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除了陳一鞭不時甩着馬鞭的聲音,車內竟然鴉雀無聲。
“怎麼,你們二人還在怪本郡主大方嗎?”
尹傾瑤梢一回想,就明白了二婢女,爲何沉默不語的原因。
青桃和毛桃對視一眼,毛桃先應了,“郡主,那只是打理酒樓的掌櫃,他又沒簽了下人的契約,郡主您又何必對他那麼好。”
青桃也說道,“對啊,而且原本的酒樓在他的手裡,已經敗落成那副模樣,現在白白的給他半成利潤,這位白掌櫃,可是走大運了。”
尹傾瑤微微一笑,用手一指,“你,或者你,可以獨當一面,打理酒樓?”
二婢女連忙搖頭,她們伺候郡主是一把好手,但說到打理酒樓,這簡直是太爲難人了。再說隔行如隔山,讓她們發表一下意見還行,可是讓她們打理,這就像小孩子要像大人,出門賺錢是一樣的道理。
“既然你們不行,那爲什麼本郡主就不能提拔一名掌櫃呢?”
“可是,他不是府裡的人啊。”
“對啊,我們長公主府那麼多的下人,要找個有經營才能,可以管理酒樓的掌櫃,豈不是很簡單的事情。郡主,您又何必捨近求遠呢?”
“你們都忘了,白掌櫃本來就是太白樓的掌櫃,由他再做掌櫃,這是很必然。再者,由他出面跟程程做交易,本郡主也很放心。”尹傾瑤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上輩子至她死,太白樓的掌櫃一直是白宵波,那這輩子,她又何必去換一個人,反而讓後面的去勢,弄不清楚呢。
二婢女自然不清楚另外一個原因,原本她們也是對白宵波看不上眼,現在聽自家郡主如此一說,自然明白郡主不會再更改主意,也就作罷。
只是,毛桃還是有些不平,“郡主,白宵波也不需要多做什麼事情,就如此的白拿半成的利潤,這也太好運了。”
尹傾瑤不由搖了搖頭,笑了起來,“你們啊,跟在本郡主身邊,吃香的喝辣的,本郡主啥時候少過你們的賞賜。怎麼就眼紅白掌櫃的那半成利潤呢?”
“郡主,您誤會了。我們這不是這樣的意思。”正如尹傾瑤說的,跟在她的身邊,不要說月例,單單是時不時的賞賜,就可以讓她們的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說明白一點,她們不是妒嫉白掌櫃,而是一種羨慕。
尹傾瑤笑着,做了保證,“你們放心,等太白樓變成京城最好的酒樓,本郡主自然會記得你們二婢女的。到時候,你們想要銀子給銀子,想要金子給金子,想要君子給君子。”
青桃和毛桃微微一愣,然後馬上就害羞起來,“郡主,我們不要君子,我們要一直陪在您的身邊。”
“說什麼傻話。”尹傾瑤喝斥了一句,倒也不再說。上輩子沒讓這二婢女找到她們的幸福,這輩子,自然不會如此。
二婢女原本心中的不快一掃而空,也有心思說說笑笑。毛桃更是時不時的偷偷掀起簾子,看着外面的,不時向尹傾瑤彙報着。
尹傾瑤一直微笑着,如果這輩子一直如此,那該多好。
“郡主,您快看,那是不是程姑娘?”毛桃看着窗外,突然叫了起來。
身爲郡主的婢女,她們自然份外清楚尹傾瑤的心思。對
於程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姑娘,自家郡主對於那人,可是放了十二分的心思。眼下看到,自然會更加註意。
“她剛跟白掌櫃道別,此時出現在這裡,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吧?”尹傾瑤雖然這樣說着,但還是湊過去,看了起來。
此時,馬車已經駛到了南街的街尾,只見前面暗巷處,有抹亮黃色的身影,在月色中,尹傾瑤瞧的清楚,正是程程。
此時的程程,微低着頭,露出一大截膚如白雪般的脖子,她低聲說道,“你怎麼又來了?”
而在她在面前,是個臉頰很瘦的男子,比程程整整高了大半個頭,他看着程程,眼神中露出嗜血的神采,以及一抹殘忍,“程姑娘,我不管你跟我們家公子,達成了什麼協議。如果你想借此威脅我們公子,就別怪我的刀不答應。”
“不不,我不是。”程程連忙搖頭,聲音中透露出無限的恐怖。但如果細看她的面容,卻是連一絲害怕都沒有。
“如此甚好。”黑瘦男子應道,“你這麼急的送信給公子,又有什麼事情?”
“是這樣的,我下午見了太白樓的掌櫃,跟白掌櫃達成了協議,由我出想法,拿到了太白樓一成半的利潤。還請黑成哥您能轉告公子,我一定可以幫公子的忙,不出幾月,就可以拿到一大筆銀子。”
“就是此事?”
“是。”
“我知曉了。”黑成應了一聲,低眸掩下眸中的鄙視,轉身就走。自家公子的皮囊當真是個大利器,這個只見過一面的女子,就會哭着喊着,要把銀子送上門。如此一來,又何必要讓公子如此辛苦,只需要公子一現身,還不怕大事不成嗎?
