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蹤器?”
米白跟顏雪染都是標準的文科生,這些東西只在電視上見過,從來沒接觸過現實版,突然聽說顏雪染手上的戒指帶追蹤器,米白整個人都有點蒙。
“你不會沒聽過吧?”
“我就是不知道那麼小一個戒指,他是怎麼放進去的,我看電視裡面的東西都不小啊!”米白的眼前閃過各種電視劇、電影甚至包括紀錄片,可越想越弄不明白。
“時代在進步,東西自然越來越精緻了。從外表看,那枚戒指除了華麗美觀,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可就是因爲這樣的技術,纔有了一層特殊的含義:你若不在我身邊,就算跋山涉水我也會找到你。”
原來這纔是蕭北寒的心意啊!
米白的心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可視線一旦從追蹤器上挪開,她就開始坐立不安,不知道小染怎麼樣了,世界上的好人都是一樣的,而壞人作惡的方式卻大有不同,不知道他們會怎麼對待雪染。
她的雙手交疊在一起,想要讓一雙冰冷的手互相取暖,還是不住地發抖,一張臉慘白如紙,眼神飄忽不定,像是在尋找什麼,又像是不斷錯過。
“紀舒……”
“有我在,別擔心。乖,一會兒到家乖乖在我旁邊坐着,別打擾我,北寒跟我一定會把嫂子救出來的!”
“恩。”
這時候,失魂落魄的米白第一次覺得,世上最好聽的三個字是:有我在。
紀舒飛速地趕回家,到家後立刻去了技術室,之所以這裡不是書房而是技術室,是因爲這裡最多的就是電腦,大約有十幾臺的樣子,米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衝向其中一臺電腦,然後熟練地操作,全神貫注的樣子自帶一股決然的冷漠,一字不言,卻能拒人於千里之外。
這是紀舒?
她認識的那個紀舒?!
米白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二十、十九、十八、十七……”
蘇皖焦急地盯着電腦屏幕,嘴裡小聲地數着,像是衛星發射前的最後倒數一樣,緊張而興奮,擔憂而焦灼。
“五、四、三、二、一!出來了!出來了!”
情勢刻不容緩!
他立刻把顏雪染的座標發給蕭北寒,不由自主的握着雙手,像是最虔誠的基督教徒,在此刻全心全意的禱告,希望這對璧人不要經受太多的磨難,希望顏雪染這次,可以逢凶化吉。
隔了好久,紀舒才鬆了一口氣,擡頭看着門口眼泛淚光的米白,突然想把這個人擁在懷裡,人生倉促,別離匆匆,能遇上已經不容易,怎麼敢不珍惜?
她嬌小的身影印在自己的瞳仁中,紀舒第一次見到米白這麼無助、這麼孤單,他上前摟住她的肩,“有我這樣神助攻在,他蕭北寒怎麼敢輸?放心吧,小米,他們不會有事的。”
“你還知道什麼,都告訴我好不好?我還能幫他們做什麼,都一一告訴我好不好?雪染結婚纔多久?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這種事根本不應該發生啊!雪染那麼好的人,怎麼會……?”
“冷靜點小米!”
紀舒立刻打斷她的話,不允許她往更壞的地方想,因爲紀舒自己也不願面對其他可能。他堅信蕭北寒會把顏雪染毫髮無傷的救出來,不只是出於信任,更是因爲他完全接受不了其他結果。
“紀舒……”
“我知道你很擔心,我也一樣,可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歹徒不可能知道戒指裡的秘密,連嫂子自己都不知道,北寒已經有了嫂子的地址,我相信他會處理好的,我陪着你,一步也不離開,好嗎?”
米白的脣毫無血色,她咬了咬脣,最後無奈地說了一個字:“恩。”
此刻被寄予厚望的蕭北寒還在高速上狂奔,從B市到C市有三個半小時的車程,就算一直按照上限去跑,也需要三個小時,現在已經過去兩個半小時了,剩下的一個半小時要怎麼辦?
蕭北寒收到地址後稍微鬆了一口氣,好在顏雪染的位置離C市的第一個收費站出口很近,這就意味着他可以省掉半小時的時間,還有一小時!
短時超速應該沒有大問題,這時候,時間就是生命!
他立刻把顏雪染的地址發給蘇皖,告訴他一定要小心,一切以顏雪染的安全爲先,自己會在一小時之後趕到,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要是顏雪染出了事兒,他不會放過別人,更不會放過自己!
蘇皖把地址提供給警方,讓趙晗照顧好柳依依,剛準備跟警察一起行動,就接到一個陌生來電,竟然是C城的號碼?
時間如此緊迫,如果是B城來電,蘇皖會直接掛斷,可這是C城的號碼,在這裡竟然會有人打給他?還這麼巧,偏偏在雪染出事之後,這兩件事怎麼都脫不了關係。
他示意警察噤聲,自己調整了呼吸,接通了電話,“喂您好,我是蘇皖。”
“蘇律師是嗎?久仰大名了!”
這個開頭太不尋常了!一般人第一次打電話,怎麼可能用這麼挑釁的口氣?
