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會點兒武把操兒,說的是在借力打力這個事兒上那是得有些個功夫的。
那個大個子日本人雙手攥住白果的右腿,就着白果右腿的力道,用力就是一擰!要說,如果白果是個功夫淺的人,身子就會在空中被擰得象陀螺一樣轉上幾個個兒!一俟挨着地面,勢必就會被摔成重傷!
可今兒個,那大個子日本人遇上的卻是白果!
白果的右腿被那個小子攥住,就在那小子雙手用力一擰的那麼個當口,已經就順勢而爲,身體在半空中迅速旋轉了兩個個兒,竟然象貓從高空中跌落時的那樣,腳先着了地!
白果一俟雙腳着地,立時就順着那旋轉的力道,在地上一點,再次將他的右腿向上踢出!那速度之快,簡直就是電閃雷鳴!那大個子日本人猝不及防,左耳根子處正被白果的腳面子踢了個正着!發出了“嘭”的一聲響!再看那大個子,腦袋猛地一抖,整個身子向右後方甩了過去!
這一腳踢得實在是太狠了!
那小子捱了這麼一腳,大概是腦袋裡的啥神經受到了震動,跌倒後一動不動地仰躺在道兒上,眼睛竟然象受到了驚嚇一樣瞪得老大,直愣愣地望向天空!
說點兒實在話,白果真真兒就沒想要這兩個日本人的命!
正在前頭急匆匆走着的初發,突然聽到他剛剛走過來的路上傳來了人的喊叫聲和打鬥聲!初發一驚之下,立時就把掖在腰間的駁殼槍抻了出來,張開槍機,迅速閃到了路邊兒的一棵柳樹後邊兒,朝來路窺探。有那慢坡山包兒遮着,看不到任啥人影兒!初發在樹後挺了挺,一忽兒,那來路上不再傳來任啥聲音!初發遂以路邊兒的荒草和樹叢爲屏障,哈着腰,快速向來路返了回去!
拐過了那漫坡,初發大驚!竟然不再遮掩自個兒的身形,直挺挺地站立在了道邊兒!初發看到不遠處的那砂石路上站着一個人!那人瘦瘦的,肩上斜挎着一個小包袱,腦袋被一塊黑布圍巾包裹得溜嚴!就在那個人的腳下,橫躺豎臥着兩個人!
那人就那麼靜靜地站立在道兒當間兒,朝初發這邊兒望過來!不用說,是那人聽到了初發這邊兒發出的聲響,遂朝初發這邊兒望過來的!說來也真真兒有些個駭人!那人竟然躲都不躲一下,就那麼象沒事兒人一樣朝初發這邊兒看過來!
初發朝那人舉起了槍!
“站在那兒別動!把手舉起來!”初發喝道。
這時初發聽到的聲音簡直讓他不敢相信自個兒的耳朵!初發聽到道兒上的那人喊道:
“初教官!快過來!咱是白果!”
白--果?初發想起來了,這不是荊家溝的那個白大哥嘛!這時候的初發真真兒就有些個懵頭!就在剛纔,自個兒身後發生了些個啥?躺在地上的那兩個人都是些個啥人?這個白果到底是個啥人?難不成,躺在地上那兩個人都是被這個白果打倒的嗎?一時之間,這些個事兒,問題!都齊齊地涌進了初發的腦袋!
白果和齊永和去找初發的那一回,給初發留下的印象那是極其深刻!中等偏上的個頭兒,鐵青刀條兒臉兒,兩隻眼睛真真兒就是鋥亮!
聽說話的聲音,應該是那個白果,可荊家溝,就咱這覃縣的一屯子,能有這等能人?不用說,躺在地上的那兩個人就是被這個白果打倒的啦!可這咋可能哪!初發沒有放鬆警惕!喝道:
“少費話!站着別動!把手舉起來!”
初發這時候說話,已經就有些個語無倫次了!
“唉呀!初教官!你咋--咱是爲了救你!”
“救咱?誒?嘿嘿!扯啥扯!”
要說,就初發那兩下子,那咋可能制住白果哪!白果只要一閃身,那路邊兒就是草莽之地,就白果那身功夫,那可就早沒了影了啦!可白果竟然沒有動,真真兒就把雙手舉了起來!
