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巨型牆,言焉看到了另一個世界。那裡是她熟悉的城市。夜晚的街道上,人流、車輛形成流動的生命,路燈、車燈、燈牌和商店的燈光將城市點綴得生氣活現。
兩個人年輕女孩迎面向她走來。她大聲喊叫,對面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們的身體越來越大,像是完全看不到這堵牆一樣,即將撞上牆時瞬間消失了。像是穿過這堵牆,但人卻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毋庸置疑,消失的女孩仍舊活在正常的世界中,而言焉和崔羽則被困在一個封閉的世界裡。
這堵牆不論是橫向還是縱向都似沒有盡頭。不管他們怎麼敲和喊,對面的人始終沒有一點兒反應。
“地下面能挖過去嗎?”崔羽問。
言焉搖頭,她不是覺得不能,而是根本就不知道。
“即使能挖過去,也要選一個好挖的地方。”言焉說。
兩人沿着牆走,通過馬路和廣場,在牆穿過花壇的地方停下。
“試試這裡吧。”崔羽說。
可是身邊沒有任何挖掘工具,兩人只好徒手沿着牆面向外扒土。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挖過去,但只要找到途徑就得試試。”崔羽邊挖邊說。
言焉一刻不停地挖,她的指甲裡塞滿了泥土沙石,手指很快就摩破了。此時她才猛然察覺到,從進入這個世界起,她脊椎中的惡魔就像是消失了一樣,它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可又不同於沉睡時的安靜,即使它沉睡了她也可以感受到它。現在卻不然,它像真的消失了。
一隻冰涼的手突然搭在言焉的右肩上。她尖叫着轉身,中年男人木然的臉猛地跳入視線。她嚇得急忙起身,男人的手離開了她的肩膀,另一隻手緊接着又伸過來。
崔羽起身時擡腿踢上男人的下顎,男人翻身仰地摔倒。
言焉記得崔羽從5歲起學習跆拳道。
“你還在練嗎?”言焉問。
“9歲就不練了。”崔羽說。
這時,那六個人已全數到場。他們手裡握着刀,像機器人一樣走過來。
言焉的後背緊貼着牆面,快速地掃視着這些人。在這些人後面現出黎天元的人影。他的臉上帶着奸邪的笑,雙眼緊緊盯着言焉,好像在說:你是我的獵物,你逃不掉了。
“你要做什麼?”言焉大聲問黎天元。
黎天元上挑嘴角,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崔羽擋在言焉身前,兩手擒住迎面撲來的女人的胳膊,轉身一個後背摔,將其摔倒在地。女人倒地後嘴裡不停哼哼唧唧,卻不似疼痛造成。而剛被踢倒在地的男子已經爬起來,他晃動頭和肩膀,兇狠地衝過來。崔羽稍稍變換了招式,閃躲開他手裡的刀,踢上他的太陽穴,男子的身體直挺挺向地上傾倒。
言焉以爲他不會再站起來,可出乎意料的是,幾乎在倒地的瞬間,這人像個不倒翁一樣再次站起,這次他的攻擊較以前更加兇狠。而此刻,其他人手持利器一齊撲上。
崔羽他一邊抵擋一邊護着身後的言焉。“他們有武器,人又不少。”他說。
“你把我交出去,”言焉說着衝到崔羽身前,“他們是衝着我來的。”
“抓住她,殺了她。”一個攻擊者大叫。
崔羽急忙拉上言焉沿着玻璃牆向一側跑。兩個年輕男子第一個追上來,攔住他們的去路。這次可沒之前那麼好對付,這兩人手裡拿着半米多長的刀。
“你快走,我過會兒能跟上你。”崔羽說着推開言焉,張開雙臂面對來人。
言焉不停在心裡召喚惡魔:“你快出來,你在哪?你快出來呀。”可她始終無法感知到惡魔的存在。此刻已顧不得其他,她必須制服這羣怪人,就算是傷了人她也不會在乎,因爲面臨危險的人並非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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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出來啊!”言焉大喊出聲。
死寂的世界滯悶冰冷,她看着崔羽與那些人打鬥,口中不停呼喚惡魔現身。握在胸前的兩手不停發着抖,而她的雙眼則紅得像馬上要溢出血一樣。
怪人們像是獲得金剛不壞之身,他們被打倒後很快又會站起來,並重新加入到攻擊的行列。而崔羽只得不停躲閃着攻擊者鋒利的刀,再找到恰當的時機反擊。
