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4 殺機重重（4）
“這可怎麼辦纔好？娘娘的手機一直打不通，殿下的也是，真是讓人着急啊。”韓尚宮一面給寶善包紮着傷口，一面擔憂地盯着自己的手機，顧施芸的電話一直無法接通。
正在吃着雪糕的崇佑突然想着什麼似地，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粉紅色的三星，上面還不停地亮着燈，“我忘了，吃飯的時候我借素雅的手機打遊戲。”
已經打了無數次電話的韓尚宮只能無奈地嘆着氣，這個佑王子，還真是和傳說中的一樣遊戲人間。
恩赫抱着手，在醫院的頂樓上，癡癡地看着漫天的星光，此時如果能夠和顧施芸一起談天說地，不知道是多麼愜意的一件事情！！可是，他竟也不知道顧施芸到底在哪裡，心底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惆悵。
而誰都不會猜到，現在的顧施芸和泰賢在一個破舊的屋子裡呆着。
顧施芸身上已經清洗地差不多了，拿着打溼過的帕子，來到泰賢的眼前，“喏，擦擦臉吧，您那尊貴無比的臉龐現在都花了，鬼知道你又會發不發脾氣。”
泰賢緊湊地快速呼吸着，轉過臉，根本不看顧施芸一眼。
“唉！你給我臉色看幹什麼？又不是我讓小虎打你的，他也不過是在保護婆婆，再說了，你被打也和我沒有關係啊，誰叫你不還手的。。”顧施芸帶着幾分委屈在那裡分辨着，泰賢猛地站起來。“沒有關係？你竟然說和你沒有關係？你這是什麼話？哦，敢情我一晚上都是自找的麼？不是因爲你，我會變成現在這麼的落魄？不是你我會被婆婆和小孩子打，而且還不能夠還手？你知不知道今天一晚上的經歷，比起我前半生的生活都還要精彩！”泰賢又變成那個高高在上，發着脾氣，不分青紅皁白罵人！
顧施芸一時也被激怒了，“那真是不好意思啊，讓你這個堂堂世子殿下爲我擔心，爲我奔波，爲我受苦受累！我知錯了，是不是要將我打入地獄？是不是要將我五馬分屍你纔會高興，你纔會消氣啊？”
泰賢站起身來，他的左眼有一出是青紅的，他怒吼着。“你真是個不可理喻的女人！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種女人？你就不會學學你的妹妹，溫柔和賢德麼？”
妹妹？
尹恩雅麼？
顧施芸的眼神閃動了一下，她眼中開始悲傷起來。這個男人，即使和自己呆在一起的時候，也是想着尹恩雅的麼？自己在想什麼呢？他當然是想着她的啊，尹恩雅纔是他真正愛的女人，自己算什麼？只是一個連累他受苦的女人。
將手帕甩到泰賢的懷中，“是，我是不溫柔，我也不懂怎麼溫柔。可是沒有辦法，我生下來就是這個樣子，沒有辦法討好你，真是抱歉了。”
“哎。你！”
泰賢意識到自己說話有點重了，可是顧施芸都開門出去了。
昏暗的房間裡，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呆在這裡。每次都是這樣，好好的事情，都會因爲兩個人吵架而不歡而散！明明自己不是那個意思，可是卻總是會傷害到她！她剛剛那個眼神，爲什麼觸動了自己的內心，還是，她知道了什麼？
沒來頭的，自己的腦袋是就是一記爆慄。
“啊！”
泰賢摸着自己的頭，轉過頭，瞧着一臉皺紋的婆婆，真是服了這個老婆婆了，總是搞偷襲，不是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麼？“張婆婆，你怎麼又打我？”
婆婆唾了泰賢一下，眼神鼓鼓的，帶着寒意。“你們男人，真是一個一個都不是好東西，既然她是你老婆，爲什麼你就不能讓一讓她？我剛剛看見她出去的時候，眼眶中還含着淚。那女孩子一看就知道是愛笑的姑娘，你卻讓她哭泣，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被婆婆這樣責怪着，泰賢竟然也發現自己是如此的詞窮，嘆息一聲，“我不是這個意思，婆婆。你不知道，我們之間有點特殊。。。”
又是一記爆慄。“特殊？怎麼個特殊？如何特殊？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她不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
“不是這個意思，是，她是我娶的，可是。。。”我們之間沒有感情。。。泰賢想着這句話，心裡竟然不自覺地開始揪起來了，心裡特別不是滋味。“婆婆，我們有點類似以前古代的包辦婚姻，您知道麼？就不是自由戀愛的，所以，我們相處起來很困難！”
又是一記爆慄，不過這次泰賢已經捂着自己的腦袋，讓婆婆無計可施，婆婆嘆息一聲，“你這個混蛋小子，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老是說包辦不好，自由纔好。可是我就覺得不管包辦的，還是自由的，最後相愛幸福的在一起，這纔是真正的目的啊!你也見過小虎了吧？他是個好孩子，只是，委屈他了。。。”
