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成強見木哥已經騙過了一遭,再說下去難免言多必失,忙又上前勸阻,但程筱尖哪肯聽他的話,張成強人還沒到跟前兒,程筱尖的那一雙大眼睛已經升起了霧氣,也不知是真哭還是裝的,說話都一抽一抽的:“張、張警官,我難得遇到一個行內的前輩,您、您就讓我再學習學習,再給我一點點時間嘛———”張成強退下去了———
程禾承當然知道木哥是“貨真價實”的冒牌貨,也想上來幫忙解圍,可他往前走了一步,就被那雙兇狠的大眼睛瞪了回去,眼裡的可憐可愛蕩然無存,留下的只是陣陣兇光,逼得程禾承擡不起頭,更邁不開步。
宮妍也想說話,但發現程筱尖一看到她,就好像十多天沒進食的餓狼突然碰到了肥羊,眼裡全是貪婪與,似乎是不把她身上的每一塊血肉榨乾便不算完,這讓宮妍心裡一苦,連忙閉上了嘴。
這下三個人誰也幫不上忙了,只剩下木哥還在若無其事的喝着咖啡,這是他喝得第三杯咖啡,濃香的味道壓下了他之前的噁心,讓他感覺舒服多了,而且今天的咖啡溫度很高,喝在嘴裡像要被融化的感覺,他輕輕嚥下一口,緩緩說道———
“嗯———你說的那篇新聞,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內容好像有兩個主要元素———最美警花,變態殺手———哦對了,似乎標題也是因此而定下來的———叫做———”木哥努力的回想着當時程禾承手機裡顯示的那條新聞,但除了這幾個字眼和宮妍那張英姿颯爽的照片外,他還真回憶不起什麼,他裝模作樣的仰起頭做思考狀,程筱尖也不加以提醒,攥着拳頭等着“前輩”再給她一次“驚喜”,卻沒注意到,木哥擡頭的瞬間,還是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她的身後———
程禾承跟木哥接觸較多,知道在“關鍵時刻”,木哥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是大有深意的,他見木哥半仰着頭,一手在摸着下巴,而另一隻手在不停的翻轉着手機,心裡頓時一動———
隨後木哥再笑吟吟的看向程筱尖的時候,已經是胸有成足,程禾承拿着手機把屏幕調的很大,只是在程筱尖身後晃了晃,木哥就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了,他微笑着說———
“小程記者的標題立得不錯,我記得是‘最美警花克萬難,變態殺手終亡命’———讓讀者一目瞭然,當真擬得好!”
“哎呀!!———”程筱尖驚呼一聲,隨後哈哈大笑,再次握住木哥的手,激動得手都有些發抖:“對!對!沒錯!您果真看過!果真看過啊———就是這個標題,當時我還想了好半天呢———木老師,沒想到您真的在關注我們這些新人,甚至看得這麼細,這麼認真,連標題都是一字不差———木老師,您,您———您真是太讓我感動啦———”程筱尖說話像連珠炮,也不給別人插話的機會,繼續道:“老師,您一定要再幫我點評點評這篇新聞,是不是哪裡還有不足?”
木哥只是微笑着看程筱尖,卻隻字不吐。
程筱尖有些詫異,不明白木哥是什麼意思,等了老半天,見木哥好似定格了一樣一動不動,正想去問,卻聽木哥終於還是張嘴說話了:“小程記者,你真的很優秀!”
“我、我優秀?”程筱尖愣了愣。
“對,業界之新銳,非常之優秀———”木哥搖頭晃腦道,突然想起自己扮的是記者不是學究,馬上正了正身子,“你看,你只採訪了一次,就把宮警官所有的公事私事都給掏出來了,讓宮警官對我都無話可說,難道你還不優秀麼?!”
“什、什麼?!”程筱尖更是發愣,“木、木老師,您是說———您要採訪宮警官的,也是那個案子?!”
“相信本地最近最大的新聞就是這篇了吧———我又怎麼會把時間浪費到別的地方?!”木哥笑笑。
“啊———您的意思是———您、您是看過我的那篇報道後,才特意來採訪宮警官的?!”程筱尖無法置信自己的影響力。
“恐怕在其他的報紙上找不到第二篇———”木哥還是笑。
“那您是想———”程筱尖驚喜道。
“沒錯,就是想親自採訪一下這位宮警官,看看那篇新聞還有沒有什麼差漏之處———”木哥點頭笑道。
“結果呢?!”
“結果剛纔不是已經說了,你很優秀,那篇報道非常完美,堪稱經典,前中後期涇渭分明,內容情節精準無誤,甚至連我都忽略的細節,你也都一一詳解標明,像這種類似教科書似的新聞,已經再找不出錯,多一字多餘,少一字可惜———即便是常年浸淫於此的我,也自愧不如哇———”木哥嘆氣搖頭———
“啊———”程筱尖徹底愣住了………
…………
三分鐘之後,程筱尖就和程禾承離開了咖啡廳,走的時候,程筱尖那是興高采烈,喜不自勝,被行內“前輩”大誇大讚了一番,又怎麼能讓她心靜如水,因此當她興奮的轉身欲走的時候,她才猛然想起了剛纔的主要目的,於是又轉過頭,對着宮妍想打開錄音筆,卻一眼瞥到木哥,木哥正在對她溫和的笑,程筱尖突然恍然大悟———木老師都說了,那是一篇無懈可擊的完美新聞,那麼,對於新聞的主人公,還用得着耗費心神去再次採訪麼———呵呵,還是老師看問題透徹!
程筱尖終於想通了,向衆人告別後,拉着程禾承急急的走了,不知道她追的下一個新聞是什麼,只能從她企盼而又略顯緊張的神色中看出,這一次,也非同一般———
送走了程筱尖,張成強總算鬆了一口氣,苦笑着去拍木哥的肩膀,說他入行是入錯了,天生就是當騙子的料,木哥笑笑卻再不多說,只是緊緊的盯着對面坐着的宮妍,張成強開始還沒注意,等到後來,越發覺得木哥的眼神不對勁,便轉頭便說笑:“怎麼,木兒,幹什麼那麼看着我們美女警花,我可告訴你,可別亂打我們小宮的主意,她可是———呀———小、小宮———你、你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