程程見一晃眼,黑成就不見了人影。又等了一會兒,她才慢慢的擡起頭來,看着眼前,不由自言自語的說道,“又不是看你還有用,本姑娘又何必裝成花癡模樣。”
程程說完,又想着還住在縣衙的尹劍,頓時覺得頭大如鬥,怏怏的往着縣衙走去。
尹傾瑤的馬車隔着遠,不至於讓程程和黑成二人發現,但她卻是把剛纔的一幕,瞧了個仔仔細細。當她看到黑成的時候,整個人都震驚了。那個糾纏了她半輩子的噩夢,那個讓她步入深淵的罪魁禍首,終於還是出現了。
自她重生而來,就想着如何的讓尹劍兄妹,在這一輩子里名聲倒地,窮困潦倒。但最終的她想要對付的,卻是站在黑成身後的那位公子。
是他,纔會讓她變成那副模樣。至死,她也絕對不會饒恕此人。
“郡主,郡主,您怎麼樣了?”
待尹傾瑤回過神來,看着眼前的二婢女,一臉的緊張模樣,不由的非常奇怪,“你們這是怎麼了?”
青桃見尹傾瑤開口說話了,原本緊緊提着的心,總算放回了原處。“郡主,您一直不說話,可嚇死我們了。”
“是啊,郡主,是不是我們回來的太晚,您被髒東西嚇到了?”
尹傾瑤這纔回過神來,她已經下了馬車,回到了閨房。而這一路的情景,她卻是毫無印象。反而是黑成離去的情景,卻是一直閃現在眼前。“本郡主,怎麼在房裡?”
青桃大吃一驚,不由伸手就摸上了尹傾瑤的額頭,“郡主,您在說什麼糊話
呢?不是您說要回房間休息的嗎?您還說太累了,就連駙馬爺叫您商量一點事情,您也沒有停下來。”
聽了青桃的解釋,尹傾瑤這才明白過來。她因爲見了黑成太過吃驚,所以一直沉浸在前塵往事中,就連怎麼回到長公主府,回到房中休息,也是毫無感覺。可能也是她太過震驚,在路上碰到駙馬爺父親,也沒有應對的心情。
尹傾瑤想着,不由沉吟了一聲,“父親找我,可是爲了何事?”
雖然說前幾天府裡鬧出了不好的事情,但是長公主也不知道爲了什麼的緣故,對於駙馬爺,表面上還是相敬如賓的。自然,駙馬爺也一直呆在府裡,除了一些必辦的事情,尹家坤很少出府。當時,尹傾瑤自己毫無印象,聽青桃的描述,尹家坤卻是一臉的着急,當時聽到她的拒絕,當下臉就黑了,要不是顧念着這裡是長公主府,她的這位父親,怕是要發火了。
尹傾瑤在腦中過濾着青桃說的事情,末了纔在二婢女擔心的神情中,說道,“如果事情真的急,父親一定會再來找我的,這些事情還是到時候再說吧。”
二婢女也只能應了下來,她們只是婢女,自然是郡主說什麼,她們應什麼。
毛桃還是很擔心,“郡主,您真的沒事情嗎?”
“沒事,本郡主剛纔在想事情,所以纔沒有反應過來。現在事情也想明白了,你們也不必再擔心。”
“是。”
“天也不早了,你們回去休息吧。”
“是。”
尹傾瑤打發走了二婢女,這才放鬆了身體。幸好,今天天晚,又是直接回到府裡,要不然被旁人瞧見,還以爲她發癔症了呢。不過,這也提醒了她,如果不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她一定要注意避免。
尹傾瑤想着,以後再碰到這樣的事情,要如何的處理。自扮自演的把應該會出現的事情,都一一弄了個遍。待她心裡頭,再也沒有了那麼一分驚悸,這才安然的沉睡過去。
一夜安眠。
待尹傾瑤醒過來,看到牀頭邊上的二婢女,瞧清楚她們二人的神情,不由愣住,“你們二人,這是怎麼了?”
二婢女還沒有回答,就聽房外有人說道,“瑤瑤,你起來了沒有?爲父有些事情要找你商量。”
竟然是駙馬爺尹家坤?自她三歲起,這位父親可是從來沒有踏足過她的閨房。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會讓這位父親,這麼大清早的,就來閨房找她?
尹傾瑤非常不解,看着二婢女。
青桃微微低下頭,“我們攔了駙馬爺,可是駙馬爺說,他說……”
“父親說什麼了?”
青桃深吸了一口氣,“他說,他是郡主您的父親,怎麼不能來您的閨房。我和毛桃都說,您還沒有起牀,駙馬爺也沒有聽見,還一直要硬闖。要不是毛桃攔的快,駙馬爺就闖進來了。”
毛桃也是一臉的氣憤,“後來我們好說歹說,駙馬爺纔在外面等着的,又讓我們過來,催郡主您快點起牀。”
尹傾瑤低下頭,掩去眸中的異色。尹家坤這麼早的過來尋她,看來事情非常的緊急,緊急到連平時的一些規矩,都不在意了。
只是尹家坤過來,到底爲了何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