婆婆嘆息一聲，想起以前的事情，立即啐泣起來。
泰賢怔了怔，知道接下來會是一個故事。
張婆婆的家不遠處就有一條小河，是流向綠湖的，特別的清澈和寧靜。
今晚的月光真的很好，顧施芸帶着幾分微醉的心，走到了河邊，恰好看着小虎一個人將臉埋在他的雙膝中，丟着石子，帶着少年老成的顧及。
雖然和張婆婆接觸沒有什麼時間，可是也從婆婆的嘴中瞭解到原來她和孫兒兩個相依爲命地住在這個河邊，過着很清貧的生活。因爲小虎體弱多病，便從小就交到佛國寺去學功夫，纔會小小年紀便有這麼大的本事。
顧施芸也坐在了旁邊，小虎還是不說話。
他一直都彷彿是這個樣子，小小年紀，很多心事的樣子。
“小虎啊，你這樣一直不停地甩着石子，手不疼麼？”
顧施芸小聲地問着，小虎依然不說話，顧施芸嘆息一聲，“看來，今天我們都是傷心人呢，我跟那個人又吵架了！我還真是愚蠢，怎麼會想到和他緩和關係了，他那樣的男人，永遠只會和我吵架。”
也在小虎那裡拿了一塊石子，丟了過去，發現他們站在的這塊地方，水似乎要少點，石子多一點的樣子。
“那你爲什麼要和他結婚？”小虎總算是說話了，被一個不到十二歲的小孩子問及婚姻問題，顧施芸只能是哭笑不得，不過小虎認真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顧施芸，讓顧施芸沒有辦法，只能老實地說道：“我也不想嫁給他啊，我們都是被逼的，我不願意嫁給他，他不願意嫁給我。就是這樣，很奇怪的際遇。”
顧施芸想快三個月了，真是難以置信，自己竟然來到這個陌生的國度已經三個月了，藉着別人的身份，卻過着自己的生活，收穫了很多，卻唯獨遺失了愛情。或許，真的是放下一切，回去的時候了。
也不知道小虎到底聽懂與否，他竟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們，總比我爸媽好。”
小虎不說還好，他這樣說了，施羽萱突然意識到，爲什麼只有張婆婆和小虎呆在一起？小虎的父母呢？張望着左右，小虎的眸子暗了暗。“不用看了，他們都沒有在。”
難道已經死了？所以小虎才一副小大人的樣子，顧施芸心中立即升起一陣疼惜，“對不起，小虎，姐姐不是有意要提起。。。”
小虎立即轉過臉，很認真地盯着顧施芸。“他們沒有死哦！他們還好好的。”
“啊？”
“姐姐，你知道麼？我最討厭的就是花燈節了，因爲是我媽媽和我爸爸相遇的日子。我媽媽常說，那是她人生中最美最美的日子，十幾年前，她只是一個不懂事的縣城小丫頭，而我爸爸是高三的高中生。他們相愛了，然後生下了我。。。。”
被小虎說的如此的雲淡風輕，顧施芸臉上的黑線都快要出現了，高三就結婚生子？小虎的爸爸也太拉風了，但是細細一想，韓國和日本只要年滿十七就可以結婚，也就淡定了。
“後來，我爸爸考取了韓國首爾大學的名牌大學，我們全家都很高興，爸爸連看見我出生都沒有，便去讀書去了。”小虎嘆了嘆，“可是這一去，剛剛開始還會給家裡打電話，通信，漸漸的，就沒有了聯繫。媽媽每年都會在縣城的車站去等爸爸，一等就是四年。後來，聽一個和他一同去讀書的叔叔說，爸爸在首爾有了喜歡的女孩子，是城裡的人，長的很漂亮，爸爸決定過好日子了，不要我和媽媽。。。”
小虎說着說着眼淚就溢出來了。
而在一旁認真聽着的顧施芸手緊緊地握着，差點就要爆發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不負責任的男人！那不是典型的負心漢麼？可是小虎卻微笑着擦拭着眼淚，那個時候，顧施芸纔看見他嘴邊的一顆虎牙，小虎的名稱就是這樣來源的吧。這個小孩子，究竟都經歷了些什麼？“可是你相信麼？我媽媽雖然沒有讀過書，卻一直對我說，爸爸是不會不要我的，只是他被大城市的花花世界矇蔽了心智，他絕對是愛我們的。奶奶很疼惜媽媽，將家裡的房子賣了，給媽媽湊足了錢，她單身去找爸爸去了，她答應過我的，一定會把爸爸帶回來一家團聚的！媽媽說，在門前這條小溪乾涸之前，她一定會帶着爸爸回來的。會帶來從來未見面的爸爸，讓他真正給我取一個名字，讓他摸着我的頭，說我是個好孩子。。。”一滴一滴的淚水滴到石子上，濺開來，觸動着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顧施芸眼睛也溼潤了，她們家雖然不是很富裕，可是父親是個大學教授，母親是個全職主婦，有一個懂事的弟弟，一家人無比的幸福和和睦，卻沒有想到小虎這麼小的年紀，便要承受那麼多，難怪他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不相符的成熟和悲慟。
“八年了，媽媽走的時候，我還是個哭鼻子老是生病的小孩子，現在已經八年了，我和奶奶沒有媽媽的一點消息。有人說，媽媽被人拐賣了，有人說我媽媽也跟着人跑了，我都不相信，每次練完功回來，我就會來到小溪邊，甩着石子，一點一點的將溪水填滿，這樣，總有一天，我們媽媽和爸爸會一起回來的，你說對不對？大姐姐？”小虎的眼眸中散發着希望的光彩，他就是秉持着這個信念一直堅持到現在的麼？
