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從什麼地方租了一個便攜式的鏡頭,全程做着記錄,顏雪染選擇的都是驚險刺激的設備,而蕭北寒隨風抽動的面頰足夠讓她笑上一年。
兩人到達電影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蕭北寒跟服務檯出示了一張金色的卡,然後他們就被帶到一個獨立的房間,顏雪染第一次來這兒,不免有些好奇。
這裡不大,只有平常影廳的二分之一,可需要的東西一應俱全,一張巨大的沙發牀擺在中央,暖白的顏色在昏黃的燈光下並不明顯,酒櫃倒是扎眼地多,各色酒水琳琅滿目,散發着誘人的氣息,顏雪染忍了半天,才遏制住喝酒的想法。
顏雪染好奇地東看西看,而蕭北寒已經選了一杯紅酒醒着,自己在牀上自在地躺好。
“這是爲你們這種人量身定做的?我還是第一次來這裡。”
她這裡瞧瞧,那裡看看,像是頭一次進大觀園的劉姥姥,看什麼都覺得新鮮,打開某個櫃子之後,發現手銬跟皮鞭之類的東西,只好匆忙關上,用餘光掃着蕭北寒。
他倒是淡定,遠遠地促狹地看着她,顏雪染暗罵一聲色鬼,想想還是去別處繼續偵查了。
“什麼感覺?”
“窮奢極欲。”她走向牆角的大櫃子,打開門,發現裡面裝着各色衣帽鞋子跟化妝品,全都是大品牌,稱得上是奢侈品,顏雪染疑惑地看着他,問道:“這個櫃子是幹嘛的?難道這裡還要爲變裝癖的人準備道具。”
“的確有,不過不是那個櫃子,是另一邊那個。”
蕭北寒到了一杯酒,輕輕抿了一口,回味悠長。
“那這個櫃子是……?”
這裡到底有多少奇奇怪怪的東西啊?顏雪染突然覺得自己再也沒辦法直視電影院了,他們到底爲這種富家子弟提供了多少奢侈的服務啊?
就這些道具的價格,都足夠包場好幾天了。
“潛規則懂嗎?”
言簡意賅。
這會兒顏雪染才明白這櫃子的用處,有時候演員跟人私會的時候會遭遇跟拍,有這些道具在,只要兩人分開走,一般的八卦記者都是認不出來的,電影院想的這麼周到也真是不容易。
真是顏雪染有些納悶,這怎麼像是給潛規則提供溫牀呢?小演員讓金主陪自己看個自己參與的電影什麼的,然後在這裡面*……腦補不要更多啊!
“你不是有潔癖嗎?這牀也不知道睡過多少男男女女,你就能忍?”
“牀都是一樣的,但每個人都不同的牀上用品,這是辦卡的時候就已經選好的,你不用擔心,我的潔癖還沒到這種程度。還有,你要選什麼電影,我們通知一下服務檯,讓他們準備。”
牀頭的架子上有最新的電影表,這裡跟外面不一樣,不需要等影院排期,可以隨意選。顏雪染翻了半天,突然擡頭盯着蕭北寒。
蕭北寒不明所以,遞過去一杯紅酒,裡面的液體淺淺的,他不想讓她喝得太多,他問道:“選好了?我聽說最近有個懸疑片,想要看嗎?”
紀舒說,情人去看電影最好選擇鬼片,容易增進感情,他手裡拿着那張電影表,還真的有兩三個電影可供挑選。
“沒,我就是想問下,這裡看電影是不是不算票房啊?”
“想得美,這裡是按包場計算的,雖然不知道是外面的幾倍,不過數據做出來絕對好看。”
“哦。”
“選好了嗎?”
“《竊聽風雲3》吧。”
怎麼是這個片子?跟自己計劃的不一樣啊!蕭北寒努力想把顏雪染往鬼片的方向引導,可惜人家根本就不買賬,他還是沒法死心,追問道:“你看過一跟二嗎?要是沒看,直接看三,多沒意思啊?”
“當然看過了,就這個吧。”
蕭北寒沒辦法,只好按下對講機,給服務檯說了一聲,又切斷了信號。
“爲什麼選這個?”
“因爲演員長得好啊,你不知道這是個看臉的時代嗎?我在遊樂場驚險刺激了一天,難道晚上看場電影還找刺激嗎?還是看點正常的東西吧。”
顏雪染剛說完,就聽見片頭的標準背景音,蕭北寒點了點一旁的牀鋪,示意她坐下,然後按下牀頭的操控臺,調整了這裡的燈光。
“不明覺厲啊,這裡真的別有洞天。”
“你要是喜歡,以後咱們再來。”
顏雪染靠在他的肩頭,玩弄着自己的長髮,漫不經心地問道:“怎麼今天會突發奇想,帶着我玩了一天?”
蕭北寒還沒回答,她又把手橫在他脖子上充當利刃,一本正經地演戲,“說,是哪位高人給你出的主意?”
