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劍光震破九霄。
持劍者乃是一老二少三位踏天七重,三人面色一般的冰寒。
原本五人獵殺紀妃雪,這才幾日便被斬去兩人!
這幾日中還是紀妃雪大半時間在尋寶,並未與他們交戰,今日不過第二次正式交戰!
剛剛發現紀妃雪找到搜尋多日的寶物,他們突然殺出鎮壓寶物,卻沒想到紀妃雪身形一轉,竟然放棄寶物,突然斬殺兩位兄弟。
此刻寶物就在他們鎮壓之下,若非五人大半力量用來鎮壓寶物,兩位兄弟必然不會被紀妃雪一劍斬去!
他們五人雖來歷各異,但在踏天三重時便已經相遇,以兄弟相稱數萬年,卻不想兩人折在此地。
三人含恨而擊,三道劍光呈三才陣,直擊紀妃雪。
便在這時,聽得東雲山中一聲咆哮,一頭龍龜分水而來。
龍龜不大,只有丈餘,但龜未到半邊天空已經因龍龜威勢,變得烏雲滾滾,雷電交錯大雨瓢潑。
龍龜攜風帶雨而來!
一頭水屬龍龜!
一雙龍目中殺意凜然!
三人對視一眼,幾萬年的相交,只這一眼便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意思。
“大哥,龍龜過來所謂何事?”
“不知!”
“龍龜一族與龍族向來同氣連枝,莫不是察覺紀妃雪在此,要來鎮殺紀妃雪?”
紀妃雪可是龍族懸賞通緝的犯人,生死毋論那種!
“或有可能!但也可能是來搶寶!”
雲夢澤下水元充沛,必是一道水系重寶,一頭水屬龍龜豈會放棄這般重寶?
“撤!”爲首的老者剎那間做出決定。
他們與龍龜無冤無仇,龍龜過來不會找他們麻煩。不是爲寶便是爲人,他們繼續鎮壓重寶豈不是平添一份與龍龜爲敵的可能性?
不如放開,讓龍龜與紀妃雪兩虎相爭!
老者開口,三人同時後退。呈三角形向三個方向跑去。
少了鎮壓,水下一道紅芒沖天而起。就見紀妃雪身在九霄,仙劍一轉連點三劍,剛將三人先前劍光點破。便被下方沖天紅芒籠罩。
但籠罩在紅芒之中,卻沒有感知到攻擊,也沒任何不適,反而有幾分舒適。
紅芒之下,雲夢澤水浪翻滾,水元沖天。
兌卦?
紀妃雪黛眉微蹙,卦象難以馴服,只有主動獻身。今日路過此地便引得雲夢澤翻滾,下方有東西要破水而出,但還沒來得及查看,這五人就跳出來了。
三人離開異象又顯,莫不是兌卦認主?
但兌卦怎會散射紅芒?這般想着,就見雲夢澤轟然炸開,一張錦繡沖天而起。
錦繡之上法則繚繞。
這般肆虐的法則,聞所未聞。這是傳說中的先天神物才能凝聚出來的強度。
遠處蘇禾縱身而來,就見紀妃雪陷入紅芒之中,面色一沉,神機閃爍而至。
便見雲夢澤下紅光更盛,有東西直衝紀妃雪而去,有法則之力噴涌而出。
蘇禾咆哮一聲,一頭探入紅芒中,一口咬向那畫卷一般的東西。
與此同時紀妃雪一把抓在錦繡之上。
錦繡入口絲滑感覺襲來,一種熟悉的感覺升起來。
婚書!
不是攻擊,是婚書顯現,要認主了!
婚書先在現世紀妃雪手中見過,又在太古澹臺仙尊手中見過,蘇禾對它並不陌生,只是沒見過這種出世狀態,一時沒能認出來。
有點兒尷尬,見面先搶媳婦寶物?
蘇禾擡眼就看到對面雙目微眯的紀妃雪。以及婚書上顯現出來的名字。
男方那邊是歪歪扭扭的簽着“蘇禾”二字。女方那邊卻是筆走龍蛇的“紀妃雪”三字。
紀妃雪目光落在婚書上,眼中驟然一團殺意爆出。
這是傳說中的婚書?爲何會在雲夢澤之下,被雲夢澤鎮壓?又爲何會在她經過時出世?
這龍龜是誰?爲何與她同觸婚書,兩人名字便烙印其上?
這婚書乃是天地間第一份婚書,名字烙印下,便是生生世世的夫妻。紀妃雪一眼看向蘇禾。
殺意!
紀妃雪的殺意,蘇禾太熟悉了。尤其這個時代的紀妃雪,還帶着幾分稚嫩,根本不懂隱藏。
岔過去!
蘇禾立時做了決定,這時候說任何話都會引來紀妃雪的雷霆一擊,先岔過去!
