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期與徐子翊的戀愛像模像樣了, 她覺得自己內心慢慢的被掃開了一片空地,不大,卻足夠徐子翊佇足。
有時候, 子期甚至想到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句話, 可是, 依然會有一絲疑惑, 然後不敢讓自己陷得太深, 於是每到徐子翊想要親吻她,她都會躲開。徐子翊一開始會有掃興的眼神閃過,於是子期會有所內疚的望着他, 後來徐子翊也習慣了,只是笑笑, 或者乾脆假裝要親下來讓子期一個措手不及, 看着子期慌亂躲開, 他笑得壞的不成樣子。
有一次,徐子翊拉着子期的手, 坐在湖邊的長椅上,不知道起了什麼話題,子期問:“你對我,真的是認真的嗎?”
徐子翊望着子期,笑了, 說:“你爲什麼不讓自己失去理智一點, 把所有的事情問得那麼清楚, 多沒意思!”
子期聽着這個回答, 心裡沒了底。
女人總是對男人假設一些問題, 然後證實一些問題,這樣才能讓自己心安。女人就是缺乏安全感的動物, 明知男人的承諾不可信,可還是希望聽到承諾。
可是有時候,徐子翊又會撫着子期的長髮,說:“如果我只是玩玩,何必找你莫子期,你又不是開得最豔的那一朵。”
於是子期會略有心安,然後心裡有些泛酸。她不是開得正豔,那就說明徐子翊身邊有個花園。多麼讓人不安的事情。
子期依然看不透徐子翊。但是看透看不透又能怎樣,誰都不能肯定與自己同牀共枕的那個人會想些什麼,同牀異夢,是足夠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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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聞歆再次來找莫子期,徐子翊正好送子期回家。兩個人停好車走來,子期便看到站在小區門口一身淺紫色的蔣聞歆。子期一緊張,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徐子翊,幸好徐子翊在看着旁邊說着不着邊際的笑話,因此沒看到子期的失態。
是蔣聞歆先上來搭話,子期尷尬的笑笑,徐子翊這才知道有人在等子期。那時徐子翊正拉着子期的手,之間的關係一眼明白。
蔣聞歆笑了笑,說:“不打擾你們吧!”
徐子翊不知底細,笑着跟蔣聞歆打招呼,又問子期是誰。
子期盯着蔣聞歆微微隆起的肚子,正琢磨着怎麼說,蔣聞歆已經發話了,她說:“我們是很久不見的朋友。”
徐子翊笑着說:“子期你有這麼漂亮的朋友居然也不告訴我。”
這一句話,讓子期心裡很不舒服。
蔣聞歆的眼睛卻笑成了一條線,說:“我跟子期好久不見,你不介意把這個晚上留給我吧!”
子期心裡一百個不樂意,她實在不想和這個蔣聞歆獨處。這真是件痛苦的事情,因爲你不知道這幅笑顏下掩藏着怎樣一顆心。子期那顆脆弱的心剛剛有些癒合的跡象,經不住蔣聞歆字字淬毒句句藏針的攻擊。可是徐子翊同意的那麼幹淨利落,拍拍子期,又跟蔣聞歆打聲招呼,就先走了。
子期悵然若失,感覺空氣一下子沉悶下來。
蔣聞歆挑了家西餐廳。點了套餐,卻只是喝着紅酒。子期味同嚼蠟的嚥着七分熟的牛排,視線時不時的落在她晃動酒杯的手指上。很漂亮的指甲,天藍色底子,白色花朵,多麼雅緻,還有那顆鑽戒,璀璨的那麼刺眼。
子期不說話,等着她開口。她來找她,肯定不是爲了找她一起吃晚飯。
蔣聞歆說:“我發現季品君在外面有了女人。”
子期一下子牙齒咬到了舌頭,痛得她眉毛擰成一股結,然後瞪着眼睛望着她,像是確認自己剛纔是否聽錯的表情。
蔣聞歆苦笑了一下,“你不信嗎?”
子期想起了洛華,她想着如果現在自己是洛華,會是怎樣的反應,洛華肯定冷冷的說“關我屁事”,子期想到洛華那副不屑的神情,居然有點想笑。一想笑,居然不那麼緊張了。
是的,我跟季品君早已經沒有瓜葛了,你一而再的跑來找我,做什麼?難道是以爲季品君在外面的女人是我嗎?還是你需要有人聽你訴苦?
