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聲仄地而起,技巧手法雖跟弦陽不能比,但出自宮中,自然也不會差到那裡去。
顏弦陽聞聲踏上了池中的蓮臺,衆人倒吸一口涼氣,任由身量如何輕便之人,那蓮臺荷葉怎能經受的住,可弦陽卻可以安然立在上方,甩起水袖,翩然起舞。
那垂地的水袖如蝶飛舞,那美豔的面孔比起池中的荷花還要嬌豔,那曼妙靈動的身姿旋轉如仙,碧波池中又恰好起了一層水霧,一抹嬌影飄渺成幻,輕靈甜糯的聲線仿若從天際飄來,輕聲吟唱着。
“一江煙水照晴嵐,兩岸人家接畫檐,芰荷叢一段秋光淡。看沙鷗舞再三,卷香風十里珠簾。畫船兒天邊至,酒旗兒風外颭。愛煞江南!”
錦月聞聲側目望去,輕收衣袖,握筆沾墨,迎着碧荷藍天在豎立的宣紙上,肆意揮灑,風韻天成,她明明只是凝神作畫,可動作確實出奇的好看,從衆人的角度很看去,似乎是與荷葉上的弦陽共舞。
在場的人從此再難忘記,那一日天籟弦陽仙人醉,踏荷而舞,傍水而歌,那一日瑤池碧臺贈錦月,衣袂乘風,臨天作畫。
一曲終盡之時,弦陽緩收水袖,張開雙臂迎風而來,從碧荷之心飄飛到岸,乘着漫天的水霧,如同從天而降,讓人疑是看到了天女散花之景。
同一時刻,錦月這邊碧荷連天之景也已經躍然紙上,翩然轉身之際,雙手皆抓了數支沾了粉色墨汁的毛筆,反手一揮,筆朝着宣紙而去,等到筆落在地,那清水碧荷之間,便零星開出朵朵粉荷。
“天下間盡然可以有這般才情絕世,傾國傾城的女子,還同時出了兩個。”
赫連鳴謙已經忘記搖動手中的紙扇,近似癡迷的看着那兩個女子,南宮霖一出聲,他才恍惚回神。
“原以爲日月同輝,不是朝陽遮住了月華,便是月華沖淡了朝陽,如今看來也是可以棣華增映的,比之一人的天資風采,更讓人震撼造物者鬼斧神工之力。”
南宮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視線落在宮牆之外一座屹立的角樓頂端。
“皇上是何其幸運,但又是何其的不幸。”
或許這話外人聽來,一頭霧水,可赫連鳴謙卻懂,這漫漫一生能得這樣才貌雙絕的女子相伴是何其的幸運,但與這樣的女子相伴不相親,又是何其的不幸。
“好,一副妙手丹青,一支鸞歌蝶舞,本宮今日算是大開眼界了。”
錦月垂眸一笑,突然察覺到一束灼灼的目光朝着自己過來,詫然迎過去,看到正對的角樓懸窗之內,有一挺拔健碩的影子,離的這般遠,又隔着一層窗紗,還可以感受到那份凌人莊嚴的氣勢,讓她驀然心驚。
錦月突然想到那日在街道茶樓之上,也曾感受到這樣迫人心撼的目光,那日正好有一頂宮轎與她擦過,但不知這人究竟是何人。
“慕小姐既然畫了這一池碧蓮,爲何不把弦陽也收入畫中呢?”
赫連鳴謙背手立於畫前,星眸微微眯起,嘴角輕揚,看似隨意的在問,可錦月卻從他戲虐的星眸裡察覺到一絲的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