“不是敵人!先斬三賊子!”
蘇禾傳音過去,神機一閃已經追向左側青年模樣的修士,張口便是一枚山神印打去。
紀妃雪接到蘇禾傳音,深深看了他一眼,身形一轉落在另一邊,一劍斬向另一位青年。
劍光與山神印幾乎同時落下,轟然將兩人打向那老者。剛分開的三人,瞬間被迫重聚。三人臉上還帶着聰明模樣,眼中還是打定主意,要看紀妃雪和蘇禾兩虎相爭的目光。
尤其老者,看到蘇禾一頭衝進紅光中,一口咬向那錦繡時,更有計謀成功的得意,但得意纔剛剛升起,兩位兄弟就被轟擊了過來。
三人反應迅捷,面色同時一變。
不對!是紀妃雪的同夥!
撞在一起便瞬間結出三才陣,想以陣法硬撼紀妃雪和蘇禾聯手。卻在這時一杆大旗正插在他們中間,寂滅天·禁法!
三才陣蘇禾熟啊!與紀妃雪同居幾年,被鳳朝飛陣法好生折騰過,兩儀、三才、四象、五行……這些陣法紀妃雪給他講得透透的。
三個修士分三方逃躥,一時間反而難以鎮殺,轟在一起再讓他們布出三才陣,破陣殺人對蘇禾而言反而更簡單。
紀妃雪似乎也是這般想的。
禁法是對陣尋常修士最有效的手段。一旗落下,修爲半廢。
三人看到這旗子時面色同時一變,龍龜一族的寂滅天,如雷貫耳!
老者左手持劍維持三才陣,右手一把算盤已經砸向寂滅天大旗。
卻在幾乎同時,天空之上,一道陣法落下,四方水元霎時化作諸般兵器,直斬三人。
陣法·天殺!
蘇禾孔雀身也會這道陣法,便是從紀妃雪處學的,乃是紀妃雪幼年時,模仿龍族神通百兵而創!
不想這會兒已經創出。
天殺陣落,無盡兵器斬下,老者面色再變,打向寂滅天大旗的算盤,立時更快三分。
轟!
一聲碰撞,寂滅天大旗瞬時消失——被蘇禾收起來了。
天殺已經落下,寂滅天大旗反而會成爲陣法阻礙。
蘇禾撤出陣法,退在後邊,山神印一枚枚輕輕的砸在水面,將威力提升到六倍方止。
前方天殺落下,三才迎戰,三人真元、道行連做一體,每一擊都能發揮三人聯手之威。
三人同時向外一擊,兩人面色瞬變,紀妃雪攻向他們的兵器,看似毀天滅地,卻一碰即碎。
整座陣法的全部壓向了另一人,她要以大勢強攻一點,強行破陣!
兩人回身便向攻向同伴的兵器打去,卻在這時一道劍影劃過,紀妃雪竟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側,一劍點在三才陣上。
三才陣勾連三人真元,看似無敵卻也有自身缺陷——完美無瑕的陣法幾乎不存在,連白音佈置封禁囚牢陣法都有缺陷,都要將缺陷匯聚成鑰匙落在蘇禾身上,何況區區三才陣?
三才陣真元兩連,三人便只能自掃門前雪,一旦闖入旁人領域,三才陣真元混亂,乃是最脆弱的時候。紀妃雪便趁着這一剎那的功夫,一劍點了上來。
一聲嗶啵聲響,三才陣應聲而碎。
三人真元反噬,面色瞬變。
紀妃雪卻得理不饒人,點出的仙劍隨即向旁邊斬去,一劍斬在了外貌最少的青年身上。
那青年瞬間閃身,向一旁躲去,卻在此刻一道山神印從天而降,轟然砸在頭頂,他身上護體神光剛起,便被山神印一擊轟碎。
一聲悶響,頭顱連着半截胸膛被生生砸碎。
山神威威力×6
山神印剛剛消散,紀妃雪仙劍已經再次點了上來。
劍中帶着逆斬根源的效果,一劍斬過,青年徹底隕落。
旁邊的一老一少兩人還沒來得及搶救,這邊戰鬥已經結束,兩人轉身便跑。卻見那龍龜身處雲夢澤水中,向上一掀大浪蕩過。霎時結冰,將兩人同時凍在裡面。
隨即冰碎!
術法,破冰。
兩人同時一口血吐出,臉色瞬間慘白,身上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音,是一身寶貝承受不住破冰攻擊,粉碎開來。
堅冰剛剛破碎,便見一道劍光閃過,同時天空一道漆黑雷霆劈落。
噼啪!
