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好像有麻煩了
“你也吃!”
阮幸塞給蔡文一雙筷子,後者誠惶誠恐的坐下來,目光看了看桌上的魔君仙子,又看了看阮幸。
如果僅憑肉眼去看二人的外表,的確如常人無異,但蔡文之前與蔡嬌幾乎是形影不離,很快便察覺到桌上另外兩人那種不協調的死氣。
更重要的是,在魔君啓脣吞噬時,他看到了嘴巴里面隱約的縫合痕跡。
他神情複雜又有些不敢置信,小聲問阮幸道:“這兩位……也是?”
阮幸思緒一轉便知道他在想什麼,隨即點點頭道:“是,不過情況和阿嬌不太一樣。”
“這樣啊。”蔡文垂下頭,似乎在思考什麼。
仙子也看到了目光呆滯坐在蔡文身邊的蔡嬌,眉頭一皺,目光冷若冰霜,“你不是說,我和他是你的第一次?”
“不是,仙子你這話有點曖昧了……”阮幸連忙擺擺手,“你們倆的確是我第一次,我可沒騙你,這孩子吧,我可以解釋的。”
仙子看着她的眼神中帶着質問的意味,阮幸繼續道:“我之前不是說,這傀儡之法是我偶然得來的麼?這跟一個修邪術的老道有關,那老道或騙或劫,擄走城中孩童,煉製了好幾個傀儡,這小女孩就是其中受害者之一,後來那老道惹上了我,被我殺了,我從他身上搜到了那篇術法,他煉製的那些傀儡我便也都接收了,諾,這是這孩子的爺爺,我知道了以後就把這孩子給他送回去了。”
仙子聽完,閉上了眼睛,過了幾秒鐘後,“好吧,你沒說謊。”
她解釋道:“我修煉的功法能夠辨認旁人隱藏的情緒和惡意,你剛纔情緒波動正常,對我沒有惡意,所以,你沒說謊。”
“呵,還用着老一套呢,你拿這玩意兒分辨好人壞人一點都不準。”魔君笑出了聲。
仙子認真的反駁,“不,很準。”
魔君挑眉一笑,“那你來測測我,我對你有惡意嗎?”
仙子猶豫了一下,說道:“……沒有。但是以前有。”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我以前騙過你,我現在也騙過你嗎?”
“騙過,你剛纔還騙我說鬼神食香火得以知人味,讓我上了三柱香以後騙我吃東西……”
“好了,停,打住。”魔君有些尷尬的打斷她,“細節就不用講了,所以你剛纔沒有測出來我在說謊對吧?那你這個功法就不準確。”
“……好像是。”仙子聞言陷入了沉思。
魔君見狀便又有些得意的笑起來。
阮幸聽着兩個大佬像小學生一樣拌嘴,有些無語的又扒了一口肉丸子吃。
蔡文終於思考完畢,看着阮幸有些難以啓齒的樣子,“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阮幸正等待下文,蔡文忽然離開凳子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她嗆了一下,連忙把人扶起來,“不是,有什麼話好好說,外面這麼多人呢。”
還好作爲點了一桌子靈食的大客戶,他們這個用屏風隔出來的包間空間挺大,屏風也遮擋了視線,不然讓人看到一個年近七旬的老者跪她一個小女孩,還以爲她欺負人呢。
蔡文鄭重的拱手行禮,“請阮幫主幫我這個忙,我想將囡囡託付給您。”
“啊?”阮幸意外,“你都練氣八層了,築基也不會太難,築基後延壽至兩百歲,往後時間多的是,有養魂木在,阿嬌總會慢慢有了神智,託付給我幹什麼?”
