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寶遠離了休息室, 到了沒人的地方,說:“喵爸,剛纔他們的話你都聽見了嗎?”
“聽到了, 做得不錯。”應軒說。
“我主人回來了嗎?”西寶問。
“還沒有。”
“我主人怎麼去了這麼久, 她爲什麼要去幫小周啊?小周他就不能一個人解決嗎?”
應軒嘆了口氣, 說:“你現在這個狀態怎麼還有精力抱怨, 你主人又不是你一個人的。”
“當然不是, 我主人還是喵爸的。”西寶說完又咳嗽起來。
“你先回家去,要乖一點,等着我們回去。”應軒說。
“不行——”西寶強忍着不咳嗽說。
他們說着這些時, 言焉正和周馳鎖好門出來。剛下了樓周馳便接到應軒的電話。
“嗯,組長, 家裡的事情都解決好了。”周馳說。
“你們不用回酒店了, 直接去公司吧。”應軒說。
應軒先到了公司, 言焉和周馳隨後也到了。
不出所料,言焉一現身應軒就發現她換了衣服。應軒而且對這條裙子還有點眼熟, 直到他把目光移到周馳身上才突然想起來,這是他媽媽的衣服。
“裙子很漂亮。”應軒說。
“這是周馳借給我的。”言焉儘量隨意地口吻說,“他家的水患有點嚴重,搶救家當的時候衣服弄溼了。”
“幸好我的重要物品放在高處。”周馳補充道,“電腦和鞋子都沒事。”
“想不到你還有穿女裝的癖好。”西寶不知哪裡冒出來的, 突然插嘴道。
周馳一早就發覺這隻貓精對他不太友善, 倒不是因爲她說了句不打緊的玩笑話, 他是從眼神和表情中感受到的。
“這是我親孃的。”周馳打趣道, “就算穿, 也要穿成你身上這個款式的,沒有亮片怎麼行, 閃閃爍爍的衣服才更適合。”
西寶的衣服可不是買的,那都是她的皮毛化的,現在的這套銀色帶亮片的裙子是她的最愛。
“這件你可穿不了,這是我的皮毛化的,想買到一樣的都難。”西寶嘟着嘴回嗆道。
“我和你講過,你來可以,但不能再變人形。”應軒說。
“喵喵,嗯嗯。”西寶搗蒜一般點頭說,“我記得的,我現在就變回去,不要生氣,你別忘了把我們聽到的和他們講啊,其中有很重要的線索。”說完,西寶變回了貓形,跑去蹭言焉的腳踝。
“是什麼線索?”言焉抱起西寶問。
應軒把西寶在休息室聽到的話轉述給他們。
“光聽他們說話並不能知道他們中誰是蟲。”言焉說。
“那些小牢騷中的信息要深入挖掘才行。”周馳說。
“有什麼想法都說出來,看起來和案子沒什麼關係的想法也行。”應軒說。
言焉想了想,說:“我總是忍不住把李小芸墜樓的事和酒店中嚇瘋客人的事聯繫到一起,這樣一聯繫,好像幹這些事的蟲一定就是在酒店上班的人。”
“如果這兩件事壓根就和蟲無關呢?”周馳問。
“當然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應軒說,“就算是這樣也沒關係,我們就是去捕殺蟲的,江心酒店現在看來很可能是個蟲窩,見到蟲後你們也知道該怎麼辦。”
言焉低頭,沒有說什麼。她當然知道該怎麼辦,捕殺了就行了。
周馳看看言焉,轉頭又對應軒說道:“蟲子們不做壞事我們就很難發現他們,不能守株待兔,要找出他們就得靠這些線索了。”
“這樣,你們從動機出發,如果真是蟲乾的,他們爲什麼這麼幹?”應軒說。
周馳不再倚靠着門站着,去了沙發上坐下說:“惡作劇?私人恩怨?封口?”
“如果是惡作劇,那蟲子一定是瘋了。”言焉說,“他們最該做的是吃人啊,他們不吃人就會得病,最後會腐爛而死的。”
“吃了人我們也不知道,哎,現在這個世道。”周馳接着說,“以前的獵手找他們一定更容易。”
“說的倒是沒錯。”應軒說,“以前沒有這麼強的蟲磁場,獵手很容易通過味道準確判斷混跡在人羣的蟲。現在不僅判斷上很難,蟲的行動也比以前謹慎,捕殺的難度大了不少。”
“我聽說,刑偵學還是近些年才納入獵手教學課程的,是不是?”周馳說。
“這沒錯,你們不是都學了個基礎嗎,現在就看你們了。”應軒說。
“李小芸最親近的人嫌疑最大。”言焉心裡想,“除了耿佟城,小婧也有嫌疑,她身上有蟲味,雖然不是她自己的,但也有可能是她同夥的,不然就是她父母在工作的地方沾上的。”
“爲了讓那隻蟲露出尾巴,我覺得應該使用一些小計謀了。”言焉說。
“逼他們吃人?”周馳問。
“也不一定,可以隨便動動手腳,不然這個蟲窩就是一潭死水,他們可都藏得好好的。”言焉說。
“可以從那些反人工智能人士下手。”周馳說。
言焉不明白周馳的意思,問:“什麼反人工智能?”
