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着恆兒說完一通莫名其妙的話,蘇淺的心情變的輕鬆許多。
其實無論她想什麼,她的道路她的命運早在她穿越的那一刻註定,唯一的區別只是生活逼着她去做一些事情,還是她自己主動出擊去做一些事情罷了。如今似乎一切都以確定。
蘇淺微笑的看着恆兒滿臉疑惑的模樣:“沒什麼可奇怪的,既然你是我可愛的弟弟,我總得做點什麼不是嗎?”
說到這裡蘇淺微微一頓,神情變得認真:“你既然那麼想保護在意的人,那你可知道怎樣才能保護自己在意的人?”
“我……我不知道。”恆兒失落的低下頭:“以前嬤嬤告訴我,世子之位能保護自己在意的人,那時候我也的確相信世子之位能保護自己在意的人,可是現在……現在我卻不確定了!”
蘇淺看着恆兒低下的頭,神情變得有些嚴肅:“徐嬤嬤並沒有說錯,只是你似乎沒理解她這句話的含義。”
蘇淺微微一頓,直到恆兒擡起頭看向自己的眼睛才繼續說道:“世子之位並不是簡單的一個稱號,還有和世子這個稱號相應的權利!可你只捧着這個稱號,從不曾得到世子相應的權利,又怎麼用世子之位保護你在乎的人?”
“姐的意思是我只要得到世子所相應的權利,就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恆兒看着蘇淺眼睛亮起。
蘇淺輕輕一笑:“所有事情都沒有絕對的,可至少你擁有大的力量,你身邊的人就會更安全一些。而空有世子這個誘人的稱號,沒有相應維護它的力量,這不僅不能保護身邊的人,反而還會連累身邊的人!”
短短的時間,蘇淺不能從簡單的幾個人身上分析太多,但這也足以讓她判斷恆兒現在的情況。
作爲一個世子,外有國夫人,不得權利,而在自己的小偏院中,偏偏又全是以長輩自居的僕人,一個個看似對他好,維護他的利益,可事實上這個孩子連一點自主權都沒有,他所有的權利都被人壓制。
她實在想不出這一點對於恆兒究竟有什麼好,既然作爲天家之人,那就不能總讓人安排路,總讓人保護,即使是要保護,這保護也要暗着的,至少要讓他有自己發展的空間,可如今看恆兒,蘇淺感覺不到這些對他有利的地方。
或許是她站着說話不腰疼,因爲是旁觀,所以說什麼都容易,可不管如何這絕對是一個問題,既然要繼續在這裡生活,而這裡的環境又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爲了能好好生活,她就必須給如今是她唯一的依靠的孩子講講這個道理。
“是這樣嗎,是這樣纔會讓蘇桀蘇笉總是藉着法子欺負姐姐嗎?”恆兒不禁喃喃自語。
見恆兒思考,蘇淺輕嘆一口氣,在沒有更多的資料讓她分析現在的情況下,她能做的也只是說一些淺薄的理論而已。
蘇淺擡頭看向院子,空曠的小院中只有三棵桃樹在陽光下沐浴,光禿禿的枝幹在院子中映出薄薄的影子,讓人看着竟有些淡淡的傷感。
突然蘇淺看見一襲白衫,那白衫站在院子角落,即使只是那麼靜靜的站着,可蘇淺還是覺得那是讓人無法忽略的存在。
段護衛似乎注意到蘇淺看到自己,臉上露出溫煦的微笑,彷彿是在和蘇淺打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蘇淺錯覺,她竟似乎看到這個微笑中有別的含義,似乎是一種滿意。
蘇淺低頭看了眼還在思考的恆兒,不覺的搖了搖頭,我在想什麼,纔到這個世界,根本不曾和這個人單獨接觸過,哪來這樣荒謬的想法。
平靜心中的思緒後再擡頭,原來站着段護衛的院子角落卻已經空白一片。
蘇淺蹙眉,這偏院還真是奇怪,除了恆兒,另兩個人似乎都有點讓人摸不着頭腦。
“姐,我明白了,世子這個稱號是基礎,只有利用這個稱號慢慢獲得相應的權利,我才能保護你們。”恆兒突然擡頭看着蘇淺驚喜的說道。
蘇淺嘴角一勾:“恆兒真聰明,那你覺得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呢?”
聽到蘇淺的話,恆兒的表情微微一變:“我知道姐姐想讓我去品書齋,可我現在不能去”
“爲什麼不能去?”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顧忌嗎?