爲什麼世間上會有這麼可愛的孩子？而他的父母都先後拋棄了他，他卻還能夠微笑着含淚，用一直夸父追日的傻勁，守護着他的精神家園，這樣的孩子，內心到底有多麼的強大和讓人敬畏？
顧施芸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眼淚不停地往下掉，往下掉，爲這個孩子感到自豪，爲張奶奶有這麼好的孫子而高興。
“會的，一定會的！到時候你要告訴你的父母，你曾經劫持了一個了不起的哥哥，你是個男子漢，一個可以保護奶奶和姐姐的男子漢！是我們韓國的驕傲！”
泰賢頗有底氣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他如月下的國王，臉上的霸氣與欣賞，讓人震撼。明明比人說的官方到不信的話，在他的嘴中，竟然有一種鼓動人心的力量。
小虎突然崩潰了一般，一頭栽進了泰賢的懷中。
“我多麼希望能夠看到他們，就算他們和你們一樣吵架，我也好想看到，因爲，我們至少在一起的，在一起的啊！”
一話孩子的話，立刻點醒了處於懵懂的顧施芸，在一起，原來遠遠比過我愛你。
小虎因爲怕張婆婆擔心，這些事情從來沒有告訴過張婆婆，今天，在兩個陌生的哥哥姐姐前，他終於哭了出來，將一隻壓抑的怨氣和煩惱，全都釋放了出來，小虎擡起眼睛，臉都哭花了，“哥哥，我是不是一個沒有人要的孩子？”
泰賢蹲下身來，用一個男人的眼神看着小虎，“你要記住，你的人生既然比別人艱辛，你更要一步一步地走下去。你有愛你的奶奶，有喜歡你的哥哥姐姐，你是個了不起的男子漢，要記住現在的孤寂和傷痛，這些都是讓你變得強大的石頭，你要一步一步踩上去，讓那些遺棄你的任何一個人，後悔到流淚，好不好？和哥哥的約定？”
泰賢伸出手，凝視着小虎，小虎笑了笑，擦拭着眼淚，露出可愛的虎牙，“哥哥，只是我最後一次哭了，我以後一定要成爲如哥哥這樣，拼死也保護姐姐的男子漢！”
兩個男子漢，打着鉤鉤，雖然一隻大一隻小，但是兩個人的內心，帶着讓人佩服的剛毅。
顧施芸哭着笑着，走上前，摸着小虎的腦袋，“小虎，一定要記住姐姐的話，就算是生活給了你一百個理由哭泣，你都要用一千個理由笑對它！好好愛你的奶奶，哥哥姐姐都很相信你！”
小虎點了點頭。
一直在樹林後面偷看的張婆婆早就老淚縱橫了，真是遇到了一對好人啊。
“小虎，快過來，給奶奶找東西。”張婆婆擦乾眼淚，喚着小虎。
“我立即來了。”
顧施芸拍了拍小虎的腦袋，便走到河邊，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小虎眯起眼睛仰望着泰賢，“哥哥，你真的和皇帝一樣的高大，小虎剛纔冒犯了你，哥哥你一定要原諒我。”
捏了捏小虎的臉，“小傢伙，我會記住你的，然後等你長的和我一樣高大的時候，我才和你來一場男人之間的對決！”
“恩，說好了。”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小虎從懷中拿着那個精緻的盒子，還給了泰賢，“我以前以爲我媽媽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但是姐姐更加的漂亮，哥哥千萬要抓牢姐姐，別讓任何人搶了去！”
說完人小鬼大的眨了眨眼，跑開了。
現在，又恢復了平靜。
泰賢也走了過去，坐在顧施芸身邊。
顧施芸的手臂襯托着下巴，幽幽說道：“這溪水是從山上流下來的，是源頭水，不管丟進多少石子，都不會填滿的，除非這座山被毀掉。”
泰賢的眼神暗了暗，“可不是麼？小虎的媽媽給小虎許諾了一個永遠都不會成真的諾言，張婆婆也是知道的吧，只是不忍心告訴那孩子罷了。。”
“可是他總有一天會明白的，而且，我也相信，他就算是知道了，也一定會繼續等下去，這就是信仰吧。。。”
顧施芸現在說話的聲音都莎莎的，帶着女性特有的感受。
“人與人之間是多麼微妙的事情，有些人想走，有些人想留。有些人想愛，有些人，錯愛。看來，果然如主持說的那樣，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不知道爲什麼，顧施芸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瞥了瞥泰賢，泰賢被她瞧着害怕，只能低下頭。
突然拉着顧施芸的右手，將手中的戒指拿出來，戴在她的無名指上。
“它是這裡店裡最名貴的了，而且，我也覺得像你的眼睛，會說話會微笑會哭泣，所以，答應我，不要摘下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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