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
李正道急切地看着場中,看着樑正國那雙恐懼無助的雙眼。急切中,他身形一動,迅速飄到擂臺邊。但想到擂臺的規矩,又極爲不情願地收住腳步。
“師兄,你怎麼樣!”李正道關切地喊道。
師兄從小和他一起上山學道,兩人感情深厚。李正道從小愛闖禍,多數都是這位師兄替自己背了黑鍋。如今道術有成,正是修仙之時,李正道不想在這個時候失去一位好師兄,一位好兄長。
似乎聽見了李正道的呼喊,樑正國如剛剛被剖腹的產婦,蹣跚着轉過身子,雙目呆滯地向李正道看去。他動了動嘴脣,喉嚨如被硬物塞堵一般,發不出半點聲音,也不知道他要說些什麼。
有人說,人之將死,也就是了無牽掛的時候。樑正國此時並非無牽無掛,他想把李木的絕招告訴李正道,好讓他有個準備。但體內真氣早已蕩然無存,血液也即將流盡。即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聲音也破不出喉嚨。
直到死的那一刻,他的嘴角還微微抽動,心裡面還記着李木的招式。
……
李正道悲痛的看着樑正國被鮮血染紅的屍首,彷彿積壓了千年的怒氣,如火山噴發,瞬間爆了出來。怒氣從牙縫間噴出,逼得周圍的空氣連連後退。糟亂的頭髮迎風怒擺,背後的金龍劍似乎也怒了,發出輕微的顫吟。
李正道緩緩擡起頭向李木看來,雙眼此時不滿了血絲,配上一張扭曲的臉,顯得格外猙獰。
什麼榮譽,什麼獎勵他都不在乎了,只想衝上臺去,把這個氣喘吁吁的小子撕成碎片,爲摯愛的師兄報仇雪恨。
然而還未等他跳上臺去,旁邊喧來一陣佛號,清心定神的佛語鋪天蓋地般攏來,鑽入李正道的腦中、心間。
被一陣佛語洗禮,李正道頓時清醒了許多,雙眼的血絲慢慢退去。回想剛纔的舉動,不禁一陣後怕。
看向喧語的惠生大師,李正道微微鞠了一躬。
修道之人最忌憤怒,怒會讓人失去理智,不明是非。出於憤怒中的人,不論實力多強,都會暴露自己最致命的弱點,讓敵人有機可乘。
不等李正道重新上臺,惠普和尚擡手輕輕一拖,飛上臺來。走到李木跟前一丈處,收住了腳步。
惠普和尚一臉慈祥,人畜無害的臉上總是帶着令人舒緩的氣息。第一次見他的人,肯定以爲他是一個得道的高僧。但偏偏李木不喜歡這種氣息,甚至討厭這種氣息。
因爲佛陀道的始祖如來,就是一個令他討厭的人。
“阿彌陀佛,施主妄下殺孽,難道不怕死後墮入般若地獄,受盡輪迴之苦嗎?”惠普道了聲佛語,雙眼微眯,鋥頭微低,彷彿是在自言自語。
李木輕撇冷笑,淡聲道:“人有權利選擇自己生存的環境嗎,我從來不會去選擇環境,我只會改變環境。就算墮入般若地獄,我,也是地獄中的王者!”
有微風輕輕吹來,撩起誰的衣角,如王者般睥睨天下。
惠普和尚不嗔不怒,依舊和言輕語:“樑天師爲人和善,受萬民愛戴,是一代難得的天師。相信他死後迴歸三清,脫離輪迴之苦。”
“阿彌陀佛!”說着,與臺下的惠生和尚一起道了聲佛語。
和尚的繁瑣令李木更加鄙夷,抹了抹額角的汗水,嗔怒道:“臭和尚,你是來超度亡魂的還是來打擂臺的。”
惠普擡起頭,眯成縫的眼睛看着李木,和聲道:“我佛有慈悲之心,萬民皆平等。施主若能幡然悔悟,皈依我佛,亦是萬民之福。”
“哈哈……”李木大笑着看着惠普,不知道這些和尚腦子裡在想什麼。恐怕連三歲小孩都不會用這種本辦法來降敵吧,或許這就是和尚們的先禮後兵,這樣一來,自己殺生也有說法,不會被佛祖怪罪了。
“別說你這麼個小和尚,就是如來親自來說,我也不稀罕你的佛道。少說廢話,動手吧。”李木彎了彎腰,氣喘吁吁地喝道。
剛纔的一招,能量損耗過大,李木出現了短暫的匱乏期。
惠普杞人憂天地搖了搖頭,面容帶着些許悲慼,嘆道:“既然你執迷不悟,我只好替天行道,爲民除害。”
和尚們說的大義凜然,但動起手來卻也是先下手爲強的原則。之間惠普和尚肥腰蠻扭,將身上的袈裟取了下來。袈裟上閃着刺眼的光芒,居然是難得一見的一百零八顆鑽石。惠普用力一揮,將袈裟拋向空中。
