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大師拿開手裡的菸斗,深深吐了一口氣,白色的煙霧在空氣中變幻,變幻出一個個熟悉的符印。
唐可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修士界裡有這個手段的就只有一個人,菸斗老人!
菸斗老人是個散修,無門無派,以善用符籙聞名修界。最令人稱道的是他使用符籙的方式,菸斗成符。他口中吐出的每一股煙都能變幻成符籙,修士界的老一輩稱之爲奇淫技巧,但年輕一輩卻對其十分推崇。
“龍虎山那個弟子安排得不錯,就算是我,也做不出更好的了。不愧是大門派出來的,底蘊不是我們散修可以媲美的。”菸斗老人說道。
年輕軍官的眉頭慢慢皺起,“大師,那顆槐樹真的要成精了嗎?不是說現在不會有妖了嗎?”
菸斗老人在沙發上坐下,吸了一口菸草,開口道:“不會有錯的,現在末法時代靈氣衰竭,按道理來講是不適合妖的誕生的,但往往這種時候還能成長的“妖”更難對付。槐樹雙生,一陰一陽,如果不能把它們同時消滅,永遠絕不了其死而復生的態勢。“
“你是中央特殊事件後勤小組出來的,類似的事應該也見過,將那羣龍虎山弟子趕走真不是個好主意。”菸斗老人搖搖頭說道。
年輕軍官聞言唯有苦笑,“上頭突然下的命令,說不準民間力量參與到這件事中來,可朱輝他們是以政府名義僱傭的,也不算是民間力量吧,還有鄆城那邊動靜那麼大也沒有人管,地方甚至鼎力支持,不知道爲什麼到了晉城上頭就變了態度,還點名讓朱輝退出此次事件。以我的經驗應該是上頭哪個大人物發話了,可惜了。”
年輕軍官和菸斗老人的對話一直在唐可腦海裡轉,她明顯感受到了此事中有人爲插手的痕跡,不準民間力量插手此事?這分明不僅僅針對的是彌勒師兄,但除了彌勒師兄,還有什麼民間力量會插手這件事呢?
唐可突然停住了腳步,面色變得有幾分難看。除了彌勒師兄他們,還會參與四合院事件的不是還有自己嗎?難道這命令是衝着唐可他們來的?
唐可甩甩腦袋,把這個荒謬的想法拋出去,自己奉公守法,沒偷沒搶的,上頭怎麼會注意她這個小蝦米,別瞎猜了,先去找彌勒師兄。
朱輝離開帶着七位師弟離開四合院後,並沒有走遠,而是在附近酒店訂了房間,幾人借用了酒店的會議室,見緊閉的會議室門突然打開,不由捏緊了手裡的法器。
“誰?!”
唐可這纔想起自己還沒有摘下隱身符。
“彌勒師兄,不要激動,是我。”她現出身影來,對着衆人打了聲招呼。
“銅錢師妹,是你啊。快坐吧,現在師兄自己焦頭爛額,沒空招呼你了,莫怪。”朱輝苦笑着說道。
唐可點點頭,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
“我剛剛去過四合院,師兄你和那人的講話我都聽到了,不過,你們離開後發生的事,師兄可能還不知道。”
唐可向朱輝描述了他離開後,菸斗老人和年輕軍官的對話。
朱輝臉上露出瞭然的神色,“果然是這樣。憑郭亮的性格,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參與到自己沒有把握的任務中來。我剛剛也打了好幾個電話,大家話裡話外都是讓我放棄這次任務。”
說到這裡,平時一直笑呵呵的彌勒師兄面上露出一種強烈不甘的情緒,他努力了這麼久,甚至爲此被龍虎山逐出師門,他不願一直做政府的僱傭兵。
上頭已經承諾他了,只要這次任務成功,他就能獨立成立一個小組,和中央特殊事件後勤小組並列而立,只有這樣,他才能大展手腳實現他的理想。
“銅錢,這件事我會解決的,你好好準備,三天後的主角還是我們。”彌勒師兄嚴肅地說道。
唐可點點頭,她對這種爭權奪勢的事情不感興趣,但是她並不認爲憑菸斗老人和年輕軍官就能對付得了雙生槐樹。
菸斗老人雖然名氣響亮,但是戰力並不強大,菸斗老人最出名的手段是煙化符籙,但是道教符籙最高道典道符寶鑑和天地符籙都還在龍虎山和茅山的藏經閣藏着呢,普通人是一眼也看不到,菸斗老人就算再有才,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啊。這便是散修和門派弟子先天上的差別。
“師兄,那我先走了。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唐可從酒店出來,一出門便聽到馬路旁尖利的爭吵聲。
