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逼我恨你。”
“無所謂了,一個是恨,兩個也是恨,既然一個兒子恨我入骨,就不會介意另外一個有同樣的想法。”
“你該知道這幾個人攔不住我的。”
“以沫也曾講過同樣的話,”駱繹笑着擺手,站在他身後的男人立刻掏出槍對準他們,那樣子絕非玩笑,“我兒子的身手我當然知道,可你的動作再快也快不過子彈吧?兒子,你猜我會不會讓他們開槍呢?”
“我想以沫告訴過你他願意陪小澈同生共死吧?你想開槍便開,我的決定不會改變。”相握的手不曾放開,臉上的笑容也不曾改變,駱以濡挺直腰身,對父親也像對自己說:“對以沫的事,我以爲你真心懺悔過,很可惜,我錯了。來之前我告訴自己,其實你是爲了以沫好才做了那些事,其實你也是疼愛兒子的父親,其實做完那些事最痛的人是你,很多個其實,數不勝數,但那些都是假的,唯一個一‘其實’是,其實,你不曾被改變過,不曾被我們感動過。另外,我敢帶着他來見你,你覺得,我會沒想到過這種情況嗎?”
看出兒子的堅決,駱繹轉像淺倉拓,將說服的對象換成他,“淺倉拓,你的意思呢?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會碰以濡,但我不會放了你,奉勸你放手,世界那麼大,什麼樣的人沒有,爲了這等小事送了命可不值得。以前你做的事我既往不咎,現在只要你離開這裡,離開以濡,並不再見他,我保證,你得到的遠比現在要多上許多。”
“駱老,或許您覺得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對我來說,卻比這條命來的重要的多。”不管別人看他的眼神有多麼鄙夷多麼不屑,他只要一個人的注視就足夠了。他相信駱繹不會動駱以濡,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反正爲了駱以濡,他早不在乎生死了,“直到死,淺倉拓都不會說分開,也不會講不再愛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這輩子不會再變。”
“好了,別再廢話,要麼放我們走,要麼,悉聽尊便。”如果駱繹懂得什麼是愛,他們的母親就不會那麼寂寞,駱以沫當初愛的就不會那麼痛,他們就不會再一次面對選擇,既然他不懂,那多說無益。
“以濡,我殺了他,怕是你也不準備活了吧。”駱繹嘆了口氣話鋒一轉,深邃的眸中看不出他真實的感情,從上到下將淺倉拓認真的打量一番,拋出了一個看似轉折的選擇,“我可沒冷血到親手爲兒子鋪上不歸路,這樣吧,給你們三個選擇,如果做到了,我便不再爲難你們,當作默認吧。”
駱繹轉變讓兩人皆是一愣,憑駱以濡對他的瞭解,他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只是,要複雜到什麼程度,他也不敢肯定……
“什麼選擇,駱老不妨說來聽聽。”
“淺倉拓,你聽好了,”駱繹揹着手在沙發後方踱着步子,安靜的空間,所有人都秉住呼吸聽他接下來的話,“之所以不再過問以沫的事,是因爲他有了孩子,駱家這麼大的家業不可能沒人繼承,也不可能交給外姓人,不能因爲你們的人性而毀了駱家的輝煌,所以,我要一個孫子,以濡親生的孩子。”
不等兩人做出反應,駱繹將他的選擇一一列出:“一、以濡和我選的人生個孩子;二、我不能拿以濡的命開玩笑,你死了他要真跟着你,難過的自然是我,古人云,死罪免,活罪不饒,手或腳,你選一個斷掉吧。”
說着,駱繹接過一把槍放在茶几上,推到淺倉拓面前,並再一次強調:“雙手,或雙腳。你放心,斷了之後我會如約不再爲難你們,駱家也不會虧待你。”
“至於三嘛……”駱繹突然停住腳步,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讓駱以濡打心裡恐懼的笑,“你知道,那個老師經歷過什麼嗎……”
“爸?!”耳中轟然一響,除了這聲變了調的喊叫再發不出任何聲音,淺倉拓不可能同意第一個選擇,那駱繹就是逼着他選後兩條,讓自他斷手腳無非就是想讓他變的自卑,讓他沒勇氣再與自己站在一起,至於那第三條……
他還記得殷若澈慘不忍睹的照片,慘痛的經歷他說死也不能讓淺倉拓再經歷一遍。
看出兒子想阻止他繼續說下去,駱繹將目光轉向淺倉拓,徵詢他的意思。
駱以濡拼命的搖頭,他想阻止,可淺倉拓最終卻是點頭請駱繹繼續說下去。
“就把這當作試煉吧,進入駱家的試煉,”駱繹指向身後的房間對淺倉拓說:“裡面的房間有人在等你,陪他們玩到滿意,我會點頭。”
“只有這三條路可選,對吧?”聽到駱繹指出的選擇,淺倉拓揚起嘴角露出一抹高傲的笑,爲了心愛的人,他什麼都不在乎。
看着淺倉拓的笑臉,不好的預感首先襲上心頭,駱以濡死死的抓住男人的手不放,他想說,三條路都不選。可是男人卻突然轉身輕輕吻了他的臉,然後,掙脫開他們一直握在一起的手……
“我說過,不會讓他抱任何男人或女人,孩子這事不可能,不管是體外受精或試管我都不同意,無愛而誕的孩子才叫可憐。”淺倉拓向前後退了一步,駱以濡想追上去,後面兩個保鏢卻先一步擒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死死的壓在沙發靠背上。
“而第二條,斐兒對不起,我不是害怕,”淺倉拓轉頭對被牢牢鉗制在沙發上的駱以濡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轉過身,不再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他低着頭慢慢解開袖口和領口的扣子,對着空氣說:“斷了手便無法再抱你,斷了腳不就能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我不能成爲你的累贅,要保護你的人是我對吧?”
黑色的西裝外套被丟在地上,淺倉拓耙亂了頭髮走到駱繹身邊,“我選三,不管怎樣,還是要謝謝駱老的成全。”
“淺倉拓!你敢!你要是去了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你他媽的回來!”淺倉拓的手碰到了那扇門,駱以濡顫抖着咆哮出來,恐懼自腳底竄到頭皮,他不敢想象,一門之隔的裡面會有什麼,他不想讓淺倉拓受到那樣的傷害,能傷他的,可以傷他的,只有自己,他是他的啊……
沒辦法掙扎的他費力的將頭擡起,妄想阻止男人的決定,可是,那人卻不曾回頭再看他一眼。
他聽到他說……
“回去後任你處置,這一次聽我的好嗎?就當我出了一次軌,很快就會結束的,乖乖等我出來,然後,我們回家。”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駱以濡絕望的看着眼前的父親,他聽不到裡面房間的聲音,卻聽得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斷手斷腳也沒有比這來的更恥辱,淺倉拓願意爲駱以濡做任何事,包括,犧牲尊嚴……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駱繹站在窗前一動不動,駱以濡也將臉埋在沙發裡不再出聲,萬籟寂靜,直到裡面的門被推開,走出一個**上身的男人……
駱以濡到那男人在駱繹耳邊說了什麼,當即駱繹臉色全變。
究竟怎麼了?爲什麼沒有聲音?淺倉拓怎樣了?那男人說了什麼?爲什麼駱繹的表情看起來那麼嚇人?
押着他的兩個人的注意力也被屋裡出來的男人吸引,駱以濡趁着他們分神,看準時機猛的掙脫開來,向着那扇關着的門跑去,在開門前,他白着臉對窗邊的父親說:
“如果說世界上第一個想親手殺了你的人是以沫,那我,便是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