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吧,阿醜!
伴隨着林太平的振臂高呼,耀眼的金光過處,一隻奇形怪狀的坐騎憑空現形。
只是下一刻,等到看清這古怪坐騎的形貌時,在場的羅判官和幾百名神兵,卻突然滿臉古怪,忍不住齊齊倒吸一口冷氣:“呃,這東西也太……太……太醜了吧!”
好吧,用醜來形容這隻古怪坐騎,都有點玷污了醜這個字——
頭似熊,角似龍,滿口交錯的大黃牙,瘦長的脖子像梅花鹿,卻偏偏有個臃腫的圓滾滾身軀,再配上三條一瘸一拐的馬腿,外加一條紅色的狐狸尾巴……總而言之,這隻名爲阿醜的九不像,就像是某個傢伙喝醉後隨便拼湊出來的。
事實上,羅判官只看了一眼,就有種反胃想要吐出來的衝動:“天殺的,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醜得……”
醜字未落,剛現形的阿醜突然打個響鼻,怒氣衝衝的一揚後蹄,然後就聽到一聲慘叫,倒黴的羅判官頓時倒飛出去,直接在牆上撞出了一個人形大洞。
什麼情況?幾百名神兵看得目瞪口呆,林太平卻不管那麼多,早就直接跳上阿醜的臃腫脊背,雙腿一夾向前一指:“閃!”
話音未落,阿醜早就一甩狐狸尾巴,高高一躍跳過那些神兵的頭頂,風馳電掣的衝上街道,歪七扭八的狂奔而去……順便說一句,之所以說是歪七扭八,是因爲它只有三條腿,而且還長短不一。
可問題是,雖說跑起來歪七扭八,可是這貨跑起來卻快到嚇死人,林太平就覺得自己坐在過山車上似的,眼看着兩旁的風景急速倒退,轉眼不到就跑出了幾百丈遠。
“抓住!給我抓住它!”可憐的羅判官肋骨都斷了三根,一邊氣急敗壞的大叫,一邊催動五色祥雲,帶着幾百名神兵瘋狂追趕在後。
一時之間,利箭投矛如雨轟落,羅判官更是借出真君廟的照妖鏡,駕着祥雲居高臨下,放出數十道銀光閃耀的雷霆閃電,轟得沿途亂石飛濺煙塵四揚。
可是古怪就古怪在,在這種暴風驟雨般的轟擊中,跑得歪七扭八的阿醜卻總能化險爲夷,一會兒跑出N字形,一會兒跑出B字形,任憑利箭投矛雷霆閃電怎麼轟炸,卻連它半根毫毛都碰不到。
更讓羅判官等人吐血的是,踉踉蹌蹌的阿醜居然還越跑越快,林太平咬着叉子拉着繮繩一路顛簸過去,過了片刻連後面的祥雲都看不到了:“無趣啊無趣,完全沒有挑戰性嘛,早知道是這樣的話……小心!”
正在那裡吐槽,他猛然一拉繮繩,疾馳中的阿醜頓時急剎,卻見前方的漆黑小巷中,霓裳翩然的白玉美人兒忽的轉出,險些就被阿醜撞飛出去。
險些從馬背上飛出去,林太平不由得吃了一驚:“所以說,這就是沒有斑馬線……咦?你是?我們在哪見過?”
朦朧的暈黃月色下,受驚的玉羅仙子滿臉蒼白,只不過下一刻,等她看清林太平的面容,卻頓時玉頰暈紅心頭怦怦鹿撞,微微垂首捏着衣帶,隔了許久才聲如蚊吶道:“恩……恩公……”
“原來是你啊!”林太平長舒了一口氣,笑眯眯的拉着繮繩道,“不好意思,穿上衣服差點認不出你了。”
很好很強大,聽到這麼詭異的問候方式,怯生生的玉羅仙子更是滿面紅霞,不僅嬌羞得連晶瑩耳垂都紅透了,就連天鵝般的玉頸都低垂下來,幾乎要埋進自己的酥胸裡。
“呃,還真是個容易害羞的小妞。”林太平看得很無語,一股惡趣味油然而生,忍不住輕咳幾聲,露出八顆明晃晃的白牙,“咳咳,不知仙子芳名,家住何方,芳齡幾何,可曾許配人家啊?”
