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在說什麼,下毒的人明明是智大夫,怎麼可能是我。”聽到蘇淺的問話,蘇恆微微一愣,隨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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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屋子中只有我,你難道還不承認嗎?”
蘇淺擡眸看向眼前的蘇恆,眼中流過一絲淡淡的失望:“對我你都不再說真話了嗎?”
蘇恆沉默。
“恆兒,你變了,不再是一心保護我的孩子了。”
蘇淺說的很淡,很輕,如同一個嘆息,可聽着卻莫名的沉重。
聽到蘇淺的這句話,蘇恆表情突然激動,擡眼看向蘇淺:“纔不是我變了,是姐姐你變了。”
“你知道你出宮時我有多擔心嗎?你知道段護衛說你死了的時候,我有多傷心嗎?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明明活着,卻整整兩個月沒有回樑宮,這兩個月,你沒有給我一點你的消息,你知道我一直在你死去的夢魘中活着,那種生活是什麼樣的嗎?”蘇恆對着蘇淺大喊道,眼中是滿滿的傷痕。
“恆兒……”
蘇淺咬住下脣,聽着蘇恆的話,她的心被狠狠的一震。擡眸看向蘇恆想要說什麼,卻在蘇恆滿是傷痕的眼神下,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她如今還能說什麼,還能解釋什麼,無論說什麼,都是藉口不是嗎?
她以爲在宮外,便讓自己身處暗處,那樣就能暗中幫助恆兒,恆兒便會多一分安全。
可是等到她回宮,她看到的又是什麼?
恆兒根本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認了劉夫人,在宮中生活的便好一些。
他依舊一個人艱難的活着,甚至爲了替她報仇,去做傻事。
她是什麼姐姐,就這樣一個人,還配得上姐姐這兩個字的稱呼?她根本沒有像自己說的那樣保護好眼前的孩子,反而是傷這孩子最深的人,她有什麼立場去指責眼前的孩子。
她,果然和她前世的父母一樣,自以爲是了呢!
她竟然和他們一樣,一樣以爲自己想給予一個孩子的,就是最好的,原來她根本不知道一個孩子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我給姐姐你找過很多理由。”蘇恆看着蘇淺搖頭,沒有給蘇淺說話的機會:“可是在你醒後,我才發現這些理由根本都不是理由,你沒有回宮,是因爲你找到了吸引你更多在意的東西,宮外有智大夫,有智大夫口中的嶽凌冉路,還有你一見到智大夫便會問起的難民,我是什麼,我只不過是被你遺忘的弟弟而已。”
“恆兒,不要再傷害自己了好嗎?”蘇淺望着蘇恆,眼中凝滿水霧。
這孩子,連傷心都不會說呢,自她醒來,除了守着她便是守着她,雖然臉色一天一天的不好,雖然她一直不斷的詢問,可這孩子卻什麼都不說,是怕說了,我就真的不在你身邊了嗎?
傻瓜,在你還需要我之前,我怎麼會離開你,我是你姐姐啊,就算你不需要我了,我也會一直在一旁遠遠的看着你,因爲從我來這個世界開始,我們的羈絆便系成一個結,牢牢的牽在一起了啊。
“我有時候你回宮只不過是你心中還存在着一絲不安和愧疚,你在宮外一定很快樂吧,不然,不然也不會忘了宮中一直有個人等你吧!”