“阮幫主肯惦記着我,將如此珍貴的養魂木贈給囡囡,一定是因爲我對您有用,我將囡囡託付給您,一是因爲尊師厭棄,我無法時時帶囡囡在身邊,二是因爲囡囡是我唯一的軟肋,您收下囡囡纔會對我放心信任,第三則是囡囡現在的情況,我相信待在您身邊要比待在我身邊好得多。”
蔡文條理清晰的講完了三點論述,末了還看了看桌上另外兩個大佬。
阮幸托腮猶豫了片刻,收下蔡嬌這個傀儡對她也並不影響什麼,她是不可能像蔡文那樣事無鉅細的對待蔡嬌的,反正蔡嬌沒有神智也沒什麼實力,放在儲物袋中就行,還能讓她蹭蹭自己那兩大塊養魂木,加速一下神魂修補速度。
而且蔡嬌在自己這裡,也不用擔心蔡文會背叛他,畢竟蔡文是搞政治的,他之前在朝堂之上那麼多年,也沒見對君主有多少忠心。
“收下吧,這孩子挺可憐的。”仙子忽然出聲,神情悲憫又帶着些冷漠,“而且放在你這兒我還能放心些,放在外面萬一哪天陰邪之氣吸多了狂性大發,我也沒法第一時間結果她。”
她同情這個孩子的遭遇,雖然變成傀儡不是她的錯,但如果對方成了爲禍世間的邪物,她還是不會手軟的。
“說笑了,仙子,她哪有那個能耐。”阮幸找補了一句,便對蔡文道:“好,我收下她了,不過你也要儘快提升修爲,得到宗門信任參與門內事務,儘量不引人注意的多打探那個……不能說的消息。”
說不出口的消息,就是結界樹,所有見過結界樹的人出了結界後就再也無法提起它。
蔡文點頭,“明白了。”
阮幸正要再多交代幾句,魔君忽然坐直了身體,“好像有人要來找你麻煩了。”
不用多說,又是魔君神識亂掃的結果。
阮幸腦瓜子上剛冒出來一個問號,還沒來得及問清楚什麼情況。
下一秒,整座酒樓如積木一般倒塌,周圍的建築物如多米諾骨牌一般向外擴散,清冷的月光照在廢墟上,灰塵漫天。
還好魔君手快,拎着她的後脖頸飛出了酒樓,看了看腳下,嘖了一聲,“早知道不提前付飯錢了。”
現在是在乎飯錢的時候嗎!?
阮幸驚魂未定的看向下方,黑夜之中,原本燈火闌珊的紅塵景象已變成了火光灼灼戰損版,遠處的修士凡人們聽到動靜都連忙向更遠的地方逃遁,稍微近些受到靈力震盪波及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而酒樓中的凡人和低階修士大多都已經成了一灘爛肉,身有品質不錯的防護法器的修士則奄奄一息,勉強還能留個全屍。
仙子左右手各抓着蔡文和蔡嬌,兩人身上都沒有明顯的傷勢,等到餘波過後,便落地將他們放了下來。
看到眼前一片慘象,仙子怒了,“真是膽大妄爲,在城鎮之中竟敢毫不顧忌無辜!如此行徑,和妖魔無異!賊子受死!”
一片塵囂之中,一個帶着黑色斗笠的修士懸於廢墟上方,仙子當即便攻了上去,與他對打起來。
“那是什麼人,他爲什麼會來殺我?”阮幸茫然,她不記得她得罪過這麼一個金丹期啊。
而且她之前模擬的時候,也沒有這麼一出……
等下,她最後一次模擬的時候,兩個大佬抓人不小心抓到了徐思溪他們幾個,出秘境以後徐思溪襲擊了她。
所以現實當中,把徐思溪在秘境中坑死以後,她就認爲已經逃過這一劫了。
沒想到還是會有人來殺她,難道是徐長老派來的嗎?可他一點證據都沒有,憑什麼認爲是自己殺了徐思溪?
“仙子好像打不過他。”魔君有些無奈的嘆氣,“她不熟悉運用陰氣,身上也沒有可用的靈器法寶,還好那人看上去似乎剛剛結丹沒多久,也不適應自己的實力,才能暫時互相奈何不得,真是的,一把年紀了還這麼衝動幹什麼。”
“那魔君你不去幫她嗎?”阮幸問道。
魔君努了努嘴,“你以爲就他一個啊?還有個金丹後期和兩個築基初期沒出手呢,我現在過去幫她,你小命可就沒嘍。”
阮幸心下一沉,魔君所說的另外三個人,恐怕就是徐長老和他剩下的親傳徒弟了,沒想到殺她一個築基中期,竟能勞動徐長老親自過來。
“打得過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魔君揚眉,光棍道:“八成是打不過,我現在也只能發揮出金丹初期的實力,不過等下我可以試着幫你拖延他們一陣,你趁機趕緊跑,他們目標是你,你要是能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我和仙子脫身不難。”
“好,那就拜託魔君了。”阮幸深吸一口氣,拿出宗門玉牌扔在了地上。
他們只能是通過找個途徑找到的她。
可惜……原本她不想脫離玄冰宗的,只是這下也沒有辦法了,仙子和魔君一出手,徐長老一定能看出他們兩個都不是正兒八經的修士,而是身負陰氣的邪物,即便徐長老私自對她動殺手,同樣是違背了宗門的行爲,有着這個把柄在,徐長老此番不僅無過還有功。
許是見阮幸和魔君這邊遲遲沒有什麼動作,徐長老終於沉不住氣了,現身出來對着阮幸冷笑一聲,“難怪,原來你纔是那個勾結魔門的內鬼。”
雖然阮幸自認爲自己並沒有和魔修勾結,但她確實不怎麼在乎秘境裡那些同門的性命,還借謝懷的手殺了徐思溪幾個人,而且她現下和魔君站在一起,無論怎麼辯解都不會有人信的,她沉聲問道:“你不知道是我還來殺我,難道就不怕宗主問罪於你?”
