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志國說道,在日本關東軍偵破了東甸縣縣長汪春墜崖案之後,日本關東軍把這一案件偵破後的工作和結案工作交給了奉天省警察廳,廳裡又把這項工作交給了咱們特務科。特務科深感責任重大!爲進一步做好這一案件偵破後的工作,使結案工作證據確鑿,把這一案件辦成鐵案,特務科先後到案發現場去了兩次,進一步對案發現場進行了勘驗,併到涉案車輛存放地,對涉案車輛進行了勘驗,並從車輛殘骸上發現了一件證物。以這一證物爲依據,在深入細緻調查的基礎上,特務科對案發過程進行了大膽推測。案發當天,東甸縣縣長汪春於午夜十一時至十二時之間,孤身一人開着一輛--
志國啊!這個案子大日本關東軍不是已經偵破了嘛!你就報告一下你們特務科承擔的案件偵破後的工作,以及打算咋樣結案,啥時結案就可以啦!荊志國正說着的話被張昊池打斷了!噢,廳長,根據咱科裡前一段工作的情況看,雖然案件已經大日本關東軍偵破,但要結案還需要進一步的工作!喔?這是爲什麼呢?小原藏不解地看着荊志國問道。因爲,因爲,我們在涉案車輛殘骸的右前門上角兒上發現了一塊兒已經燒焦,但並未燒成灰燼的東西,經鑑定,這是一塊兒燒焦了的麻繩的殘片--這樣一來--眼下,咱特務科進一步增加警力,這幾天,正在初家屯的一家汽車配件行蹲守--你說的那塊麻繩的殘片和汽車配件行有什麼關係呢?這回是小原藏打斷了荊志國的話。可還沒等荊志國說話,張昊池又一次插了進來。張昊池說道,志國啊!你還是簡短一些個!這個汪春也真是!你說一個大半夜的,你幹啥去了不說,有啥急事兒非得黑燈瞎火地往回跑哪!志國!小原藏這個時候突然插了一嘴,這麼說,那你們特務科認爲汪春案不是車禍,而是人爲的啦?說這話時,荊志國明顯感覺到,小原藏說話的口氣裡含有一種高興的成分。荊志國回答到,這個,現在還不好說!張昊池說道,志國啊,咱看你也不用說得太細,你就說說,你們認爲是人爲的還是車禍!你們傾向於咋樣爲這起案子定性?這--荊志國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按照咱們科的看法,現在就爲這個案子定性還爲時過早!荊志國瞅了瞅張昊池,又瞅了瞅小原藏。小原藏瞅了瞅張昊池,又瞅了瞅荊志國,似乎有些個明白是咋回事兒了。小原藏說道,志國君,我看,這個事兒你們也不要過分着急,還是要把案情真正弄清楚。根據當時出現場的大日本關東軍駐東甸縣守備聯隊和東甸縣警察局的人的看法,這應該是一起反滿抗日分子所製造的殺人案!而且,經過大日本關東軍的辛苦工作,已經將案件主犯,奉天中學的原校長文昌俊捉拿歸案。文昌俊對作案動機及案件細節也已供認不諱。因爲文昌俊已經畏罪自殺,他說的那些個細節,要逐步還原,結案報告要有說服力。明天,大日本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機關長齋滕君還要同我具體就這個案子的結案事宜作以交流。屆時,我要把省警察廳對這個案子所做工作向齋滕君作以報告。今天,是不是就到這兒吧!有什麼情況,我們再商量!
小原藏說着就站起了身,拽了一下衣服下襬,昂着頭就走出了張昊池的辦公室。說點兒實在話,無論是張昊池還是荊志國,都不可能想到此時小原心裡想的是啥!只是感覺小原好象有些個不滿。
小原藏的心裡正在罵人!八嘎!滿洲國人良心不好!
