的女子。
一身火紅的紗衣鬆散的穿在身上,一雙酥胸呼之欲出半露半裹,一對碧藍眸的,媚眼如絲的盯着他嫵媚而笑。
她的五官算不得精美無雙,但額際豔紅的花細獨獨散發出一種魅入骨髓的風韻,舉手投足之間透着惑人與無形的姿態,一時之間便讓他失了魂。
“公子生的好生的俊俏,俊俏到的奴手中的桃花都奔你去了。”
話音不曾落下,那女子便捂口咯咯的笑了起來,那動作不像閨閣少女的嬌羞,而是自帶一種天然的風情,讓人心生喜歡。
他風華自譽風流不羈,怎能被一個小女子調戲了去,當時他就直接飛身上了她的樓閣,伸手挑起了她嬌俏的下巴,挑逗了她一句。
“姑娘生的也好生的勾人,勾的我魂都沒了。”
楹城跟臨都接壤,民風相對其他地界,保守了些。沒想到那嬌媚的女子,主動用那白玉雕的玉臂攔住了他的脖頸,將那口櫻桃小口湊到他耳邊吹了一口氣,引的他全身酥麻的戰慄起來。
“公子好生的會說話。”
那女子說話的熱氣從脖頸灌入體內,他還能嗅到一股別緻的香氣,還沒等他伸手將她抱住,她悄然鬆開了手臂,咯咯的笑着飛身進了屋。
當時他有要務在身,在雕欄之內猶豫了片刻,只聽裡面一個酥麻入骨的聲調穿破紗窗,劃過耳畔。
“公子方纔的話,是哄奴家的嗎?”
他身邊也不是沒有過女子,但修羅門裡的大多是清麗的,端莊的,傲慢的,高冷的,但沒有一個女子如她這般有着勾人的風情,當時顧不得許多,便破門進去。
滿室幽香瀰漫,緋色輕紗飄蕩,豔麗的薔薇沾着露珠被採摘下來,放置在白玉的花瓶之中。
不用朝裡面走,便看到迎門的牀榻,隔着一層薄如蟬翼的白紗,看到白紗後面的女子,將方纔本就穿的不甚好的紅衣又向下扯了半指,一雙白嫩纖細的玉腿斜斜的垂在榻上,美的欲拒還迎,恰到好處。
只見那女子輕輕吹出一口氣,那層白紗突然被輕風捲起一角,那嬌豔的臉跟漂亮的鎖骨忽然展現了一瞬,他直覺一股熱流從下體通便全身。
當時他沒有遲疑的飛身到了榻上,欺身上去邊探索着她的脣,邊扯着她身上鬆搭的紗衣,正當他吻的意亂情迷之時,突然聽得外面有人戲謔的喚了一聲。
“阿影~”
也不知這一聲呼喚來自何人,又跟這女子有何干系,但身下的女子卻在聽到這聲音後,一把將他推開,將被他退下大半的紗衣掩起,魅惑一笑。
“今日奴還有要事去辦,改日再尋公子訴情。”
正在他怔愣之時,只覺面部被她摸了一下,而她人已經飛身出了屋子。
他急急的追到雕欄旁,看她從樓上一躍而下,落在了一個男子正騎着的馬上,飛奔而去,眨眼的功夫就看不到了蹤跡。
那日後他日日眼前都出現這女子嬌媚的面孔,覺得身邊的女子處處不如她,索然沒了任何的興趣。
他也曾調用修羅門的人四處打探過這女子的來歷跟身份,最終一無所獲,很多時候他都懷疑,那一日是不是自己的夢。
直到在玉宇峰再次的遇見,他滿目的欣喜,而她卻全然已經對他沒了半點的印象,也是那時他才知道,原來她是聽風樓的人,難怪他查不到她的消息。
也就今早上,他突然得到了消息,這個兩年前招惹了他,便無疾而終的女子,在問渠客棧中。他本不信,也猜測過這是個局,糾結了一天,還是忍不住過來。
風華將手覆在藍影安睡的臉上,藍影嫵媚的眉心擰了擰,風華便慌忙收了手,等她再看藍影時,卻發現藍影已經睜開了眼,正掛着勾人的笑看着他。
“風華長老大半夜的來尋奴,莫不是惦記上了奴?”
風華的神情促然一緊,她還不知自己一句戲言,便道出了實情。他是惦記上了她,兩個年前就惦記上了她。
“藍主事這般風情無雙,本長老惦記着,不是應該的嗎?”
藍影掩袖嗤嗤的笑了幾聲,將身子往上挪了挪,半靠半躺在美人榻上。
“風華長老若是以前惦記了奴,倒也無妨,只是現在奴有些不便,沒法跟風華長老共享鴛鴦戲水之歡。”
藍影迷之一笑,將身上的毯子一把揭開,露出隆起的小腹,看的風華一驚,踉蹌的後退了一步。
“你~”
這兩年風華一心想要尋她,卻從沒想過那個人間尤物會已經是他人的妻了,如今還懷了別人的孩子。
“奴如今有了身孕,風華長老還是尋別人去吧。”
藍影笑着摸了摸自己腹部,那神情透着一份往常看不到的溫柔,讓風華的心如同被碾過一般,說不清道不明的堵。
“你懷的是誰的孩子?”
風華一把抓住了藍影的手腕,藍影詫異的看了風華一眼,有些不解他這莫名而起的憤怒爲的何事。
“當然是奴的孩子。”
風華一愣,他想起了兩年前那個帶走藍影的男子,難不成是他的,但藍影爲何不承認,難道那人不要她。
“跟我走~”
風華不由分說的抓着藍影的手腕,想帶走藍影。這女子他惦記了兩年,懷了別人的孩子又怎樣,他依然要。
“風華長老,想要帶阿影去哪裡?”
嗖嗖的幾陣勁風吹過,不過眨眼的功夫,數十個黑衣人已經將所有的退路圍截的水泄不通。
“本長老要帶她走,有什麼條件,提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