耀芒閃爍,如熾日普照灼燒大地。彷彿在這小小的鬼王山上,忽然之間多出了一個太陽,熾熱的氣息炙烤而來,全部施加在李木身上。惠普盤坐半空,雙手結成佛印,十指合十,嘴角快速蠕動。
不一會,坐下蓮花金座隱隱閃現,背後更是金光閃動,如西天的佛陀現世,正氣浩存。
被熾芒照着,如置身烈日火海中,似乎每一寸皮膚都要燃燒起來。李木祭出九幽之火,一正一邪兩股熱量相互牴觸,不一會,熾芒蓋住幽火。
熾芒如浩海之水,而幽火卻如涸轍之露,在烈日灼灼之下,瞬間蒸發。
感覺到體內的血液跟着沸騰,李木只好祭出僅剩的魔力,用紫氣形成一個護罩結界,抵禦外部的灼熱。
任誰都看得出來,李木此時魔力大損,實力也大打折扣。
“就這樣敗了嗎——”衆人不禁一陣黯然,有的握緊拳頭,替李木擔心起來。
此人場外的數十萬人衆,沒有人妖靈之分,沒人正邪之論,有的只是對強者的崇拜,對實力的渴望。
敖然緊握着雙錐,光潔無瑕的臉上早已被焦急佔有,瑪瑙寶石般的黑眸急光閃動,恨不得衝進去爲他擋此一擊。
惠普如金光塑體,羅漢附身。佛語越來越洪亮,熾芒越來越盛,彷彿要讓李木受盡折磨而死。雖然正氣浩存,大義凜然,但此時卻沒有半點慈悲之心。
惠生雙眼微閉,一隻手不斷撥弄手裡的佛珠,嘴裡念着不知名的佛咒。但此時的場景,卻更像是在爲李木超度。
清醒的李正道頗爲不滿地看了看兩個和尚,咬了咬牙終是忍住。
酒劍仙神情不變,呷了一口美酒,很是享受的吞進喉嚨裡。
“啊!”
李木身邊的紫氣漸漸稀薄,衣服在炙熱的空氣中開始燃燒。頭髮迎風狂舞,臉頰處的皮膚在烈光中灼焦。李木痛苦的低吼,雙眼漸漸失去神采。
魔匕伏在熾光中也失去了光彩,和主人一般發出痛苦的輕吟。
惠普見李木似乎支撐不住了,一口大悲咒念得更加急促,彷彿乘着現在,要將李木一舉拿下。
就在惠普施法最關鍵的時刻,把所有的精力和注意力都轉加在如何擊殺李木之上。他根本想不到,垂死的李木在這個時候,還能奮起一擊。
李木瞥了一眼惠普,雙眼閃過一道精芒。
這個動作雖然細微,但卻沒有躲過惠生老和尚的眼睛。惠生一怔,連忙提醒道:“師弟小心!”
惠生反應很快,但惠普卻來不及收法。
只見一陣紫氣鼓盪,李木全身的傷勢瞬間修復。雙眼中閃過一道紫芒,紫翼如破繭之蝶騰然展出。
伴隨着能量盪開,數十個影子隨之凝聚,齊齊朝惠普和尚撲去。
惠普來不及收咒,只好捏起一串佛珠拋向空中,形成一個金光罩護住身體。撲來的影子太多了,短時間內他根本沒有辦法分辨哪個是真的。
“這一招!”
見李木驚世一招,衆人高懸的心一下子暴漲起來,雙拳握的更緊。彷彿在場中戰鬥的人就是自己,自己爲自己喝彩。
“幻影分身術!”
擂臺邊還站着的三人同是一驚,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木。這招幻影分身術分明就是章函的那招,也就是說,李木只看章函施放了一遍,便記住了他的招式!
準確的來說,李木這招幻影分身術比章函的那招還要強大許多。在與章函對陣的時候,李木除了埋下一個圈套之外,還仔細觀察了章函的施法動作。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居然能完全記住。
又經過這幾場戰鬥,李木加以融合,威力提升了不少。如果說章函的幻影分身術只是一招障眼法的話,李木這招具備實際的攻擊效果。因爲每一個影子,都帶着不同程度的攻擊。
“好小子。”酒劍仙停下酒,忍不住輕讚了一句。
數十道影子攻擊在金光罩上,卻沒有辦法撼動惠普和尚。變成魔身的李木一擊之後,立即退去。一來一回,只是眨眼間的功夫。
“誒——”
以爲李木失手了,場外傳來一些失望地嘆息。
然而嘆聲剛落,惠普和尚的金光罩隨即破滅,一把黝黑的匕首插在惠普胸前。沒有血液流出,但他的生命力,卻急速流失。
瞬間,惠普被吸成一具乾屍,癱然落地。
伏似吸飽了的嬰兒,歡快的飛回李木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