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自家孩子還不知道呢,北寒現在就這麼激動,真要是出了事情,不是還有暖暖嗎?他只是被暖暖蠱惑的,北寒又沒有證據證明自己刺激過顏雪染,那麼事情就簡單多了……
顏雪染給蕭北寒打電話的同時,也錄了音,她不能讓自己白白受欺負,她痛就一定要有人跟自己一起承受。
如果孩子還在,蕭北寒會因爲她受了委屈而更呵護她,跟這些危險人物劃清了界限,孩子一定會順利生下來,可如果這孩子不在了,她要蕭北寒比自己更加痛苦,只有這樣,才能在某種程度上得到平衡,愛到深處就一定會夾雜着傷害……
顏雪染從不認爲自己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女人,活在這世上,所有人都會爲自己打算,一個人想到溫柔善良,就一定會有人爲你負重前行,這種人看着無辜單純,實際上是最自私的,因爲自己無知,只能逼迫別人知道。
所以,即使在最危險的時候,她依然可以做出最理智的決定。
“北寒,醫生還沒出來,什麼結果還不一定,或許這個孩子可以保住呢?”
蕭老太爺行事作風就算再狠辣,看到蕭北寒這樣也慌了神,爲了一個女人這樣,多丟人啊!可丟人總比丟了魂好一些,北寒這麼在乎她,要是今天真出了什麼事兒……
老太爺特意把保鏢給喊過來,擡高了聲音說道:“快去告訴大夫,一定要用最好的藥,這點錢我出了!”
蕭北寒怎麼可能不知道爺爺的目的,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這時候才把這話說了,就是想讓自己聽見,回頭要是想跟爺爺算總賬的時候,就衝着這句良心發現的話,也能打折扣。
真不知道他是從那部電視劇裡面學到的橋段,還以爲自己古代的皇上嗎?蕭北寒跌宕起伏的內心只能感受到慢慢的寒意,這就是自己的家人,這就是他們給自己關愛跟縱容!
爺爺的算盤打的很響亮,可天不遂人願,保鏢還沒等走到護士站,就看到醫生從裡面出來,空蕩蕩雙手乾乾淨淨,一點兒血跡也沒有,深綠色的手術服整整齊齊,像是從來都沒用過。
蕭北寒眸中一痛,試圖抹乾淚水,可眼眸就如同跟自己作對一般,怎麼都擦不乾淨,到現在才知道,流淚這件事情無關性別,只是因爲“傷心”兩個字而已。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醫生面前問道:“醫生,我的妻子怎麼樣?”
顫抖的聲音泄露了他的情緒,蕭北寒緊緊抓住醫生的胳膊,力道之大讓醫生難以承受,他輕輕嘶了一聲,低了低頭,對蕭北寒說道:“很抱歉,家屬我們已經盡力了,大人沒有危險,但是孩子沒了。”
蕭北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鬆開雙手的,那一張張通知單就從自己面前閃過,好像他一直在簽字,好像是他親自允許醫生拿掉了自己的孩子……
看着這樣的家屬,醫生也有些不忍心,可他當初已經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如果再有一次刺激,這孩子可能會保不住,但家屬還是讓孕婦受刺激了。
做醫生做了好多年,他迎接了很多生命,也忍痛送走了一些生命,這時候沒有任何的語言可以寬慰家屬的,抱歉、盡力,這種話早就已經編排好了,別人這麼說,所以自己也這麼說,雖然毫無用處,可還是要表達出來。
在生命這件事面前,沒人可以表達出自己的同情,這是一種不可名狀的感情,他們每天都在經歷着新生與死亡,卻沒有任何辦法左右別人的生死。
“病人一會兒就出來了,家屬稍等一下吧。另外……”
她用了病人這個稱呼,而不是孕婦,雖然只是進出手術室的時間,可顏雪染的身份已經不同了,她小心地避開在那個傷人的字眼,希望家屬可以好過一點。
可說完了這句話,醫生卻不由自主地皺着眉,不知道怎麼把下面的話說出來,雖然那麼做是基於病人自己的要求,可這種決定還是很傷人的。
“怎麼了?”
此刻的蕭北寒變得失魂落魄,還有一點癡傻的樣子,雖然醫生很理解家屬受到的衝擊力,但是她的工作還要做下去,不可能一直耽誤在手術室門口。
這時候的爺爺已經冷靜下來,看着醫生似乎很爲難的樣子,就自己湊上去幫醫生解圍。
總算是見到一個可以正常說話的,醫生也鬆了一口氣,雖然這個老爺子在整個病房都已經傳開了,典型的臭名昭著,可現在她已經顧不上許多,定了定神,往老爺子那兒走了幾步。
“另外,還有一件事要跟家屬特別說明一下,患者的身體很多虛弱,建議靜養一個月的時間,就算不到一個月,至少也要半個月。而且,患者在進手術室的時候,有一個特殊要求,雖然我們平常也是這麼做的,但是一般都只是給家屬看,省的刺激患者,可現在……”
“她說了什麼?”爺爺也迷惑不解,能夠讓醫生爲難的決定到底是什麼呢?