張昊池和荊志國趕緊站起身來,一直目送小原藏消失在門外。
送走了小原藏,張昊池坐下來。一聲不吭地坐了好一會兒,這才瞅了瞅荊志國說道,志國,這一段兒你們科裡的人也是累得個夠戧!也別弄得太緊張了,適當地休息休息,有勞有逸嘛!汪春這個案子的事兒,還是要抓緊辦。就按照小原次長交待的,不要放過每一個細節!這個案子,嘖,咱咋看咋就是一場車禍!啊,不是人爲的車禍!這個汪春!
小原藏是小原名字的全稱,次長是副廳長的又一種說法兒。張昊池習慣在小原藏不在場的時候,稱小原藏爲小原次長。
小原藏氣呼呼地回到自個兒的辦公室。他的辦公室在省警察廳辦公樓三層,也就是頂層的最西邊兒。他的辦公室同張昊池的辦公室一西一東。一進到辦公室,小原藏的氣憤勁兒可是全都過去了。這個汪春案的整個交辦過程,他可是清楚楚兒的。要是說起來,這個事兒還真就怪不得張昊池和荊志國這些個滿洲國人。但這些個滿洲國人真是可恨!大日本關東軍那話兒說得是再明白不過了,汪春的案子是反滿抗日分子所爲,那個中學校長文昌俊供認不諱,你說你還啥這個那個的,豬腦!白白浪費了一頭晌兒時間!時間浪費了事兒小,這可跟大日本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那邊兒咋交待呀!得!親自去一趟吧!這要是光打個電話,恐怕這個事兒就更不好交待了!
第二天,小原藏親自到了大日本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機關長王儒的辦公室,把頭一天在省警察廳廳長張昊池和特務科科長荊志國處瞭解到的汪春案子的後續工作和結案情況向王儒作了詳盡的報告。當然,再詳盡,也就是那麼些個話兒啦!這次拜訪王儒,讓這個小原藏對汪春案有了新的瞭解和認識。他的這些個新的瞭解和認識,還不是啥人跟他說了啥,而純粹是他個人的一時感悟。小原藏覺得,這個汪春案好象並不是一起案件,而是一場血腥的政治遊戲。
小原藏是從他對王儒的觀察中得出這樣的感悟的。在說到省警察廳在汪春案的涉案車輛上發現了一小塊兒並沒有燒成灰燼的麻繩殘片時,小原藏明顯感覺到王儒的炯炯目光抖動了一下子。在說到,張昊池和荊志國置大日本關東軍已經偵破汪春案這一事實於不顧,兩個人仍然對案件持不同看法時,王儒的眼光再一次抖動了一下子。在說到省警察廳特務科正在初家屯的一家汽車配件行進行偵查蹲守時,王儒的眼光又一次抖動了一下子!
小原藏彷彿聽到了王儒心裡的罵聲!八嘎!
小原藏辭行時,王儒表示非常感謝奉天省警察廳對大日本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的支持。王儒在深深感謝的同時,請求省警察廳能讓廳特務科向大日本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報告偵查手段和細節,並能把偵查結果報大日本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王儒說道,我們將非常感謝!
送走了小原藏,王儒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準確地說,王儒是陷入了深深的懊惱之中。眼下,王儒根本無暇聽啥汪春案子,啥汪春案的偵破後期工作,啥結案報告,他真正想聽的是省警察廳特務科都在忙些個啥,那兩個人五人六的警察天都要黑了出了奉天城去了哪裡,幹啥去了。現在,知道荊志國他們特務科都在忙些個啥了,那兩個人五人六的警察出了奉天城去了哪裡,幹啥去了。可這非但沒有遂了王儒的願,還無異於迎頭澆了他一盆冷水!他在心裡罵了多少次“八嘎”之後,還得硬裝笑臉,還得請求那個小原藏副廳長安排他的那些個奉天省警察廳的人去幫着咱大日本關東軍特務機關辦這辦那!八嘎!這中國東北,不,這滿洲國到底兒是誰說了算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