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96章:不可逆轉

言焉不相信圖浪的話, 她記得社長說過,這個人的搭檔就死在始蟲手裡,他能這麼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樣的話, 就足以看出他是個笑裡藏刀的人。言焉的警惕心永遠不會減少, 她看待任何人和事都會依照自己的判斷, 社長就是例子。

言焉說了聲再見便跳上火車隧道, 迅速逃走。她以爲幾個獵手會追上來, 可過了很久身後都沒有人追來的聲音,又跑了10分鐘她放慢了速度。

要說後悔,除了殺的人是周馳親奶奶這點令言焉感到極度內疚外, 其他事,包括逃走她都不後悔。只是沒想到事情轉變得這樣快, 現在她竟成了霧社的通緝犯, 要知道逃脫獵手追捕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言焉在一個偏遠的度假山莊開了一個屍洞, 她需要休息和吃東西。這些天她身上有傷又不眠不休。度假山莊中有舒適的客房,有豐盛的美味佳餚, 她在裡面吃了東西,洗了澡就睡了。

屍洞壁很厚,大概能維持24小時不破碎。言焉現在可以用最少的靈力開啓一個時限長的屍洞,又能保證很高的隱蔽性,這是她靈力大增的附贈品。

言焉在屍洞中睡了10個小時才醒來。洗漱的時候她突然擔心起崔羽來, 霧社會不會拿他來威脅自己呢?

出屍洞前言焉把頭髮剪短了, 希望外形上的變化可以起到一些僞裝作用。從屍洞中出來時顯世界的時間只過去了一個小時, 雖然有些安心, 但其實一個小時也足以發生很多事了。

言焉到了市內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自己家, 只有確認了崔羽還安然無恙她纔會安心。爲了不被霧社的人發現,她在服裝店買了男裝和帽子, 進行一番喬裝打扮。

言焉剛走出服裝店不遠就聞到了蟲味,她下意識想去捕殺,轉念一想自己已經不是獵手了,捕殺蟲也不是必須要做的。不過最後她還是決定尋着蟲味去看看。她穿過馬路,突然有幾個人沒頭沒腦地撞上來,這些人驚慌失措的,像是在逃避什麼。

“發生了什麼事?”言焉拉住一個男子問。

“廣場上好多人瘋了,鬧出人命了。”男子說完就跑了。

接着就有更多人匆忙跑過來。

言焉和逃跑的人流逆向而行。在這種情況下她的步伐就變得很慢,她開了屍洞很快就到了廣場外圍,在顯世界現身時一個狂躁人撲面而來。言焉躲閃開,單手將狂躁人制伏了。此時她再看周圍,面前的廣場以及周圍的道路都擠滿了蟲僕和狂躁人,他們見人就咬。人類奔跑速度慢,只要身邊出現怪物就很難全身而退。

言焉懷疑附近有主控情緒蟲,但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眼前的危急狀況迫使她馬上投入戰鬥。

言焉接連解救了幾個人類,隨即她發現自己不是孤軍奮戰,怪物羣中有些獵手。她的第一個念頭是逃跑,當她想到距離社長的死還不到3個小時便又生出了僥倖心理,也許大多數獵手還沒收到抓捕她的命令。

言焉決定先留下來,等到眼前的危險解除後再偷偷溜走。

時間過去了半個小時,廣場上的怪物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放眼望去,怪物們的行動範圍擴大了兩倍。前來援救的獵手逐漸增多。

言焉不敢到獵手多的地方殺蟲,只要一個地方有獵手支援她就立刻轉到另一個地方去。

言焉花了一點工夫殺了一隻高級蟲,再擡頭時竟看到了不遠處的周馳。而此時周圍的怪物太多,她一時半會兒不能脫身,正猶豫着怎麼逃走時周馳已經到了身邊。

“你去了哪裡?”周馳邊應付怪物邊問言焉。

“我脫離了霧社,不再是獵手。”言焉說,她急切地想突出怪物重圍,“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恐怕其他時候你更不想和我說話。”周馳說。

言焉一晃神,身後的怪物險些傷到她,幸好有周馳幫着幹掉了。言焉幹掉周圍的怪物,暫時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我不跑,但我不能讓你找我報仇。”言焉鄭重其事地說,“我體內有始蟲,它可能會傷你。”

“你怎麼知道我要找你報仇。”周馳說着拉上言焉到一處後巷,殺了這裡唯一的怪物,接着說:“你不要和我提始蟲!”

言焉推開周馳,說:“不提它提什麼!”

“社長,還有你。”周馳說話時肩頭在發着抖。

“是我錯了。”言焉說着把靈刃收起來,“我們都不能忽視始蟲的存在,可我殺你奶奶時並沒有受到始蟲的控制。”

周馳緩慢搖頭,說:“你想告訴我,我們現在是仇人了?”