初發舉着槍,一步一步地向白果這邊兒捱過來。
初發走到距白果也就一丈多遠的地兒停了下來,喝道:
“慢慢把你臉上的圍巾摘下來!快!”
白果把蒙着臉上的黑布圍巾朝下拽了拽,都堆在了脖子上。
真真兒就是那個白果!初發喝道:
“轉過去!”
“初教官!”
“少費話!快點兒!轉過去!”
待白果轉過身去,初發問道:
“說!剛纔是咋個事兒?”
白果遂把那兩個人咋咋跟蹤初發,自個兒咋咋爲救初發纔將那兩個人打倒,細細地述說了一遍。白果說道:
“咱這正要去培訓站找您哪!碰巧遇到這兩個人!初教官!這兩個人很可能是日本人!”
聽了白果的一應述說,初發已經就懷疑倒在地上的那兩個犢子是日本人啦!要想知道倒在地上的那兩個犢子到底是不是日本人,這事兒好辦!
“朝前走!不許回頭!快!”
白果朝前走過去一丈有餘,初發喝道:
“站住!不許動!不許回頭!你要是敢動,咱可就開槍了!”
初發在那個倒地的大個子身邊兒蹲下身去,一隻手舉着槍,一隻手在那小子腰上摸了摸。嘿!腰裡有個硬傢伙!待把手伸進那小子的腰間,把那硬傢伙抻出來,得!啥也別說了!真真兒就是日本人!那小子腰上捌着的竟然是一把日本關東軍配備的那種手槍,王-八盒子!初發把那王-八盒子扔在了地上,再伸手在那小子的身上搜了一搜,搜出了一份身份證件。看到這份證件,那可就更啥也不用說啦!初發是會說日本話的,也是認得日本字兒的,那個啥平假名,啥片假名!證件上清楚楚兒地寫着哪!那小子就是日本關東軍駐覃縣守備隊情報室的一外勤,也就是一特工啦!
初發那可是個教官!辦事兒嚴謹!他又轉到那另一個躺倒在地的人身邊兒,照樣還是那麼一搜!照樣還是搜出了那麼一應的東西物件!
到得這時,初發不能不想到昨兒個晚間在他家外邊兒發生的事兒啦!看樣子,白果說的這一應的事兒應該就是真的啦!
初發真真兒就是懊糟透了!那還說啥了!日本人這是盯上咱啦!
初發挺在那道兒上,半天沒出聲兒!要知道,這麼個時候,在這砂石路上,說不定個啥時,那日本關東軍守備隊的巡邏隊就會走過來,那要是看到這兒的一應情況,那後果可想而知!不能就這樣挺着啦!
初發走到白果身後,說道:
“白大哥!對不住啊!轉過來吧!這回咱是清楚楚的啦!這兩個犢子是日本人!”
白果說道:
“初教官!有啥話咱們回頭再說,眼下咱們得先把這兩個犢子安頓嘍!”
“白大哥!得咋整好哪?”
“嘖!這兩個犢子也不知爲啥盯上了你,能是因爲小武兒的事兒嗎?咱想,這兩個犢子盯上了你,不會是好麼怏兒的,一定是因爲啥事兒!要是這樣的話,可就不單單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兒啦!說不定就是他們的長官安排他們盯着你的!初教官!咱說這話,你心裡一定明白咱說的意思!這個事兒,咱看,咱就蹽咱的啦!從這一應的事兒上也看得出來,這兩個犢子被啥人打倒,那不關你事兒!按說日本人不應該把這麼個事兒安在你頭上!但你跟日本人那也沒地兒講理去,到時,他就硬說是你乾的,你也抖落不清!你要真真兒就回你那培訓站去上班兒,日本人真真兒就過去抓你,你就是有八百張嘴也是白扯!再者說,你要真真兒就落到日本人手裡,那不死也得扒層皮!初教官,你看這樣行不行,咱倆兒先把這兩個犢子拽到一邊兒去,遠點兒!不要讓日本人馬上就找到他們,給咱們自個兒勻勻空兒!待日本人找到了他們,咱的事兒也辦完了!你呢,馬上就回城裡去,把你家咱弟妹接上。誒?初教官,你有沒有啥親戚朋友可以託付的,就先到那親戚朋友家暫避一時,回頭咱們再想轍!”
白果說的好麼怏兒的,是東北土話,就是偶然的,沒有任啥原因和任啥徵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