在這個時候子期想起季品君,倒也沒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了,或許徐子翊這個大師真的不經意的給她療了傷,或許是蔣聞歆告訴她季品君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讓她有點幸災樂禍的心曠神怡。
如果是洛華,她肯定也會說:“你也有今天!”當初你小三插足,現在小四也來了。你讓別人哭,也自會有人讓你笑不成。
但子期不是洛華,她雖然不是聖人能對蔣聞歆毫無成見,但也不至於落井下石一陣嘲諷。畢竟她懷着身孕,如果季品君真的做了那種事,也確實太不應該了。
所以子期問:“怎麼回事?”
蔣聞歆說:“近一個月季品君總是很晚回家,有時候甚至不回家。他說工作忙,我也沒懷疑。可是有一次季品君洗澡,我手機沒電想拿他電話用一下,找了半天沒找到,問他,原來是把手機放在衛生間了。我想你洗澡時候還拿着手機做什麼。用電話的時候特意翻看了一下短信和電話記錄,全被刪光了。於是我感覺不對頭了,雖然他的解釋是今天儲存滿了剛好刪了。但你知道,女人的直覺很敏銳,於是我假裝不在意,暗暗的卻開始觀察了。有一天下班,我打電話給他,是否加班,他說是的。那時候我就在他工作地方,我看着他下了樓,看着他上了車,看着他進入一家很隱蔽的餐廳,看着一個女人挽着他的胳膊……”
蔣聞歆的聲音有些顫抖,眼神有很深的怨恨,表情痛苦,難以言表。子期看着她,居然有些心疼。
“會不會只是普通朋友?”子期想着可能事情不是那麼糟。
蔣聞歆“哼”的一聲,說:“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也不會吃完飯去開房了!”
子期驚異的說不出話來。“那,那你怎麼做的?”
“我打電話給他,我說我肚子疼的厲害。他倒還在意肚子裡的孩子,電話還沒掛,就匆匆從房間裡出來了。”蔣聞歆的表情有些恐怖,“季品君離開房間後,我敲了門,那個女人看見我,吃了一驚。”她的臉上又開始冷笑。“我說我是季品君的妻子。那個賤人,居然笑了笑,不理我,就進了房間。我氣急了,上去煽了她一耳光。”這時,蔣聞歆的神情黯淡下來,“可是我不是她的對手,她也打了我一耳光。這個賤人,她居然說是我自己沒本事,看不住自己老公。怎麼這麼賤!”
子期有些無語了,她想象不出這樣的情景在現實中發生是怎麼一回事,而且她的思維有點亂。蔣聞歆那麼聰明那麼有心機的一個人,也會有敗北的時候,可見那個女人比她更厲害。
她說的也沒錯,自己男人找別的女人,自己也是有原因的,所以季品君離開她莫子期,也是有原因的,所以季品君又揹着蔣聞歆找別的女人,蔣聞歆也是有原因的,這麼說來,她和蔣聞歆都是一個性質的。一山還比一山高,說不定還有其他人治那個女人。到底是季品君太混蛋了,見異思遷,朝秦暮楚。
子期有點暗暗欣慰能早點看穿季品君的人品,不然那時候兩個人真的結婚了,還說不定她莫子期是不是天天以淚洗面呢。
現在莫子期有點同情蔣聞歆了,雖然她依然不知道蔣聞歆爲什麼會找她來說這些事情,如果蔣聞歆是個有心機又厲害的角色,應該不至於跑到子期面前說自己現在的悲慘境遇,上次她那樣囂張,這次怎麼就能輕易示弱。或許她真的不是洛華想象中那個樣子。
女人何必爲難女人,她也許以爲她們都是受害者,所以自然比別人有着別樣的熟稔。
子期這樣想着,也不計較蔣聞歆那時給自己帶來的傷害了,言語也不再那麼僵硬,“那後來呢?你打算怎麼辦?”
“我當然不能亂了方寸,我怎麼可能便宜了他們。可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有了孩子,我很痛苦!”蔣聞歆的臉上是真的痛苦。
子期也沒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她想或許蔣聞歆也就是需要一個人聽她說說話,而子期就很被動的成了聽衆。
蔣聞歆顯然不是一個懦弱的人,跟子期訴說完後就又恢復了原來的神容。她說:“謝謝你,聽我講這些事。”
“沒什麼。我只是希望你能照顧好自己,畢竟你有身孕。”
蔣聞歆點點頭,說:“不會打擾你吧,我是說,會不會令你不開心?”
“怎麼會。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是的,過去的事情。你現在有了男朋友了吧,我看他很不錯。”
“嗯,是的,對我很好。”
“那就好了。我想你是善良的人,會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