蘇皖似乎看到希望在燃燒,就在不遠處跟他招手,只要他想辦法拖住歹徒,雪染的生機就會大一些。
只是爲什麼,會給自己打電話?雪染的手機在自己車上,對方沒有辦法通過通訊錄找到自己,那麼應該是早就查到他的電話了。
因爲這一行要擴大案源,所以蘇皖從來沒隱藏過自己的手機號,被人查到實在是輕而易舉。
他穩住呼吸,依舊用着平和而溫柔的聲音,“我是蘇皖,不知道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你認識顏雪染吧?她現在在我們手上,想要讓她活命,就自己過來,記住:只允許你一個人過來,多一個人她就會死。”
蘇皖的心恍如針扎一般的疼痛,對方說的話雖然不多,可信息表達的十分明確:他們是衝着蘇皖來的,顏雪染只是他們找自己的手段而已。
該死!怎麼會這樣呢?
在乎一個人,真心的對她好,爲什麼反而讓她陷入危險之中了呢?從前聽人說,情深似海最容易害人害己,蘇皖覺得十分荒謬,感情是最純淨的,只要不走上歧路,怎麼會害人害己呢?
現在才明白,原來在乎一個人真的會給對方帶來危險……
“你怎麼不說話?想要確認顏雪染在不在我手上,是嗎?你放心,我這就把她拎過來跟你說兩句……”
“不必了,顏雪染都已經是別人的老婆了,與我何干?”
蘇皖頓了頓,給警察使眼色,示意他們先行一步,自己在這裡跟歹徒周旋一下,警隊留了兩人,剩下的都去找顏雪染了。
蘇皖接着說道:“我跟她之間只是同事關係,沒必要爲她冒生命危險,我這麼年輕,我還想好好活着呢。你如果想要錢,我倒是可以把她老公的電話好嗎給你,那人有數不清的錢,還樂意爲她花。”
郭哥明顯一愣,難以置信地問道:“那你的意思是,不管她了?”他們算到了各種可能,卻從未想過蘇皖可能根本不在乎顏雪染的生死,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年輕人腦子轉得快,看郭哥還在發愣,就湊上去說着悄悄話,蘇皖這裡聽不真切,可接下來的一聲卻讓他方寸大亂。
“啪”!
打人的聲音通過電話傳來,清晰明瞭,簡潔乾脆,打的是誰,顯而易見。
蘇皖呼吸一亂,忍不住紅了眼眶,他不忍心,可他別無選擇。
“啪啪”,又是兩聲。
電話那頭傳來的虛弱呻吟若隱若現,不堪入耳的責罵聲倒是越來越明顯,蘇皖知道雪染不想拖累自己,更是五味陳雜。
他們明明是衝着自己來的啊!爲什麼要傷害雪染!
蘇皖經受不住,眼淚還是留下來,他寧願打在自己身上,也不願讓顏雪染受到一點兒傷害,可現在,時機不到,他必須爲其他人爭取時間。
“哈,蘇律師,你沒來真是可惜了。美女就是美女啊,臉都打腫了,還是挺好看的。我們現在只是動手而已,還沒有抄傢伙,你要是真的不在乎,那我們也不客氣了。”
郭哥在顏雪染的臉上拍打了幾下,手感不錯,在這種細皮嫩肉上扇巴掌,實在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顏雪染已經痛到麻木,只是倔強地不肯低頭,看着他們猙獰可怖的臉,竟然不屑地笑笑。
郭哥火氣更甚,同夥趁機一旁煽風點火,眼看着就要下狠手,電話那頭蘇皖突然問道:“什麼意思?”
郭哥把電話遞給年輕人,他嘴拙,不太會說狠話。
可那小夥子就不一樣了,“什麼意思?!抄傢伙你不懂嗎?要不要哥哥我跟你好好解釋一下?傢伙嘛,兩種。想要直接一點的,角落裡放着刀,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這話你總聽說過吧?”
“第二種呢?”
蘇皖頓覺不好,對方已經惱羞成怒,如果這時候再惹他們,雪染怕是會有生命危險,看看時間,已經四點多了,只要再拖上幾分鐘,從高院這裡開車無論去往什麼地方都會遇上大堵車,他們沒見到自己,就不會輕易對血染出手,自己還可以爲雪染爭取時間。
“第二種嘛~哼!”小夥子說得曖昧,寥寥幾字已經把意思表達的很清楚,蘇皖閉上眼睛,不想聽他的下文,可他還是殘忍絕情地說着,一字一句像是用一把生鏽的鈍刀一刀刀磨在蘇皖的胸口上。
“你說啊,第二種是什麼?”
小夥子似乎被蘇皖的咆哮鎮住,頓了一下後,笑得更加放肆,他的手在顏雪染的臉上游走,顏雪染一直閃躲,他卻一直糾纏,臉上掛着猥瑣的笑意。
“還能是什麼啊?大家都是男人,這個你不明白?我長這麼大,還不知道已婚女人的滋味呢!長得這麼漂亮,下半輩子都只跟一個男人睡,不是很可惜嗎?蘇律師,你跟她睡的時候,什麼感覺?”
“不許你這麼侮辱她!”
“侮辱?你跟她一點事兒沒有,上面會告訴我們只要抓住顏雪染,你就會自己送上門?有首歌怎麼唱的來着,我們愛過嗎,只是睡過吧,看來你們關係這麼好,在這方面一定很和諧啊!我也想知道有錢人家的媳婦是什麼味道,要不今天就嘗一嘗?”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