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哥幾人在路上又遭遇了堵車,這次更嚴重,從高架橋頭堵到橋尾,足足有七八里地。
三人在等待的時候說了很多,艾暢爲木哥和金佳子以德報怨的胸懷感動得雙眼起霧,連說等這次再看到陸小夢一定嚴厲批評,讓她道歉。
木哥卻說他們倒不是有多麼高尚,只不過做這行久了,就會把生死看得很重,人好人壞自會有報,在人世間是道德法律來報應,而到了天上地下,便會有神仙閻羅來評判。但要是有兇殘暴虐的妖鬼從中作亂,那就不行了,絕不能讓這些孽障來草菅人命。
近金佳子也說這就叫“人有禮,地有道,天有福禍報。”世間有世間的規矩!
卻不料艾暢若有所思的幽幽唸叨着:“好人,壞人?福報,禍報?”直到金佳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艾暢才驚醒過來,看了眼窗外像一隻只慢騰騰爬動蝸牛的車流,再不猶豫,把車往路邊一靠,說道:“不行,我們還是跑過去吧!”
木哥和金佳子點了點頭……
…
呲!
麻藥針終於扎進了陸小夢的脖子,一陣劇痛,她痛哼出聲,可隨即就感覺喉嚨間麻麻漲漲的,再沒有什麼痛感,隨後見醫生舉起了手術刀…
咚咚咚——
樓下又是一陣釘錘的聲音,醫生又直起身,靜了靜心,把刀尖切進了陸小夢的皮膚。他的動作很輕,只劃開了一個小口就停住手,可剛要把手術刀收回來,樓下又是嘭的一聲巨響,整個房間都爲之一震,醫生的手一哆嗦,噗的扎進皮膚裡,一時間鮮血直流……
“呀!”護士突然驚叫道。“劉醫生,你的手——”
醫生用自己的手擋住了手術刀,手背上已被破開一個小口,他讓護士做了簡單的包紮,便繼續未完成的手術,護士拿着鑷子夾起酒精棉,開始清理陸小夢脖子上的血跡。
尖尖的鑷子在陸小夢的傷口邊緣擦來拭去,偶爾碰到破口,讓陸小夢渾身一哆嗦,她倒感覺不出疼痛。而是全憑着人體的本能,感受出那一股股從裡到外的涼意,小.護士似乎一直關切着醫生手背上的傷,顯得注意力有些不集中,以至於鑷子上的棉團都已經快要脫落了還不自知,漸漸地,鑷子的尖頭靠近了刀口……
“行了,下去吧!”醫生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護士的胳膊。瞪了她一眼,小.護士心裡一驚,低頭一看,光禿禿的鑷子尖兒就懸在陸小夢的刀口之上。她嚇得一身冷汗,連忙收回手,去整理別的器材。
醫生對着陸小夢笑笑說:“陸小姐,現在我們要進行的是最後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個環節。”他從旁邊的儀器上抻出一根金屬導管,“把你喉裡的淤濃清理乾淨!”
陸小夢看見那根導管之上好像還有一段尖利的針頭,心裡是一陣緊張。不由渾身發抖。
醫生笑得很和藹,解釋道:“陸小姐,你真的不用怕,這是現在國際上最新的設備,最好的技術,非常安全,如果手術順利,說不定能恢復你的嗓音,讓你能重新站在舞臺上!”
真的麼?!陸小夢說不出來話,在心裡問道,瞬間一陣狂喜,醫生瞅準這個機會,手起管落,猛然插了下去……
…
“啊——”一聲女人的慘叫從樓上傳來,木哥三人剛跑進醫院就聽了個真真切切,他們心中一涼,直向樓梯上衝去。
問清房間,三人疾跑過去,木哥“嘭”的撞開手術室大門,三人一看不由得驚呆了——
只見陸小夢滿臉開心的站在手術牀邊,輕輕撫摸着自己的喉嚨,脖子上已經纏了一圈圈兒紗布,她興奮得朝艾暢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艾暢不解,看向醫生,只見那醫生也是滿臉笑容,對身旁幫他包紮傷口的小.護士訓道:“你呀你,叫什麼叫,看人家朋友嚇的!”
小.護士滿臉通紅,嘟着嘴道:“我、我是看你的傷口又出了那麼多血,才——”
“好啦好啦,回頭再收拾你!”醫生斥道,轉頭看向艾暢:“艾小姐,這回你們回去可要好好慶祝一下了,你好朋友的聲帶有可能恢復如初!”