他不這麼說還好,這麼笑眯眯的問着,對面的玉羅仙子更是滿面紅暈,連開口道謝的勇氣都沒有了,隔了好久才捏着衣帶,小心翼翼的喃喃道:“那個……恩公……住哪……”
含含糊糊的問完這句話,她好像用完全部力氣似的,低着頭幾乎連站都站不住,只能軟綿綿的扶着牆,卻還是不由自主的往下滑。
很萌很有愛,看到她這種可憐的樣子,林太平倒是有些不忍心了,琢磨着要不要嚴肅點,順便問個電話號碼什麼的。
只可惜關鍵時刻,總是會有人出來煞風景,偏偏這時候就聽得風聲大作,幾百名神兵駕着祥雲匆忙趕到,帶頭的羅判官更是滿臉大汗,氣急敗壞的大叫一聲:“妖孽,哪裡走!”
“纔來啊,等你們好久了耶。”林太平很悠閒的回頭招呼,順帶雙腿一夾,阿醜頓時長嘶一聲,揚起三條腿風馳電掣的狂奔而去。
玉羅仙子吃了一驚,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阿醜早已經從她身旁飛馳而過,最後能夠看見的,就只有林太平那笑眯眯的表情:“不好意思,我急着被追殺嘞,有緣再見。”
如此如此,歪七扭八的阿醜繼續趕路,轉眼間就跑出了幾百丈,羅判官帶着一大羣神兵蜂擁而來,顧不得理會那位玉羅仙子,窮兇極惡的緊追不捨,然後各種法寶亂砸一通。
“喂喂喂,破壞搭訕的傢伙,是會被雷劈死的。”林太平很無奈的聳聳肩膀,居然還有心情在諸般攻擊中,懶洋洋的回頭磨牙:“話又說回來,老羅啊,反正你也打不中我,要不大家好聚好散,正所謂相逢一笑泯恩仇……你看你看,我還沒說完呢,你又來了!”
吐血三升啊!羅判官吐血吐到連心肝脾肺腎都要吐出來了,乾脆什麼都不說,只是咬牙切齒的催動五色祥雲,兩眼通紅的瘋狂轟擊,大有追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如此如此,一個逃,一羣追,混亂中錢塘府的幾路仙家都被驚動,紛紛派遣神兵前來助陣,到最後竟有近千人從四面八方圍追堵截,卻還是怎麼都攔不住,以至於遠遠望去,倒好像林太平帶了大隊人馬出來郊遊似的。
又過了片刻,錢塘府的巍峨城牆都已遙遙在望,羅判官駕着祥雲遙遙望去,忽的露出幾分猙獰冷笑,驟然高聲喝道:“守城神官何在,給我發動神光,閉了城門!”
話音未落,就聽得前方一聲轟鳴巨響,五色光芒騰空而起,將整座城牆籠罩在內,化爲高達百餘丈的五色光牆,勢如山嶽的擋住去路,別說是什麼妖孽了,就連一隻蒼蠅都休想飛過去。
林太平吃了一驚,倉促間連忙一拉繮繩,疾馳中的阿醜猛然急剎,拉出一道長長的拖痕,硬生生的在城牆前停下腳步。
說時遲那時快,後面的神兵早已蜂擁而來,羅判官急速搖動照妖鏡,將法力催動到極致,頓時就有銀白如雪的神光射出,呼嘯過處連空氣都變得灼熱如火:“妖孽,受……什麼?”