“宗主?他自身難保,半個月後就是離任之際,他還會有時間爲你主持公道嗎?”徐長老哈哈笑了兩聲,不待阮幸繼續打嘴炮,手中青光一閃,便出現一個長柄如意形狀的法器,頂頭的雲狀紋路揮灑出一片淋漓的青光。
魔君長袖一甩,將阮幸推離這片區域,自身也腳下輕踏,閃向另一個方向,隨即手中陰氣匯聚,凝成一個濃郁的球體砸向徐長老。
徐長老再次揮動長柄如意,靈力催動下青光暴漲,將陰氣球砸散,散開的陰氣如絲霧連綿,圍繞在徐長老的身側,但凡接觸到一點皮膚,便如螞蝗一般扭動着往裡面鑽去,但徐長老護體靈力一震,便阻擋陰氣進退不得。
見狀,魔君不以爲意,嘴巴微微張開露出被黑色絲線縫在一起的牙齦和森白的牙齒,用力一吸,一陣風在他口中形成一個小型的漩渦,絲霧一般的陰氣夾雜着徐長老的護體靈力不受控制的被吸入了漩渦之內。
看魔君能應付的來,阮幸不再猶豫,轉身踏上飛劍往六陽書齋的方向跑。
現在對於她來講,最安全的地方不是玄冰宗也不是雲陽城,而是那個凡人王朝。
六陽書齋不會任由別人發現他們最大的秘密,這個無人知曉的王朝和那巧奪天工的結界樹,只要徐長老發現了,他就必死無疑。
至於她到時候能不能活,還得再說。
她見過結界樹,所以六陽書齋不會擔心她泄露他們的秘密,但六陽書齋對鬼道邪修什麼態度可不好說,即便他們的功法和瞞下的王朝也不是特別正規的樣子。
她剛飛出去不到幾秒的時間,便又被人攔住了。
這次是徐長老的兩個親傳徒弟,他們似乎彼此之間相對熟悉,配合默契,纏住了她的腳步,雖然阮幸修爲比他們兩個略高一些,但一時之間竟有些落於下風。
魔君給她爭取來的時間可不能這麼浪費。
阮幸當機立斷放出了傅清鴻的傀儡。
這個傀儡保留的實力在築基後期,應對徐長老的兩個徒弟應該沒什麼問題,只是可惜大概率會折在這裡,等不到他恢復神智了。
沒想到她一時的心軟竟成了此刻的救命稻草,難道這就是好人有好報?
命令傅清鴻攻擊拖住兩人,阮幸再次用出御劍術準備離開,然而耳中忽然傳入一聲巨響。
她下意識的循聲看去,正巧仙子雪白的衣裙混合着鮮血翻飛,如失去平衡的蝴蝶下墜,落在酒樓的廢墟中激起了一片小型的蘑菇雲。
帶着黑色斗笠的金丹修士乘勝追擊,劍上靈光閃耀,急速朝着蘑菇雲的中心飛去。
魔君分心用着吞噬大法使出強勁的吸力偏移了劍的方向,而徐長老也抓住機會將一道青光打向阮幸的方向。
從阮幸看到青光到被青光打中只過了不到一息的時間,從她出了玄冰宗後就又穿在身上的【御】字符咒閃過微弱的光芒然後消失不見,阮幸猛然吐出一口鮮血,身子如斷線的風箏向後飛去。
後背撞上了地上建築物的殘垣斷壁,強勁的力道使她破開牆壁又在地上拖行了幾十米的距離。
她只感覺到自己渾身筋骨都已經斷裂了,耳鼻口中不停的冒着鮮血,視線都變得無比的模糊。
她想坐起來吃一顆療傷丹,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出半分動作,她的脊柱可能已經斷了。
不是吧……成仙未半而中道崩殂,出師未捷身先死……
阮幸腦子裡想着有的沒的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至於被疼痛奪去意識,她勉強掀開眼皮,彷彿看到了一道耀眼的白光。
然後似乎有人將她輕輕的抱起,她整個人陷入一團冰冷的水中。
那雙動作輕柔的手,無比的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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