艾暢聽後先是一愣,隨後滿臉狂喜,過去一把抱住陸小夢,喜極而涕。
艾暢代表陸小夢向醫生連番道謝,最後直到醫生又去忙活別的手術,她們才歡喜的離開。兩個女孩兒手挽着手往樓下走,艾暢對陸小夢笑着說:“夢,我可替你謝過了劉醫生,但你要感謝的人可不止他一個——”她回頭看了金佳子和木哥一眼,“這兩位大師,要是沒有他們的幫助——”
陸小夢突然用力的甩開艾暢的手,怒瞪着她,向木哥和金佳子做了一個罵人的手勢,轉頭向樓下跑去,艾暢急忙去追,可一腳踩空,向樓梯下摔去,幸好金佳子手快一把拽住了她,不過人倒是沒摔到,可腳卻崴得很嚴重,一下支撐不住,趴在金佳子懷裡。
木哥見這邊沒事,剛擡頭往前看,心中就是一驚,大喊一聲:“陸小夢,別跑,危險!”
只見陸小夢已快衝出了大門,回手又對木哥爆出一箇中指,滿臉冷笑着推開大門,疾跑間也沒注意門前有人施工,一下撞到了一架梯子上,梯子晃晃悠悠倒了下去,上面的工人也掉在地上,摔了個四仰八叉,梯子和人都卻沒砸到陸小夢,她先是拍拍胸口鬆了口氣,隨後回身隔着玻璃門,朝木哥一陣冷笑,左右晃了幾下腦袋似是在氣他,又把手攤向兩邊,聳聳肩膀,意思很明顯——
什麼危險?我怎麼沒事?
就在木哥也無奈苦笑的時候,突然發現門外的人都驚恐的大叫起來——
“小心,危險!”
陸小夢嚇了一愣,順着大家的目光擡頭看,只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直從頭上的腳手架上砸落,她本能的往旁邊一躲,總算閃開,再回頭看,那竟是一個電鑽,電線連在上面抻着,和插座卡在架子的縫隙中,脫落不開,鑽頭還在嗡嗡的轉着,在那裡微微晃動,陸小夢嚇了一身冷汗,再次大鬆口氣,轉過頭剛想離開,就聽頭上嘭的一聲,腳手架塌了一半兒,本已穩住的電鑽重心一變,瞬間悠盪起來,直奔陸小夢的後頸而去!
噗——
鮮血濺得玻璃門上一片殷紅,裡外的人都已互相看不清。
艾暢在人們的驚叫聲中軟倒下去,金佳子緊緊的抱着她,焦急的呼喚着她的名字。
“小艾,小艾!暢暢,暢——”
…
“暢暢!暢暢?”一個熟悉的聲音一直在艾暢的耳邊縈繞,不知過了過久,她終於睜開了眼睛。
“暢暢,你醒啦?!”首先進入艾暢眼中的是金佳子,他正滿臉關切又興奮驚喜的看着她。
“我、我這是在什麼地方?”艾暢聲音虛弱,輕聲的問。
“醫院,你都已經昏迷三個小時了,暢暢,哦不,小艾,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金佳子溫情似水。
“我、我還好,就是頭有些……”艾暢輕輕揉了揉腦袋,突然想起了什麼,臉色大變,“哎呀,小夢——”
金佳子緩緩的低下了頭:“她、她——”
“她怎麼樣?是不是已經沒事了?還是正在搶救?”艾暢急道,“快帶我過去看看。”
“小、小艾,陸小夢她……”金佳子少有的婆婆媽媽。
“她已經走了。”木哥接道,“傷到了要害,當時就不行了,警察已經勘驗過現場,屬於意外事故。”他站在窗戶邊,往樓下看,陸小夢的屍體已經被拉走了,現在只剩下醫院的清潔工在擦拭滿地的鮮血。
艾暢知道這裡是醫院,使勁兒捂住嘴,儘量不發出聲音,可眼淚斷線似的流淌出來,渾身顫抖得很嚴重,這種無聲的痛哭最難受,看得金佳子一陣心疼。
隔了好一會兒,艾暢才漸漸緩下一些,幽幽的問金佳子:“小夢走的時候痛苦麼?她有沒有留下什麼未完的心願需要我做?哦對,她當時還不能說話…”艾暢又哭。
“這——”金佳子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又用眼神求助木哥。
“那一瞬間很快,我相信她當時沒有太多痛感,當然,也沒留下什麼遺願。”木哥這句話倒不是隻爲了安慰人,因爲當時他就站在陸小夢的的面前,那個性情乖戾的姑娘側身躺在地上,那把電鑽的鑽頭從她的後頸鑽入,從喉嚨前透了出來,血水順着鑽頭往下滴淌,陸小夢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伸手夠向木哥,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在那一瞬間,木哥真想抓住她的手,可她已經沉沉的落下了胳膊,隨後目光開始渙散,身體抽搐兩下就不動了……
…
艾暢哭累了再次睡去,在夢裡不斷的呼喚着“小夢”和“簡簡”的名字,她蜷在被子裡,把自己縮成一團兒,時不時的還微微顫抖,這讓金佳子看着心裡相當難受,他終於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把艾暢抱起來,暖進自己的懷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