兩道身影,老者被一道劍光斬過化作齏粉,青年被天誅劈中頃刻崩碎,與老者不分前後的飄散開來。
骰子滴溜溜地落了下來,蘇禾水流一卷將寶物收了起來。 他眼中歡喜流出,有再見紀妃雪的欣喜,有第一次真正同紀妃雪聯手對敵的成就感。
轉頭向紀妃雪看去。
就見紀妃雪斬碎老者的仙劍並未收起,劍光一劃轉了個方向便向他斬來。
劍上凜然殺意直斬龍龜眉心。
這是要殺龜!
好生無情!
“喂!”蘇禾大叫一聲,外相龜山與藏鋒同時用出,卸去紀妃雪這一劍威力,不可思議的看向她。
這小白龍一身氣息,半點兒後世妖女模樣都沒有,整個人好像一隻刺蝟精,隨時都要炸開。
“你是誰?爲何算計於我!”紀妃雪聲音冰冷。
方纔還覺得是巧合,但一場戰鬥這龍龜與她的配合竟然極其默契,這龍龜對她瞭解至極!
這是有備而來!
尤其,她不喜龍龜的眼神。紀妃雪乃是天下至極的仙子,無論天資還是相貌,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對她心存念想的不知凡幾。但從沒有人敢這般肆無忌憚的打量她。
這龍龜不但赤裸裸的看着她,這眼神更好似已經得到她一般——這不是在婚書顯現之後纔有的目光!
先前龍龜在東雲山,她在雲夢澤,對視那一眼龍龜就已經是這種目光,好似早就知道他倆的名字會落在婚書上,必然會成爲夫妻一般。
雲夢澤婚書,是龍龜設計!
想通這一點,紀妃雪出手更不留情。一劍斬過,蘇禾閃身躲過!
見鬼了!
穿越前媳婦怎麼沒告訴他,他倆第一次碰面是這種情況?
蘇禾太瞭解紀妃雪了,同居許久,目光閃過蘇禾就猜到了紀妃雪的心思了。
這時代這妮子渾身炸刺,對外界的防備已經達到了極致。
不知經歷了什麼樣的創傷。
蘇禾一邊躲避,一邊跳腳解釋:“稍等!這是意外!”
紀妃雪兩耳不聞,劍斬不誤。
蘇禾一個頭兩個大,大叫着:“無論如何並肩殺人,總該給個解釋的機會!”
紀妃雪一劍斬過,收劍而立,一雙鳳目看向蘇禾。仙劍之上劍氣繚繞,等着他的解釋,只要一句不對她隨時便可一劍斬下。
蘇禾龍鬚一擺:“稍等!”
他神識盪出橫掃四方,確信四周無人,才腳下一踏,升起水霧隔絕四方,然後心神一動星環籠罩自身。
眼中帶着笑看向紀妃雪:“如果我說我是從未來來的,你信麼?”
蘇禾說完,卻沒見到紀妃雪的驚愕,反而看到她眼中一抹煞氣,仙劍一點便向他斬來。
紀妃雪口中一聲冷音:“你修玄武,掌控時間不是理所當然?凝聚一道時間之力,便信口開河,該殺!”
蘇禾:“???”
他神機一閃躲過紀妃雪劍殺,收起星環,轉身就跑。
坑夫了!
這叫一道時間之力?!
這會兒的紀妃雪纔開天五重,臉上稚氣未退,還一身炸刺。見識不多,思想卻極固執。
不過既然認得玄武真身,見識好歹要高於其他踏天七重,這叫一道時間之力?
你家一道時間之力可以凝聚到這般程度啊!
紀妃雪一劍劍殺來,蘇禾左衝右突,全力躲避。
這個時候的紀妃雪與他戰力相仿,一時間竟然陷入膠着。斬着追殺着,片刻間便遠離雲夢澤。
東雲山上,剛剛與火龜返回的蛤蟆一臉懵逼,龜仔被紀妃雪追殺了?
這麼狗血的戲碼麼?
所以愛情是打出來的?
若是隨隨便便追殺着,不打不相識,又因恨成愛——恕它拒絕!打心眼裡接受不了這麼爛的劇情!
“你留在這兒不要亂跑,我去看戲!”蛤蟆拍一拍火龜,縱身跳起向蘇禾意竅傳送。
“戲?”火龜驚詫。
蛤蟆哈哈笑起來:“你家族兄被他娘子追殺了——真追殺!”
不是打情罵俏!
火龜愕然,隨即反應過來,是因爲她麼?因爲族兄救了她,被嫂嫂誤會了?