剎那間,就在這銀白神光將至未至的一瞬間,完全靜止在城牆下的阿醜,卻突然就屈起三條一瘸一拐的馬腿,驟然長嘯一聲。
嗖!就跟腿上裝了彈簧似的,原本靜止在原地的阿醜,呼嘯作響的筆直騰空,一躍之間上升了六七十丈。
目瞪口呆啊!近千名神兵看得目瞪口呆,羅判官更是驚到下巴脫臼,幾乎連照妖鏡都跌落下去了。
天殺的,這他孃的到底是什麼情況?不用助跑,不用法術,直接原地向上跳起六十七丈,連擺造型都不需要,最關鍵的是這貨只有三條腿,三條腿啊三條腿!
詭異的寂靜中,阿醜的表演卻還沒結束,眼看着已經有下落的趨勢,這廝居然再度長嘶一聲,兩條前腿踩在一條後腿上,借力往上再度一跳,匪夷所思的又上升了幾十丈。
我叉!前腿踩後腿,武當輕功縱雲梯?
這貨到底是什麼東西?近千名神兵齊齊仰頭,看得淚流滿面熱淚盈眶,可憐的羅判官連眼珠子都要爆出來了,突然覺得自己這輩子見過的怪事,加起來都沒這一晚上來得多。
偏偏這個時候,騎着阿醜高高躍起的林太平,還就擦着五色祥雲飛了過去,順便還不忘揮手告別,很和善的露出八顆雪白牙齒:“咳咳,我忘記說了,我家阿醜好像有九分之一的跳蚤血脈,所以……你懂的。”
砰!餘音迴響在空氣中,扮演了空中飛馬的阿醜已經一躍而過,輕輕鬆鬆的跳過五色光牆,踉踉蹌蹌的落在錢塘府城牆外。
“呃……”羅判官呆若木雞,直到眼看着阿醜就要撒腿逃離,卻終於恍然大悟似的大叫起來,“天雷!招來天雷,轟殺了這妖孽!”
話音未落,就見得月朗星稀的天空中,烏雲籠罩洶涌翻滾,剎那間就有一道水缸粗細的紫色雷電,如同劈開天地的大斧一般,窮兇極惡的轟鳴砸落。
轟!一擊過後,整座錢塘府都爲之顫抖,城牆外的那片土地上,方圓數百丈一片焦黑,林太平和阿醜早已蹤跡全無,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深坑。
“解……解決了?”羅判官驚愕的睜大眼睛,突然有種仰天大笑的衝動,只不過還沒等他來得及笑出聲,旁邊的神兵卻突然伸手一指,滿臉古怪道:“大人,您看那——”
焦黑的平原上,隱藏在地表下的一道泥流,正如同大河似的蜿蜒而去,逐漸消失在夜色之中,遠遠還可以隱約聽見林太平的聲音:“阿醜啊,你挖土就挖土好了,不要把蚯蚓也挖出來,我再說一遍,我不吃這個的。”
噴血啊噴血,這一刻,羅判官也好近千名神兵也好,突然就有種一頭撞死在城牆上的衝動,沒天理啊沒天理,誰能告訴我,這怪物到底是什麼東西?
但他們最終還是沒有撞死,因爲就在這個時候,銀白色的神鏡突然出現在空氣中,緊接着響起的,是一個怒氣衝衝的公鴨嗓音:“羅黑臉,你到底在做什麼,竟讓妖孽闖進我的真君廟……快說,那妖孽到底是什麼來歷?”
“來歷?”可憐的羅判官目瞪口呆,隔了半天才擰着大腿,兩眼發直的喃喃嘀咕——
“我不知道,我剛只看到一把三千多斤重的怪叉子,一個喜歡胡說八道的蒙臉妖怪,還有一隻跑得比馬還快跳得比兔子還高挖坑挖得比土撥鼠還深而且只有三條腿的……等等,大人,我還沒說完,您信我,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