容不得言焉反應,一個乾瘦的老人舉着匕首衝到她面前,眼看着匕首就要刺進她的胸口,崔羽打掉了他手中的匕首,救了她,但他的後背也毫無保留地留給了舉刀的攻擊者,鋒利的刀刃落在他的後背上,崔羽回身抓住那人舉刀的手,奪下尖刀,擡腳踢開他。可他的後背上則留下長約20釐米的傷口。鮮血很快侵染了白襯衫,刀傷令他的反擊不如此前靈活了。
一股強烈的愧疚和憤怒感佔據了言焉的內心,她的嗓子火燒般疼痛,就像被塞了鋼珠一般無法出聲。脊椎裡的惡魔消失無蹤,而原本該有的力氣也無法發揮出來,現在她只是一個孱弱的小女生。焦灼的目光再次落在黎天元身上,他站在外圍看她,手中玩着個小鐵球,不斷拋起和接住。他對言焉笑了笑,突然將手中的鐵球高高舉起,隨即朝着她的方向投擲過來。
鐵球在空中劃出一條直線,帶着風聲而來,下落時卻變了路線,衝着崔羽而去。
“快躲開!”言焉大喊。但她的聲音卻如蠅蚊揮動翅膀的聲音一般細小,她撲向崔羽,鐵球落在離他們只有兩、三米遠的地方,隨後彈起,所落之處留下大的坑洞,坑的大小深度都比籃球還大,尺寸差不多是小鐵球的十幾倍。
黎天元輕鬆地把鐵球接回手中。看着這個怪物,言焉聯想到徐婷的屍體,她身上的洞無疑就是這個武器留下的。
對手不會給她思考的機會,兇狠的怪物再次猛撲上來。他們像是沒有感情的傀儡,正在執行支配者的指令,目標只有一個,殺了她和崔羽。絕望感佔據了言焉的內心,而又使她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冷靜。
“放我出來吧。”粗糙的聲音在言焉體內響起。這聲音在她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間迴響,她感受到尖銳冰冷的利器衝向大腦,血液凝結了冰凌緩慢流動。身體在剎那間獲得力量,眼前所見的世界立刻變得狹窄簇擁。而她的身體彷彿變成一件武器,直覺告訴她,只要行動起來就能輕而易舉地使用好這件特殊的武器。
力量給她帶來的還有異常清醒的大腦,她把崔羽輕鬆帶離怪人的包圍圈,在廣場的石椅上旁放下他。
一系列的動作都是在瞬間完成的,這令崔羽露出極驚訝的表情。
“你的傷很重,必須休息一下。”言焉的話清晰有力。
“你怎麼能這麼快?”崔羽虛弱的聲音問。
“我們很快就能離開這裡了。”言焉說話的樣子完全像變了個人。
沉悶的鼓點在言焉體內敲打,使她根本無法把注意力集中到崔羽身上。一股細膩渾厚的力量帶着她的身體快速躍起,剎那間就到了兇徒們面前。
面對強壯青年發起的攻擊,言焉站在原地沒有躲閃,擡起右手抓住了來人的上臂,向前方甩去,青年像塑料模型人一樣,手腳直伸着落到遠處。
其後的兩人分別從言焉的左右兩側撲來,言焉雙臂環住兩人的脖子,腳下稍稍用力一蹬,力量像泄洪般注入手臂,肘部向內用力,在左右夾擊下,兩人的身體一下子離了地,頭隨即撞擊在一處,兩人跟着被擲出很遠,落地時,他們的頭壓在胸下,脖子看來是斷了。
可是這種程度的攻擊仍舊不能殺死怪人們,他們被打倒後很快又站起來,即使是壓斷了脖子的那兩個人也一樣。那兩人的頭向下垂着,可身體依然行動自如,與其他人一起再次向言焉發起進攻。
言焉清楚,面前的人不可能是人類,想要殺死他們就必須要另尋他法。
黎天元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他再次將鐵球擲向言焉。
憑着靈敏的視聽覺和靈活的身體,她輕鬆地躲開鐵球,而鐵球稍後則砸中她身後的中年男子,在他肚子上留下一個巨大的空洞。球折返回去,被黎天元穩穩接住。
言焉打倒手持匕首的老人,並奪過他的匕首。有了武器後她的戰鬥力更強了,廝殺中她還在關注着不遠處休息的崔羽,他的眼睛微合着,臉色慘白,身體癱軟。
眼前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更多的人,要對付的人從六個變成十幾個。
黎天元說:“我有後背力量,紅眼怪,我是專程來吃你的,當然不會只帶那麼幾個來。”
身材瘦長的女子舉尖刀向言焉刺來,這把刀長約7、8英寸,似是廚房用刀。言焉沒有采用之前的攻擊方式,她橫向揮動匕首,一刀斬斷了女人持刀手的手腕,令持刀的手和刀一同飛落,鮮血立刻噴濺出來。
女人尖聲慘叫,面目五官扭曲在一起,顯得極端痛苦。她是第一個臉上露出表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