“患者說,她的孩子,就算是死了,她也要親眼看到,所以在她清醒之前,我們不能把孩子的……屍體,先給家屬看,以免有什麼糾紛,希望兩位可以理解一下。”
“她要親眼看到孩子的屍體?!”
她到底想做什麼呢?爺爺心裡打着鼓,顏雪染這個人他從來都沒看清楚過,現在更加看不懂了,哪有母親失去了孩子還不夠的?還想着特意刺激自己一下?
當初夢思流產的時候,只顧着悲痛,連孩子最後一眼都不能看,顏雪染到底是太理智了,還是另有目的?
“是這樣的。”
爺爺看了蕭北寒一眼,聽到顏雪染的事情,她好像冷靜了不少,這時候突然走向牆壁,好像沒有牆壁的支撐他就隨時會倒下一樣,還沒等爺爺說話,他自己開了口,“隨她吧,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好的,謝謝家屬的理解,我還有事,先走了,患者一會兒就會推出來的,到時候我會去病房看一下情況。”醫生說完了話,總算徹底放了心,這家人實在太危險,又得罪不起,虛與委蛇實在太辛苦了。
“爺爺,你滿意了嗎?”
“啊?”
爺爺計劃地好好地,本想着把事情全部推給暖暖,這事兒就解決了,沒沒想到蕭北寒會第一個對自己開刀,跟自己計劃的不一樣啊!“北寒啊,這件事爺爺真的不是很清楚的,我覺得你應該問一下暖暖。”
“暖暖?哼,爺爺以爲我會放過她嗎?我說過了,如果我的孩子保不住,她的孩子也沒資格活着了……”蕭北寒嗜血的目光不加掩飾,讓爺爺也覺得畏懼,只見他指了指一旁的保鏢,說道:“你們,把蕭暖暖給我看住了,一刻都不能放鬆。”
“是,Boss。”
“北寒,她始終是你的妹妹,你不能這麼無情啊!再說了,你讓他流產,這說不定要坐牢的!我孫子輩的孩子不少,但是你們兩個一直是最懂事的,我實在不想……”
“爺爺放心吧,這只是一個心理測試而已,我很好奇暖暖可以堅持多久?不就是刺激人嗎?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聽說氣死人不償命,只要我這個哥哥一直都不對她動手,那麼言語上的刺激應該不會讓我坐牢吧?我很想知道,幾次三番刺激雪染的人,到底會有多堅強?”
“北寒……?”這還是他的孫子嗎?怎麼會如此的恐怖?連老爺子自己都招架不住,爲了顏雪染跟那個說不清的孩子,他竟然會這麼對家人嗎?
“爺爺,你放心,你最喜歡的孫女,你最疼愛的寶貝,一定會得到十分周到的服務,她想要什麼物質上的東西我都會滿足她的,物質上,爺爺,你一定很明白這三個字的含義吧?”
我什麼可以給你,但是你一定要付出代價,我給你一個溫柔的陰謀,讓你的孩子爲我的孩子抵命!
恣肆的眼眸中,血絲通紅,蕭北寒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可整個人已經在一瞬間脫胎換骨,他轉身面對着手術室,閉着眼睛,似乎可以穿過層層牆壁聞到血腥的問道:“你們,去雪染的病房,把地上的血跡給拍下來,用最好的相機,趁顏色還沒改變,拍下來。”
“是。”
有個保鏢站出來,知道蕭北寒這話肯定是對着他們說的,所以自動自覺地聽話了,蕭北寒這才點點頭,一個人擋在路中間,等待着病牀推出來。
這段時間格外地漫長,蕭北寒好像可以聽到流沙從指間划走的聲音,他手上的鮮血已經乾涸,只留下一道道豔紅的痕跡,他閉上眼睛,不想面對事實,他知道她不會原諒自己了。
在蕭北寒心中,雪染是很容易被打動的人,因爲自己是雪染在乎的人,所以在愛情中她更願意去隱忍跟努力,在愛情中蕭北寒擁有的優越感跟強勢霸道,在很大程度上來自於顏雪染的縱容,而一旦失去這個支撐,蕭北寒將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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