“告訴嫂嫂,先前吾並不識得族兄!”火龜大喊,聲音飄蕩在東雲山中,卻哪裡還有蛤蟆的影子。
蛤蟆與族兄一般神秘兮兮,卻不知已經去了何方。
火龜一時間竟升起幾分失落。卻聽旁邊一個笑聲:“小傢伙兒放心,與你可沒有什麼干係。是他們自己的問題。”
聲音蒼老中竟帶着幾分歡快,竟讓她聽出,一種他鄉遇故知,與好友久別相逢的感覺。
火龜這一驚非同小可,這人什麼時候近得她身!陡然轉頭,就見身後不知何時聳立着一頭參天巨龜。
她一時間竟不能描述這龜的模樣。
除了蒼老竟然想不出別的詞彙——不是身體蒼老,龍龜身形強壯,威風凜然。但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是蒼老的。
不過這蒼老並不死氣沉沉,給人一種這是頭飽經滄桑,依然頑皮的老龍龜的感覺。
老龜雙目老眼昏花,卻給人極強的安全感,彷彿他在身邊,天塌地陷都無需畏懼。
看到這頭龍龜,她腦海裡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就顯露出龍龜的名字!
“您是?”火龜微微低頭表示恭敬。
山一般的老龜低頭看着她,呵呵笑起來:“啊!我名字先隱藏起來,若告訴你,你便沒有選擇的機會了。不過放心,現在的幾頭龜崽兒都是我看着長大的,都是叫我老祖的。”
火龜不明所以。
老龍龜看着她,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一絲憤怒。多好的一頭幼龜,就在引下天劫的邊緣了,就差一絲絲,最多三四年就可以引下天劫了!
她都能口吐人言了,卻被幾頭鬣狗給毀了!
老龜搖搖頭:“抱歉了小傢伙,老龜來的遲了,讓你遭罪了。你還想做龍龜麼?”
火龜倏地擡頭。
老烏龜笑着向她點點頭:“若你還想做龍龜,老龜可以想辦法引下你的天劫。”
火龜眼中目光霎時亮了起來。
老烏龜卻搖着頭極其不忍:“莫亮,莫亮。老龜寧願你走龜妖之途!真還想走龍龜一途,你便不能在這裡呆着了,要去遠方,再不可歸來,從渡劫開始,便要處於生死廝殺之地。永無寧日。”
老龜不忍心的解釋着,火龜眼睛反而更亮了:“我要渡天劫,證龍龜!”
她聲音中不含半點兒猶豫。
先前被天狗困住,就幾次三番聽天狗禍鬥說,龍龜一族全被困在東海,但是族兄顯然沒有。甚至它們都不認識族兄,族兄不在現在龍龜的行列中。
莫不是就從這位老祖口中的四戰之地來的?
應該是了,不是那般地方也不可能有族兄這般戰力!
她雙目放光晶晶閃亮的看着面前老龜。
老龜昏花的老眼中流出一團果然如此的目光,看着火龜不忍之心愈加興盛:“小傢伙!不要着急做決定,你可知三千萬年來,有多少類似你這般境遇的小龜被我送走?”
火龜歪着頭不言。
“三十二頭!可這三十二頭小龜,被我引下天劫送去那邊,卻只有三成成功渡劫。”老龜聲音滄桑。
火龜眼中光亮更甚,似乎在說,成功率這麼高?
老龜搖搖頭:“這三成中,又有七成死在戰鬥中,現在還活着的恐怕連三成的三成都不足。小傢伙,還要去麼?”
火龜想都不想,立刻點頭。
去啊!爲何不去?
老龜沉默了,但眼中並沒有意外,似乎早已知曉答案。
三千萬年了,每一頭類似境遇的小龜他都問過,但沒有一次意外的!
半晌之後,就在火龜等的已經着急時,才聽老龜帶着幾分低沉的聲音傳來:“想去,那老祖送你過去,但是……”
他又沉默了許久,才幽幽道:“好好活着!活着等你族兄去接你……”
火龜眼睛更亮了,果然族兄也是從那裡來的?她還要說話,卻見老祖一爪子掃了過來,一爪過後,地面空蕩。火龜已經消失不見。
“要去那邊,就不要和這邊有太多牽連…”老龜似在呢喃。
呢喃着,一爪踏下,被蘇禾與鬣狗戰鬥損毀殆盡的東雲山,如時光倒流,快速恢復起來。
岩漿退去,天坑彌補,崩塌的大山再次聳立起來,唯有已經死掉的草木百獸,沒能復活。
不過老龜爪子一揮,片片青光落下,化作一團團生機。或許連三百年都用不了,這裡又是一片原始山林。
做完這一切,老龜才取出一尊龜甲,向前一丟,丟進了山體內封禁峽谷中。
那龜仔身上帶着龜甲的氣息,當是未來的自己給他的提示吧?在這個時代那傢伙需要龜甲護持?龜甲留在這兒,那傢伙遲早會發現。
卻不知他這次穿越時間,又要做什麼?
可惜已經給他做過錨了,不好一直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