一對男女大聲爭吵着,互相揭露着對方的短處,可以看得出他們曾是恩愛的情侶,甚至是夫妻,但在四溢的怨氣引誘下,生活中的矛盾被激發出來,一切都亂了。
僅僅幾天,晉城的犯罪率就上升了三十個百分點,網絡上都是這裡見鬼,那裡詐屍的消息,不少犯罪分子還利用封建迷信大肆宣揚邪教。甚至有些人還提出了“末世說”,相信的人還不少。
唐可回到公寓的時候,李元煦已經坐在沙發上等她了。
“昨天在這條死狗身上呆了一天,身子也舒展不開了。”見到唐可進來,他伸了伸懶腰,隨後露出一個委屈的表情。
唐可白了他一眼,“誰叫你夜不歸宿的,我又沒逼着你回狗身上。”
李元煦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他從背後環住唐可,像個大無尾熊一樣掛在她身上。
“你是不是吃醋了啊?我發誓我沒出去亂搞啊,我只是回了一趟家,你公公婆婆可以作證。”
唐可狠狠踩了一下他的腳,“誰關心你去哪兒了,不過這幾天晉城不太平,你的靈魂不穩定,最好不要隨便亂走。”
據朱輝說,這幾天不少左道旁門都進了晉城,其中有心向正道的,也有亦正亦邪做事只憑自己心情的,李家雖然是高門大戶,他們會有顧忌,但誰知道會不會有被豬油蒙了心的。
李元煦受移魂陣影響,生魂難融於身體。這恰好是邪修修煉最好的材料,現成的生魂還用不着染上因果,這種便宜誰捨得不佔。
“知道了,知道了,我身邊不是有大師在嘛。”李元煦沒臉沒皮地說道。
說話間,唐可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唐母的電話。
“媽,怎麼現在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啊?”
“臭丫頭,我給你打電話還要挑時間啊。你一揚哥後天回來,記得到時候回家吃飯。”唐母笑罵道。
“好好好,有兒子就不要女兒了,放心,我後天一定回來給你撐場子。”
李元煦見唐可專心打電話,拿着手機悄悄走到了陽臺。
“表哥,事情辦好了嗎?”李元煦倚在陽臺上輕聲問道。
電話那端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元煦啊,事情我已經給你辦妥了,中特勤前隊員郭亮是個靠譜的,你放心。但是表哥要說你兩句,這種事情你以後不要沾手,世俗權力能讓那些人有所顧忌,但是他們一旦發狠了,恐怕就是兩敗俱傷的結局,不值得。”
李元煦微微一笑,“表哥,你放心我有分寸的,我並不是要擋誰的道,是自己的一些私人原因。”
電話那端又嘮嘮叨叨許久,李元煦耐心地應和着。
郭老有三子一女,前兩個兒子是從戰壕裡生出來的,一出生就跟着郭老南征北戰。後來華夏一統後,日子也清閒了,郭夫人居然老蚌懷珠生下了一對雙胞胎,那時還被傳爲一段佳話。
當時的最高領導人親口這倆孩子是有靈氣的,會挑時間。華夏崛起了,有好日子了,他們就來了。
李夫人與她前面兩個兄長年歲相差得有些大,因此李元煦的表哥們幾乎把這個小表弟當兒子養。
再三保證自己不會參與修士間的事情後,李元煦笑着掛斷了電話。只是一擡頭,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只見唐可站在陽臺門邊,看着他的眼神有些陌生。
李元煦心下一慌,手機就掉到了陽臺底下。
深吸一口氣,他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啊,還是被你發現了。”李元煦臉上笑語晏晏,倒有幾分寵辱不驚的世家公子風範。
但是這風範持續不到了一刻鐘。
唐可只是糾結了幾分鐘,便衝上前去,一把拽住了李元煦的耳朵。
“你倒是出息了啊,居然敢揹着我做這種小動作!”唐可覺得自己要被這個混小子氣瘋了,自己殫精竭慮地想辦法消滅雙生槐樹,他居然在背後給她拖後腿。
李元煦先是驚愕,隨即眼中閃過一絲狂喜,絲毫感覺不到被拽耳朵的疼痛。他還以爲自己要負荊請罪,死皮賴臉磨好久唐可才肯理他呢,自家的女人果然不能用常理來判斷。
“輕點,輕點,耳朵要被你拽下了。”他一邊賠笑,一邊討饒道。
唐可鬆手,雙手交叉架在胸前。
“說吧,突然發什麼瘋,管起四合院裡的事了。”
李元煦揉揉自己的耳朵,擡起頭來,緊緊盯着唐可的眼睛,沉聲開口道:“我不想你參與到這件事中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