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日本關東軍奉天特務機關駐河山縣特務機構的那兩個特務陷入了懵懂狀態!琢磨,西田少佐派給我們的活兒,是爲島田行動殿後救援,哪輕哪重我們是知道的!眼見面前的這幾個人在那兒折騰,卻沒法兒採取行動!他們擔心一旦行動,會對島田那邊兒的行動產生干擾!那按照中國東北這旮噠的話說,那可就給攪和了!且等等再說!候了一忽兒,並不見眼前的這幾個人再有啥動作,正暗自奇怪之時,卻見藏身於稻草垛頂兒的那個人行動了!動作極快,聲音極小!突然就在那稻草垛頂兒翻了個身,順勢就從那稻草垛頂兒出溜到了地上,接着撒腿開蹽!出現這麼一種情況,着實讓那兩個日本特務大吃一驚!這!這!這是爲何?那兩個特務疑疑癡癡之間,也就頓了一下子的功夫,那個從稻草垛上出溜下來的人早已經就沒了影兒了!那兩個特務雖說一時之間有些個懵頭,但心裡頭還是有譜兒的,那就是剛纔燃放鞭炮的那兩個人應該是並沒有行動!可就在他們正這麼琢磨的時候,卻見隱在暗處的那兩個人就在他們的藏身之地再次燃放起了爆竹。噼哩啪啦--嗵,啪!爆竹聲一響,一時之間,兩個特務的眼睛竟被那噼啪作響的爆竹閃光晃得看不清周遭的一應物事!這時,他們聽到了槍聲!那槍聲是在他們這塊兒的東邊兒偏南方向!他們還隱隱約約地聽到有人在大聲吆喝叫喊!爆竹之聲過於震耳,槍聲格外真切,可那遠處的吆喝叫喊聲卻並不能聽清吆喝叫喊的是啥!待等到爆竹之聲停下來之時,他們這一前一後一左一右早已經一片寧靜,任啥聲音也沒有!倒是那遠處,還時不時地有槍聲傳過來,吆喝喊叫的聲音也不見了!
西田在辦公室裡,用自個兒的那雙秀目瞅瞅這個,看看那個。聽了島田和那幾個特務的一應敘述,早已經就氣得咻咻的了!就是西田這樣的資深間諜,眼下也有點兒發懵!直接的感覺就是我們這些個人是被人家給耍着玩了!他真真兒想大發雷霆!但細琢磨,西田想,會不會是縣警察局的人真真兒就是碰上了啥人哪?那應該說也並不就是完全沒有這種可能!一種情況是,那城北瓷器店真真兒就是啥黑店,就是啥反滿抗日的那夥子人!大日本關東軍把他們那個鋪子生生兒圍了好幾天,他們當然要擔心啦!說不定這些個天都是在坐臥不安,食不甘味的狀態下度過的!駐縣守備隊的人撤走了,他們過來想和店裡的人取得聯繫,不想被挺在暗處的縣警察局的人遇上了,兩下兒有了接觸!再有一種情況,會不會是反滿抗日的那夥子人看見,知道大日本關東軍圍了城北瓷器店兩三天,覺得那個瓷器店一定有事兒!要不大日本關東軍幹啥圍它?遂派人過來想一探究竟!但不管是咋樣一種情況,真真兒就把我們的好事兒干擾--攪和了!八嘎!西田在心裡恨恨地罵了一聲。
這一陣子,也不咋,西田時不時地就在心裡罵人,那要是喊出口來,那還真真兒不知道他是在罵誰!
西田覺得,不管是讓人家啥人耍了,還是偶遇,碰巧兒,有必要詢問一下子縣警察局,看看他們咋說!西田讓站在他辦公室裡的島田等人到他們特務機構會議室等候!這會兒還不能就讓他們回去!還不能讓他們該幹啥幹啥去!那萬一,一會兒同縣警察局田勝左通了電話,有了啥新情況,那說不定,有些個事兒還得再次詢問這些個人。那你要是讓他們回去了,有了啥事兒,還得朝回找,那多費事兒!但這個電話,讓這些個下屬在場聽着,顯然不妥!縣警察局那幫子人,按東北話說,那幫子犢子,有一個算一個,哪有省油的燈!真真兒就是搶白你一頓,這些個下屬就眼睜睜地在一邊兒看得個正着,那可真真兒就讓我這做長官的顏面掃地!再說,特務這個行當,長官知道的事兒,不一定非得讓下屬知道!
西田看了看手腕子上戴着的表,又朝窗外看了看天兒!天還沒亮。是這時打電話還是挺一挺再打?挺到天亮?不!要打現在就得打,有些個事兒那是耽誤不得的!按照中國曆法,現在已經就是新的一年啦!縣警察局那幫子犢--田勝左也該打起精神來啦!西田在一忽兒就有點兒想要笑一笑的那麼一種衝動!中國人,這滿洲國人,在他們的大年三十兒晚上,不是要守夜嗎?一宿不睡嗎?田勝左一定精神神兒地在炕上坐着哪!西田從內心裡是瞧不起中國人的!瞧不起滿洲國人的!他認爲中國北方那土炕其實是一種不開化,不文明的表現!中國人,滿洲國人的一些個上層人家兒,已經就改睡炕爲睡牀了。但田勝左是睡炕還是睡牀,西田還真真兒就是不知!西田認爲,田勝左應該是睡炕的!
喂!勝左君嗎?在下西田!也不知咋,西田在與中國人,滿洲國人,一些個平素有些個接觸的人說話,總願意表現出一種文雅的樣子,說話,也喜歡說得文謅一些個。噢?西田少佐!噢!勝左君過年好!西田給您拜年啦!噢?謝謝!西田少佐--有--啥事兒嗎?田勝左一如往日,還是那麼地爽快!噢!有點事情!西田少佐請講!
總的來看,西田還真真兒就不是那種磨嘰人兒!幾句話就把城北瓷器店前面發生的事兒講明白了。西田隨之問道,勝左君的河山縣警察局在城北瓷器店附近部署警力了麼?是的!俺擔心大日本關東軍撤走後,那一前一後一左一右別再出啥事兒,就派了幾個人在那兒蹲守,那要是有啥人膽敢再整出啥事兒來,即時全數緝拿!寧可錯抓,不可漏掉!噢?勝左君對大日本關東軍,對大日本帝國,對天皇的忠心明月可鑑!謝謝!西田少佐剛纔說到的情況,俺到現在還沒有接到報告!這幫子犢--田勝左順口就要罵人!可罵出了半句,意識到不妥,就摟住了。西田對中國東北人,這滿洲國人張嘴就罵人,已經習慣了,見怪不怪!八嘎!西田在心裡再次恨恨地罵了一聲!這都啥時候了,田勝左手下的那些個人--已經田勝左親口證實--那哪能不向他報告哪!
西田覺得,如果說,他西田這一回是被啥人耍了的話,那耍他的人應該就是這個田勝左了!
大年初六,河山火車站的那個站長給田勝左打來了電話,告訴田勝左,往奉天運送水稻的車皮已經有了着落了,但這兩天還不行,線上忙,得再挺上那三五天!田勝左在電話裡表達了感謝,哈哈笑着說道,俺告訴孫掌櫃,讓他謝你啊!那站長有點兒難爲情似地說道,唉呀!這--
在田勝左的心目中,這可是一次天賜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