蘇恆彷彿沒有聽到蘇淺的話,只是顧自的說着,又或許這一生,本就傷痕累累,而這兩個月卻是將他所有傷口重新挖開,撒上鹽水。這樣的人生,太多的壓抑,他太需要好好的發泄了。
看着傷心的蘇恆,蘇淺想要伸手拽住蘇恆的手,卻被蘇恆甩開。
“你不再是以前只想保護我的姐姐了,也不再是我一個人的姐姐了,我真傻,即使我再努力的想要挽回什麼,又能拽得住什麼,劉夫人說的沒有錯,你終究會離開我的,而我今天做的一切,你知道了又如何,註定的事情,現在只不過早一些發生而已。”蘇恆看着蘇淺說的平靜之極。
姐,你知道嗎?我只是想搶回你而已。也許今日真的將你推的更遠了吧。
“我的心,已經疼的麻木了,即使再被針扎一下,也不過是一下不是嗎?”蘇恆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你的身體還沒好,先休息吧!你想救智大夫,就將我投毒的事情告訴父王好了,反正,我早就不在意這條命了。”
蘇恆說着轉身離開屋子。那身影便這麼消失在屋子裡,蘇淺什麼都抓不住,抓不住人,也抓不住她所造出錯誤,產生距離的心。
屋外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蘇淺在屋子裡,不知不覺就這麼呆坐了一個時辰。
無論是房間裡,還是蘇淺的心,如今都空空的一片。
這是真正的安靜,真正的靜默。
蘇淺將整個身子狠狠的拋進被子裡,腦袋深深的埋進手臂中。思緒似乎在漸漸的回籠。
瞧她做了什麼,她自以爲什麼都做的很好,什麼都計劃的很好,可感情,可傷害並不是計劃好,就能避開的東西。
她自以爲是的好,根本不是對恆兒最好的,最終,最終她只不過是對自己最好罷了,她果然還是自私。
她若是真的將那孩子放在第一位,想的就不應該是在宮外做什麼,不該是孩子的表現露出她沒死的消息,她應該是第一時間告訴他,不用擔心,你唯一的依靠還活着,雖然遠遠的,可她一直在你身邊,一直是你的依靠。
可她沒有,她什麼都沒有做。
她不僅傷了這孩子的心,還害得智大夫進了牢,該死!她怎麼會將這一切全都弄成這樣。
她現在該怎麼辦,究竟該怎麼辦?
“公主,不好了,六大卿家突然同時來宮中求見樑王,讓樑王賜死智大夫!”正當蘇淺糾結着一切的時候,段護衛突然闖入房中。
“什麼?”
蘇淺迅速擡眸看向急急忙忙衝進來的段護衛:“這件事情不是才發生不久,六大卿家怎麼會知道智大夫被抓?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我也不知道,現在唯一知道的是六大卿家同時入宮,智大夫定死罪恐怕就是時間的問題,想來時間也不會太久,面對六大卿家,君上根本不可能堅持太久。”段護衛看着蘇淺快速的說道。
只是最後一個問題,不知道是被他忽略了,還是其它,他卻沒有回答。
而蘇淺聽到這個消息更是一片慌亂,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想來也是,蘇淺如今的情緒,又怎麼會注意到段護衛沒有回答,她一時焦急提出的問題。
該怎麼辦,她該怎麼做才能救下智大夫。
智大夫根本沒有下毒,這一切都是她這個做姐姐沒有盡好責,才讓恆兒做下錯事,產生的不良後果,這樣的罪責絕不能讓智大夫背。
“段護衛……”蘇淺望向段護衛,張口叫出對方的名字,想讓對方帶自己去見樑王,卻又不禁頓住。
現在去見父王她能做什麼?難道將恆兒下毒的事情說出去嗎?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若是這個說出,不說這是恆兒身上的污點,他再也無法在樑宮立足,就說這陷害的罪責,也會讓恆兒吃盡苦頭,更何況有誰信恆兒只是想要陷害萬一這幫人說恆兒是要謀殺她,這後果,她根本無法承受。
段護衛看着蘇淺不斷變化掙扎的神情,心中微微一嘆:“公主若是想要救智大夫,如今最好先靜下心來想想辦法。”
對,先靜下來,靜下來想辦法。
這件事情六大卿家會那麼快知道,一定是別人設的局,而恆兒只不過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對了,恆兒之前似乎提到過劉夫人,一定是這樣,恆兒會這麼做一定是被劉夫人引導的,不然恆兒也不會說劉夫人說什麼了。
只是她這麼做究竟想做什麼?劉家不是還沒有準備好迎接智家崩潰的事情嗎?
現在這件事情,就如同兩個同樣她同樣在意的人掉到水中,她只能選擇救一個,這樣的選擇,她怎麼選的好。
她究竟該怎麼做,該做什麼,才能撫平孩子心中的傷痕,又救回智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