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
昏迷之中的寶兒,突然喃喃的輕喚了一聲。
抱她在懷裡的雷諾聽到這幾不可聞的稱呼,直覺感應到寶兒應該是在叫着誰的名字吧?
“你最終還是要放棄我,選擇去永遠追隨她的腳步,我始終都是輸家……”
喃喃的念着,寶兒此刻只覺得渾身已經輕飄飄的,她已經快要感受不到任何痛楚了,這種感覺,是不是意味着她要死了?對這個世界,她的眷戀,都依附於納蘭絕身上。
只是現在烏破山已經塌陷,裡面所有的人與物,是否都已隨之一起長眠於地面?
天怒的後果,一般的人類是無法逃離的。
這個意識恢復,胸口的絞痛又開始繼續,她用力的咳嗽幾聲,睜開眼,赫然發現,她正被個陌生的人抱着,驚訝萬分的擡眸,看着這張俊美的臉,認出了這似乎是那個在她昏死之前,領着他的隊伍靠近了他們一行人的那個雷諾王子。
“小美人兒,你醒了?”
雷諾察覺了她的症狀,將她刻意抱到隊伍裡的豪華馬車之內,再輕輕的放下,眼角眉梢間,帶着一抹憐惜,
“你這般的模樣,還真是讓格外的心疼。”
“你要帶我去哪?”
寶兒蒼白着小臉,捂着胸口,痛苦萬分的揪緊着眉頭。
“這樣的情況有多久了?病成這樣,難道沒有人替你醫治嗎?”雷諾伸手,輕撫着她的臉頰,寶兒下意識的往後躲,又氣又急之下,脣角的血絲自是涌得越發的多了。
“這般的抗拒我的碰觸,你有心上人?”
雷諾看她一眼,
“是你在昏迷之中叫的那個人的名字?可我從你眼裡看得出來,他並不愛你,你現在如此痛苦,他都不曾在你的身邊待着,可見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完全沒有的。”
寶兒的眼角的淚,就這樣大滴大滴的滑落下來。
她心痛的不是雷諾所說的話,她只是在告訴自己,絕是真的不存在了,他已經追隨着司徒悅的腳步……
“如此的楚楚動人,竟然有男人會不爲你動心。”
雷諾看着此般病態的寶兒,有一種格外嬌弱之美感,這是他平日裡所接觸到的女子裡,所不曾有過的一種類型,於是,越發的被她吸引住了,此刻馬車內就只有他二人存在,烏破山裡的所有禍害都已經一起長眠於地底之下,解除了這麼大一個麻煩,他心情大悅。
伸手,再度捏緊了她的下巴:“你越是躲,我越是會靠近你。”
寶兒伸出手,抹去脣角的血絲:“我是個將死之人,你想要做什麼?”
絕已不活在這個世上,她亦覺得生無可戀,拖着這樣殘破的病體,她亦找不到可以再認真活下去的理由,直至這一刻,她仍不曾後悔,替納蘭絕所付出的一切。
“這麼美的人這樣就死了,太可惜了。”
雷諾說得一臉認真的,眼神,灼熱的盯住寶兒。
抱着司徒悅一路雷歷風行的疾走,此處在蘇克帝國,若是太張揚,定會惹來煜習王子一行人的注意,路途太遙遠也無法使用瞬間轉移,因此,回黑暗神殿的事情,夜恆只能暫時擱下。
且若是讓蘇克帝國與神奕帝國二者發現他與司徒悅二人並未死在烏破山上,而是逃了出來,想必又會調動軍隊全面出擊,到時候又會是一場惡戰。
行至郊外,未見着幾戶人家,稀稀拉拉四處皆是田地,天色漸暗,夜恆抱着司徒悅出現在一處農宅門口,有些躊躇。
吱呀一聲,木門開了,一個老婦人開門,正好看見二人。
“這姑娘怎麼了?”
老婦人一眼看着夜恆懷裡的司徒悅,似乎有些氣息微弱的樣子。
“太累了導致虛弱。”
夜恆冷聲答道。
“看你們是外地過來的,進來歇會兒吧。”
老婦人說完,欠了欠身,讓出條道來。
夜恆冷冷的點頭:“多謝。”
不論這個怪異的老婦人是否別有企圖,他現在應該找個最穩妥的地方先讓司徒悅得到充分的休息。
而這樣的農舍,無疑是最佳的地方。
老婦人端來兩碗粥擺在桌上:“鄉下地方,也沒有什麼好招待的,二位若是不嫌棄,就在這兒先住一宿吧,次日再趕路吧,我看這位姑娘似乎也是累極了,說話的氣力都沒有的。”
司徒悅衝她感激一笑:“多謝這位大娘。”
夜恆只是不以爲意的挑眉,不可置否,在他的意識裡,這種無事獻殷勤的人,非奸即盜,只是時機未到,還未將真實嘴臉顯現出來而已。
老婦人關上房門去了外院,夜恆便輕哼一聲。
“你別把人心都想得太過壞了,這位老婦人一看就是個善良的人,她對我們能有什麼企圖呢。”
司徒悅看夜恆一眼,有些無法理解他的思維,怎麼在他的意識裡,所有人靠近他,都是帶着目的的?五百年前的他,就是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之下麼。
“你不要被老實的外表給迷惑住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先休養好,即使這是一個局,我們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吧。看他煜習與雷諾二人,能夠掀起什麼大風大浪來,不就是利用了烏破山之上的神脈,纔會讓他們以爲,他們此刻已經勝利了麼?”
夜恆對於她的看法提出完全不同的意見。
司徒悅唯有搖頭淺笑,低頭喝下那碗粥,這麼久不曾進食,她也的確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