“沒什麼!”恆兒斂下眼瞼,隨即揚起一個笑臉:“姐,我們不說這個了好嗎!三年了,我們難得能這樣在一起,我很開心,真的非常開心。”
看着恆兒故作笑臉,雖然蘇淺心中有些疑惑,最終爲了讓恆兒放心跟着他笑起。
“原來世子哥哥現在如此開心啊,不過過一會恐怕就開心不起來了!”突然,一個如蜜糖般甜的膩人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這偏院中。
蘇淺皺起眉頭看向聲源,偏院門口不知什麼時候多出幾個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衣裝異常華麗的十來歲小姑娘,其後跟着三個微微哈腰,看起來稍有些陰陽怪氣的人,只見其中一個年紀大些的手中還拿着一份繡龍圖紋絹布。
而那聲甜蜜又刺耳的言語正是這最前面的小姑娘發出的,只見她此刻滿臉笑容的看着蘇恆蘇淺,可惜那笑容中絲毫不帶暖意。
“蘇笉?”蘇恆一看到小姑娘,馬上防禦性的站到蘇淺身前:“你不在外面讓人好好的伺候着,來這裡做什麼?”
蘇笉?蘇淺蹙眉,這名字似乎從恆兒嘴中聽到過。
蘇淺錯開蘇恆擋在自己眼前的腦袋,着眼打量突然出現在偏院中的小女孩。
突然出現的小姑娘不僅聲音甜的緊,就是這華麗服飾映襯下的相貌也是十分難得,仿若天成的五官,細膩如同羊脂白玉的肌膚,一看便是個小美人坯子,只可惜本該天真的臉上那作假的笑容,硬生生的讓那張嬌俏的小臉失色幾分,落入平凡。
一看到蘇淺,蘇笉小巧的眉頭一皺:“不是說這惹人厭的傻子失蹤了嗎?怎麼會在這偏院裡。”
“小的不知。”青衣小太監諾諾的答道。
“不知不知,你還知道什麼。”蘇笉瞥過明亮的眼睛狠狠的瞪了小太監纔看向蘇淺:“不過不經父王同意擅自離開冷宮,這似乎是觸犯了宮中的規矩吧。”
“小旗子,冷宮之人擅出冷宮觸犯宮中規矩該如何懲罰?”
“當罰杖刑。”小旗子湊近蘇笉討好的說道。
“你們敢!”蘇恆怒瞪蘇笉。
蘇淺眉頭皺起,這個蘇笉是誰,年紀小小就如此驕橫跋扈。
見蘇恆動怒,蘇笉的小臉上的笑容更加明豔,彷彿吃定蘇恆不敢動她,竟還巧笑着走到蘇恆跟前:“我自然敢,你當空殼子世子的時候我就不怕你,更何況你馬上就要不是世子了。恆世子,趁着還能當一小會世子多笑會吧,過一會你可就笑不出來了,格格……”
蘇笉得意的笑起,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硬是讓人將天真的童顏和陰毒聯繫到一起。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蘇恆驚怒問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蘇淺一驚,竟是和蘇恆同時問出聲,只是她在蘇恆身後,聲音不大,蘇笉一行人的注意力又全都放在蘇恆身上,卻是沒人注意到蘇淺出聲。
“還不明白嗎?我可憐的恆哥哥,你馬上就要不是世子了。不過這對你來說恐怕也不是什麼大事吧,反正你有這世子之位在宮中也無絲毫地位,以後沒了世子之位只不過更沒地位而已,是不是覺得這是個很大的驚喜呢?”
蘇笉笑看着蘇恆,似在欣賞一件藝術品:“看你這又驚又怒還不能做什麼的表情真是有趣極了,真不枉我和桀哥哥搶這一次來這裡傳聖旨,不過這會驚怒是不是太早了呢,等聖旨下來後也不急啊。”
逗弄到此,蘇笉才轉頭看向身後的老太監:“餘公公,還不快念聖旨。”
“是,公主。”年老拿着繡龍紋黃絹的老公公恭敬的應了聲,才昂首站直,將手上的黃絹打開,眼睛稍一瞥蘇恆:“恆世子,君上有旨,還不跪下接旨。”
蘇恆看了一眼蘇笉,才領着蘇淺站起對着餘公公跪下:“兒臣接旨。”
“世子恆作爲一國儲君不恤國政……無德無形,特除其世子之位欽此!”沒有起伏的尖銳聲音在偏院中響起,使得整個院子顯得有些特意的冰涼。
雖然蘇笉的話讓蘇淺對於蘇恆失去世子之位已經心理準備,可是聽到這聖旨宣讀到此她還是心底一震,眼睛看向身前,只見蘇恆跪在地上沒有絲毫動靜,彷彿不曾聽到這聖旨一般,唯有攥緊的拳頭,橫出的青筋,透露出蘇恆此時的心情。
看着這青筋蘇淺心尖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