言焉轉頭就要走,周馳從後面拉住她,言焉站在原地,頭卻還是轉到身後,她不想看周馳,也不想聽他說話,只是腳下卻重得很,沒辦法讓她移動一步。

“你回答我啊!”周馳說。

“回答什麼?你都看見了。”言焉堅持扭着頭說話,“事情非常簡單,社長把我看成十惡不赦的始蟲,她要殺我,兩次偷襲都沒成功,正面衝突時反而被我殺了。”

“所以你也沒有錯。”周馳扳過言焉的頭,強制她面對自己,大聲道,“你把我當仇人是什麼道理!是你讓我失去唯一的親人,是你對我不起。”

“對不起。”言焉冷聲道。

周馳伸手摟住言焉的肩。

言焉把頭抵在周馳肩頭,她開口想講話,發出一個音後發現自己的聲音是沙啞的:“對不起,我是個自私鬼……”

“我原諒你了。”周馳拍言焉的背,沉靜地說,“也請你收回我們是仇人的話。”

言焉擦了眼淚,說:“這句話不是我說的。”

言焉以爲自己已經到了最悲慘的境地,她以爲自己失去了一切,在殺了社長後見到周馳的那一刻,她以爲自己從此以後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最默契和最值得信任的搭檔。

這時一羣怪物衝入後巷,將他們堵在中間。兩人重新進入戰鬥。

“我還沒問你這裡出了什麼事。”言焉說。

“一隻叫憤怒的主控情緒蟲來了化成。”周馳邊對付怪物邊說,“這裡並不是主戰場,應組帶獵手在另一邊圍擊憤怒。”

“什麼時候的事?”

“我們剛回來就發生了這件事,事態越來越難以控制,你應該去幫幫應組他們,其實我到這邊來就是爲了找你,我相信你不會坐視不管。”

“可他們要殺我。”言焉執拗地說。

“你爲什麼要這麼想!現在社裡除了我、應組和圖叔叔就沒人知道你殺了社長的事,更沒人知道你是始蟲,而且他們兩個還沒做出如何處理你的決定。”

言焉沒有回答,絲毫沒有放鬆殺怪物的進程。

“你懷疑我的話?”周馳問。

言焉殺光了後巷的怪物,遲疑地說:“他們……可是以後呢?”

“你不懷疑眼前的事吧?”周馳鍥而不捨地問。

“應組在哪兒?”言焉問。

“我帶你去。”

兩人穿過幾條馬路,所到之處都已被怪物佔據。10分鐘後他們到了體育場,登上足球比賽場的穹頂,下面的場地上應軒正在和一個健壯的男子戰鬥。

言焉問:“怎麼就只有組長一個人?”

周馳說:“其他獵手都去對付外面的蟲了,組長在這裡也只能暫時牽制住這隻蟲。”

言焉跳入場地。

叫做憤怒的主控情緒蟲體型壯碩,一張大紅臉,眼睛瞪得滾圓,像要凸出來似的。他的靈刃是板斧,板斧的每次攻擊都如雷霆電掣般,快速又威力大,再加上他的大聲叫喊,讓他的攻擊顯得極有聲勢。

此時的應軒佔據下風,對手的攻擊則愈加兇猛。

言焉到了應軒身前,擡刀擋住憤怒的攻擊。憤怒的力量奇大,震得言焉向後退出幾米遠。言焉站穩了後再次出擊,她反手一挑,刀刃劃傷了憤怒的手背。憤怒急忙後撤。

應軒單腿跪在地上。他的受了傷,小臂的傷口很長,鮮血止不住流。

“言焉,我撐不住了。”應軒艱難地說。

“還傷在哪兒了?”言焉看一眼應軒問。

憤怒再次出擊,這一次更加兇猛,吼叫聲迴盪在整個足球場。

“不要直接接觸他的靈刃!”應軒高聲提醒言焉。

言焉虛晃一招,躲過了這次攻擊。

“始蟲的靈刃在我身體裡,我困不住它了。”應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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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取出來啊。”言焉一邊抵擋對手的攻擊一邊對應軒喊道。

周馳過來扶着應軒去了安全的區域。

“我取出始蟲的靈刃就等於自毀了。”應軒小聲對周馳說。

“那就不要取。”周馳說。

“言焉在這裡,始蟲要它的靈力。”應軒喘着氣說,“我不取不行,從把那東西收進體內時我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它本來就不是我的,我藏了這麼久,現在也到極限了。”

“我帶你離開這裡。”周馳說着就要扶應軒走。

應軒搖頭,說:“我對言焉非常不公平,當初我把她當做晨馨一樣愛護,後來我,我明知她們是兩個人還是存有妄想,我不配做她的教官,我走後……”

遠處和憤怒戰鬥的言焉聽得見應軒的話,她被憤怒牽制無法分|身,可是她的心緒已經完全亂了。

“我們先離開這裡。”周馳說着就去拉應軒起來。

“周馳你是好孩子。”應軒按住周馳的手說,“我和你父母是最好的朋友和戰友,看見你現在也做了獵手,我很欣慰了。”

“組長你別說話了,你能不能聽我的。”周馳急躁地說。

“記住你們都是獨立的個體。”應軒說完手放在了傷口處,開始運用靈力引導靈刃出來,他擡頭看周馳接着道,“堅持自己的原則,任何人和事物都不能代表你,明白嗎?”

周馳無法阻止應軒,只能看着他將那把被血紅色光芒包圍的刀從小臂中一寸寸引導出來。

言焉這時才砍下憤怒的頭。如果不是被應軒的話影響了情緒,她殺掉這蟲的時間可以更短。而當她到了應軒身邊時,應軒的心臟已經停止跳動,始蟲的紅色靈刃就放在他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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