她的樣子實在逗趣,蕭北寒忍俊不禁,只好摸摸她的頭,笑道:“我身邊只有紀舒算得上是過命的兄弟,他現在自身難保,哪有時間管我?這些當然是我自己想的,我只是覺得欠你很多,因爲我一直太忙,所以咱們這場戀愛談的,一點都不風花雪月。”
“北寒……”
“大學時候,我就開了自己的公司,除了上課之外,還要去公司磨練,咱們耗在電話上的時間比見面的時間還長,每次我都覺得還沒記住你的樣子,就要跟你分開了,那時候被老爸影響,以爲男人嘛,總有有事業才能追求感情,所以一直忽視你。”
“北寒……”
顏雪染只是想問問,這些話蕭北寒到底準備了多久,可她還沒問出口,就又被蕭北寒打斷。
“一開始,我就沒把你當做情人,而是把你當做家人,我一直覺得家人是情人最終的歸宿,所以我給了你歸宿,你就應該一直留在我身邊,後來我發現不是的。任何一段感情都是需要經營的,我跟家人之間之所以親密無間,是因爲過去那些年我一直在經營跟他們的關係,二十幾年的相互付出纔會有親人之間和睦的感情。”
他說的動情,眸中閃着點點淚光,他的眼神深邃,眼窩也深,只有眼淚積得滿滿的時候,纔會流下。
顏雪染默默無言,只安靜地聽着,這是爲了彌補上午的過失嗎?所以纔會說出這樣動人的話語嗎?如果人一生的幸福是有額度的,那麼她可不可以要求細水長流,而不是來的這樣洶涌澎湃?
“所以,以後的日子,我想好好經營我們的感情,也讓你把我當做家人。畢竟父母老了會離世,孩子大了會離開,而相濡以沫風雨同舟從來都是我們兩個的事兒。”
“北寒……”
是誰說律師都是巧言善辯能說會道的?爲什麼此刻她除了啞口無言,竟然不能做出任何反應?
在外可以雜打百家,對內就只剩溫柔如水,他們兩個都是一樣真心的人啊!
顏雪染冥思苦想,想着搜腸刮肚也要講出些類似的話,可語言卻先行一步,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已經脫口而出,“北寒,你能說下這話是從哪兒摘抄的嗎?我要不也去看看?”
蕭北寒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愣了一下,隨即無奈地搖搖頭,哭笑不得的樣子,他把酒杯放在一邊,摟着顏雪染躺下,“乖乖躺着看電影吧。自己選的電影,就算再爛也要看完。”
顏雪染話已出口,已經追悔莫及,見他臉色大變,更是懊惱,剛想要道歉,又聽他這麼說,只好憋屈地躺下,卻再也沒有看電影的興致。
電影的畫面一幀幀閃過,顏雪染盯着字幕一動不動,像是入了夢境一般。蕭北寒把手邊的爆米花遞過去,顏雪染順勢抓了一把,“紅酒配爆米花,這是最新的標配嗎?”
“你可以在紅酒里加雪碧,這老傳統了。”
蕭北寒一邊撩她的頭髮,一邊跟她貧嘴,反正幾天的包場錢也是白花了,這電影看起來也沒多少意思,現在的電影無論拍得再別緻,也不會離開愛情,而只要提到愛情,就一定會落俗套。
生活遠比電影生動形象,有時間看那些演員,還不如看自己呢!
蕭北寒指了指大屏幕,上面古天樂的眼神炯炯,滿滿都是戲,“你瞧,他的長相跟我也差不多嘛,沒覺得有什麼好看的。”
“咦?爺,你眼睛是什麼時候瞎的?”
蕭北寒突然翻身壓着她,長而有力的手臂把人緊緊環住,邪佞的笑容肆無忌憚,他挑着眉,一點點低下頭,緩緩地縮短兩人的距離,威脅近在咫尺,顏雪染慌忙閉上眼睛,手臂下意識地推拒。
“你剛剛說什麼來着?”
某爺的聲音含着笑意,可聲調低沉得很,不怒而威。
“我說……他就是一演員,哪能跟你比啊!咱家爺儀表堂堂風流倜儻、英俊瀟灑、舉世無雙……”
“停!那你是要看電影還是看我?”
“額……”
顏雪染試圖往後挪了幾步,被蕭北寒一瞪,立刻停止,討好地笑笑,好不容易想到了一個好理由:“我這也是關心爺你的生活,你公司不是做這種設備的嗎?我就是想學習學習知識,然後跟你有個共同語言什麼的!竊聽,你們不是提供設備嗎?”
“這種設備分很多種,像電影裡這樣的設備不少,但主要是做監聽的,看起來只有一字之差,但監聽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做到的,你是律師,這點事兒不會不明白嗎?違法跟合法,就在一念之間。”
顏雪染怯怯地點點頭,再也不敢給自己找理由,某爺勾了勾她的下巴,“這兒,要試試嗎?”
“額……可以不要嗎?”
“你覺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