“是有這麼一些人。”好半天沒說話的應軒開口道,“他們對機器人抱持着排斥的心理,他們還有組織,常常進行宣傳甚至破壞活動。”
“那誰是這些組織中的人,周馳你指的是誰?”言焉問。
“我猜休息室談話的那些人中就有。”周馳說,“從他們的談話中我就是這個感覺,像是有排斥機器人的心理在裡面,你聽出來沒有?”
“倒是有這種感覺。”言焉說。
“我想從源頭開始查,”周馳接着說,“我想去問問那個被辭退的人。”
“叫宏韜的人?”言焉問。
“不是他,是調配嚇瘋客人的那個機器人的員工,出事後馬上他就被辭退了,他們叫這人小杜。”
言焉點頭,說:“我猜他們肯定沒有明確說責任就是他,然後就把他辭了。”
“怎麼查都好,注意安全。”應軒的話音剛落,他的手機就響了。
言焉以爲應軒會出去接,但他沒有。
“喂,你好。你是?哦。不,我記得,你有什麼事嗎?她在我身邊,沒關係,我給她聽。”說到這裡,應軒把手機遞給言焉,對她說:“你的朋友打來的,他說沒有你的號碼,就到酒店那裡查到了我留下的聯繫方式。”
言焉愣住了,她想到一個人,卻不敢想會是他,直到接過電話聽到崔羽的聲音後纔敢相信。
“言焉,是我,崔羽,我得跟你見一面。”崔羽說,聽聲音有點着急。
“好,當然好。”言焉說。
“你都不問是什麼事嗎?”崔羽說。
“見了面你會跟我說的。”言焉緊接着問,“什麼時候?在哪裡見面?”
電話那頭的崔羽沒有馬上回答,停頓了一會兒才說:“我去酒店找過你。”
“我有事出來了。”言焉說。
“那就在江心廣場那裡的蘇杭茶樓見面吧,今天你有時間嗎?”崔羽問。
“有啊。”言焉說。
“晚上8點。”崔羽說完又猶豫了,不敢確信的語氣問,“時間是不是有些急了?現在都……”
“沒關係,我馬上就過去。”言焉說。
“那好,準時見。”
“嗯,說好了。”言焉緊接着又補充道,“這是你的手機吧?我把我的號碼給你,我一會兒給你打過去。”
講好了言焉便掛了電話,她認真地把崔羽的號碼輸入到自己的手機裡,隨即撥打了這個號碼,響了兩聲後對方掛斷了。言焉理所當然地認爲崔羽已經存好了自己的號碼。
應軒接過手機,說:“我本來想讓你去酒店找那個視頻。”
“視頻?”周馳插嘴道,“視頻啊,那是我打算找的,是不是出事時候的視頻,我知道確切時間,我對那些設備也熟得很,我去找。”
“你剛纔不是說要從叫小杜的那個員工查起嗎?” 應軒問。
周馳想要反駁,言焉卻搶先說:“視頻我去找,周馳你去查想查的吧。不過組長,我能不能晚點再去找視頻,現在酒店保安室的人可是很警惕的,我晚些去行嗎?周馳,你想走吧?”言焉說着給周馳一個眼色。
“那我走了,組長。”周馳說,他得到應軒同意後就離開了。
“這個崔羽找你有什麼事?”應軒問。
“我還不知道。”言焉說,她把手中的貓交到應軒手裡,“可能是敘舊吧,你也知道,這麼多年沒見面了。”
“我想你記得我提醒你的話吧?”應軒問。
“記得,可是疏遠舊友我覺得不能操之過急,不然會被懷疑的,況且……”言焉停下沒說下去。
“況且什麼?”
“還不知道他是不是記得當年的事,我記得教官你並沒有給他洗去記憶,這事是不是應該確認一下?”言焉問。應軒給的警告她怎麼會忘,可是有什麼事情比見崔羽還重要的呢,就目前來講,沒什麼事情可以阻止她去見他。
“你想得很周到,我確實沒有抹去他的記憶,因爲他當時傷得太重,我以爲他……你也明白我的意思。”應軒說。
“是啊,他傷得那麼重。”言焉重複道。
“好,你去見見那個崔羽。”應軒接着說,“順便把不該留在他頭腦裡的記憶洗掉,我們和人類始終不是一類,這一點你明白吧?”
“我很清楚。”言焉堅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