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朋滿座的貴賓席上,瞿寧正支着下巴,和他對面坐着的一個少年相談甚歡。
少年看着二十左右的樣子,面孔很白,在大家都盛裝出席的晚上,只穿了一件厚實的白色毛衣,卡其色的休閒褲,毛茸茸的領子簇擁着線條流暢的下巴,微微發藍的眼睛上罩着一副黑框眼鏡。
論長相,絕沒有瞿寧那麼標緻和妖嬈,有些歐美化的輪廓,但不算精緻,只不過整個人實在白的發亮,氣質又是格外的好——那種不食人間煙火氣的感覺,並不是能假扮出來的。
他和瞿寧一人守着桌子的一邊,閃動着藍眼睛認真的聽瞿寧說話,手指在高腳杯的杯壁上有一下沒一下的劃拉着,就像一個認真的學生在聽老師講課一樣,整個人都乖得不得了。
和他的淡定比起來,瞿寧就顯得有些興奮,他罕見的露出了笑意,金色的頭髮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本就嫵媚的桃花眼熠熠生輝,那眼角都帶着勾魂攝魄的小刀子。
“他們倆,該不會是……有情況吧?”安了了看的呆了,眼高於頂的瞿寧,看起來很是春心萌動啊,和一個陌生人說這麼多話,這裡頭絕對有貓膩!
“不會。”慕容秋白斬金截鐵的回答,眼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
“你怎麼知道?”安了了轉了轉眼珠:“你又不是他們肚子裡德蛔蟲。”
慕容秋白指着白衣少年,抿了抿嘴脣,下了好大的決心一般:“因爲,他是我弟弟。”
“啊?”安了了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在她看來,沒什麼人情味的慕容秋白,居然還有個弟弟?
而且這個弟弟看起來一副乖寶寶的樣子,和他的畫風完全不同啊!
安了了喝了口香檳壓了壓驚:“就算,就算是你弟弟,你怎麼知道就……就沒事啊?再說,你弟弟來了,你怎麼不過去打個招呼?你弟弟叫什麼名字?”
沒辦法,一貫冷冽孤僻的慕容秋白,竟然有個看起來非常正常的弟弟,這個消息讓安了了實在消化不了。
慕容秋白也跟着喝了口酒,似乎一言難盡的擰緊了眉頭,揉了揉太陽穴,他擡眼看了一眼安了了:“我弟弟叫慕容狄,是常青藤大學的高材生,數學、心理學雙料博士,今年只有二十一歲,在某些高科技領域,還算有點成就。”
安了了深知慕容秋白要求之高,能夠被他說成“有點成就”,那成就一定小不了,何況人又是那麼年輕。
“那就是天才少年嘍。”怪不得慕容秋白說他們倆不可能,安了了有一種自家閨女被人小看的感覺,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瞿寧也很厲害的,他……他……”
然而想了一圈,瞿寧和自己一樣,所有的過人之處,都是一些歪門邪道,說出來還不如不說,可是話已經說了一半,不得不咬牙繼續下去:“他長得漂亮!”
慕容秋白搖了搖頭:“你誤會我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弟弟他……”
話沒說完,慕容秋白眼角瞟見慕容狄手裡拿着一個比遙控器小一點的東西,上面稀稀落落的有幾個按鈕,獻寶一樣遞給瞿寧,他在最大的一個按鈕上指了一下,示意瞿寧按上去。
慕容秋白大驚失色,正要走過去阻攔,就見瞿寧微微一笑,十分聽話的把漂亮的手指頭按在了上面……
“哄!”一聲巨響,所有燈光全都熄滅,一陣刺鼻的炸藥味兒傳來,舞臺正中被炸出了一個硝煙瀰漫的大窟窿。
人羣爆發出驚叫聲,雖然並沒有什麼人受到傷害,畢竟慕容秋白和安了了下臺之後,很少有不識相的往臺上湊,但是這突如其來的爆破,還是足夠引起恐慌。
這些賓客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一個比一個惜命,頓時一窩蜂的往各個出口跑去,孩子的哭喊聲,女人的尖叫聲和安保人員的疏散聲混成一團,瞬間就像下餃子一樣,亂成了一鍋粥。
一片漆黑之中,這場轟動全球的盛大訂婚宴,就這樣在鬼哭狼嚎中謝了幕。
十分鐘之後,晚宴現場才重見光明,只是一片杯盤狼藉,人都跑光了。
沒有辦法,實在是慕容秋白名氣太大,樹敵也多,剛纔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任誰聽了也以爲是仇家找上門,雙方火拼的前奏曲。
來捧場的人走光了,諾大的會場只剩下哭笑不得的慕容秋白和安了了,他這才拉着還沒回過神兒的安了了,向着他的好弟弟慕容狄,和一頭霧水還拿着遙控器發愣的瞿寧走了過去。
慕容狄表情平靜,端端正正的站在原地,樣子依舊像個乖乖的高材生,看到慕容秋白過來,掀動粉紅色的脣瓣,不大情願的喊了一聲:“哥。”
慕容秋白深吸一口氣,一肚子的火無法發作:“你還知道我是你哥?那你爲什麼炸了我的訂婚典禮現場?”
慕容狄眼鏡片下的大藍眼睛眨了眨,似乎特別委屈:“不是我。”
邊說邊轉過身,看了看一邊的瞿寧。
瞿寧只覺得自己冤枉極了,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他看着還處在震驚狀態下的安了了,急吼吼的解釋:“他給我的這個,我真不知道這是什麼,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威力,你說他看着這麼小的一個人,誰知道還是個危險分子,帶着炸藥埋伏好了來踢館的?”
“哎等等,”瞿寧說着說着晃過神來了,看了看慕容秋白,又看了看慕容狄,他的嘴巴張成o型:“你倆是兄弟?他剛纔叫你哥?我沒聽錯吧?那是多大仇,他來炸你訂婚現場?哎你們長得怎麼一點不像啊!”
在瞿寧飄忽不定的思維中,安了了終於緩過神來,爲了避免瞿寧過於心塞留下什麼心理陰影,她拍了怕瞿寧的肩膀:“反正都這樣了,我知道不怪你。”
瞿寧聽完,卻覺得怎麼聽怎麼彆扭:“本來也不怪我啊……這……”一氣之下,他把怒火轉移到了手裡的高科技遙控器上,作勢要往地上一扔:“都怪這玩意!”
“別!”安了了飛快下蹲,展示了自己詭異的體術,以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姿勢穩穩接住這罪魁禍首,聲音都帶着哭音:“誰再敢動這玩意,我跟你們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