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和尚怎麼能喝酒呢!"陳教授見那和尚自顧自打開一瓶酒喝了起來,再也忍不住大叫道。
這瓶酒是他學生送過來的,他自己還捨不得喝呢,怎麼能讓這個騙子和尚糟蹋了。雖然他心底已經隱隱明白這個和尚可能不是一個騙子,但嘴上卻始終不肯鬆口。
"阿彌陀佛,貧僧不食葷腥,但這美酒乃糧食所釀,爲何不能喝?我佛家戒酒是爲了不讓弟子飲酒誤事,貧僧自認自控能力極強,不會出現這種事的。"麻衣和尚一本正經地說道。
"對對對,大師說的對,我家裡還有一瓶法國帶回來的葡萄酒,我去拿啊。"陳夫人急忙說道。
陳夫人正想往地窖走,就被唐可拉住了。
"師母啊,那和尚吃不了那麼多的。錢也拿了,飯也吃了,也該辦事了吧。"後面一句唐可說得很大聲,明顯是對麻衣和尚說的。
麻衣和尚看了看還剩半瓶的白酒,眼中流露出可惜的神色,但還是站了起來,"請諸位施主稍等片刻,貧僧去試試那惡鬼的能力。"說完,竟拿着木魚,念着佛經向隔壁四合院走去。
"不愧是佛家,居然有這膽魄。"唐可喃喃自語道,佛家那羣人總做一些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的事情,有時候還挺讓人佩服的。
唐可並沒有跟過去,那和尚雖然法力不怎麼樣,但是他那串佛珠中有一顆高僧坐化後形成的舍利,足夠保他平安了。
正好讓那和尚打探打探情況。比起鬼嬰,那和尚的水平更容易讓槐樹妖掉以輕心,不到萬不得已,唐可並不想暴露鬼嬰這張底牌。
不過這和尚走了,唐可就要獨自對面一肚子疑問的陳教授夫婦,最後還是陳教授地開口道:"唐可啊,你這會過來,不是爲了畢業實習的事吧。"
陳教授和劉南有關係不錯,所以一直對唐可比較照顧,唐可今年開學就大四了,畢業實習對一個應屆畢業生來說是很重要的,所以劉南特地給陳教授打了招呼,希望他幫忙關注一下,不過現在看來,唐可似乎不怎麼需要自己多管閒事。
唐可抱着鬼嬰在沙發上坐下,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道:“教授,那個和尚雖然討厭了點,不過他說的確實是實話。這裡很快就會不得太平了,你們還是儘快搬家比較好。”
陳教授欲言又止,他滅了手上的菸蒂,開口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唐可知道,這對陳教授來說有些不可接受。她從包裡拿出當初在鬼市買的牛眼淚,聳了聳肩膀說道:"有鬼不好嗎?至少不用擔心自己死後就消失了,一點痕跡也留不下。"
唐可記得自己第一次知道有鬼的時候,是非常開心的。在她那時候的思維方式中,世界上有鬼就說明,她再也不用擔心自己,或者自己愛的人會突然消失,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嗎。
"對啊,老頭子,這事好事!萬一我早走了,至少你還能有個念想。"陳夫人倒是很看得開。
"胡說!"陳教授斥道。
唐可輕笑一聲,"兩位有興趣去看看那個
和尚怎麼勇鬥樹妖,哦不,照他話講應該是惡鬼。"
陳夫人興趣昂然,而陳教授雖然嘴上沒說,但不時飄向牛眼淚的眼神說明了他沒有面上那麼平靜。
"睜大眼睛,不要閉攏。"唐可拿起牛眼淚輕輕在陳教授夫婦面前噴了噴。
牛眼淚入眼有一種微微的刺痛感。
"老頭子,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睜眼,我怕一睜眼就看到不該看的。"陳夫人小心翼翼地說道。
"你這女人,真麻煩。"陳教授嘴上說着陳夫人,但自己也不敢睜開眼睛。
唐可乾咳兩聲,"教授、夫人你們放心,這和尚有兩分本事,已經把屋子裡打掃得乾乾淨淨了。"和尚兩天的木魚不是白敲的,陳教授家附近已經沒有了一隻陰魂逗留,只有零星陰氣還在盤旋。
陳教授夫婦漫漫睜開眼,如唐可所說,客廳裡還是這麼寬敞明亮,並沒有太大差別。
“鬼,有鬼啊!”陳夫人突然指着不遠處一縷飄來飄去的灰煙大叫道。
“這個不是鬼,這是一縷陰氣而已,這裡離變異槐樹太近,就算有佛音守護,也偶爾會有漏網之魚進來。”唐可說着,揮揮手驅散了陰氣。
陳教授夫婦不自覺地站到了唐可的後面,“老頭子,我們明天就回學校住吧。”
陳教授臉色青白地點點頭。
兩人跟着唐可出了大門,來到院子裡後,陳教授和夫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隔着一條小路的對面四合院上空陰沉得可怕。
黑壓壓的雲壓在四合院屋頂,好像一個縱身就能觸碰到。更令兩位老人心驚的是,這厚厚的黑雲層中,不時有猙獰的鬼臉出現,它們似乎想要掙脫黑雲的束縛,卻做不到。
憤怒、怨恨、掙扎一種種負面的情緒從鬼臉處傳播開來,陳教授夫婦臉上露出恍惚的神情。
唐可一驚,差點忘了還有這一出。她掏出黑狗血,在手指上抹了點,隨後點在兩人的眉心處。
“哎呦,剛剛怎麼了,感覺心裡一陣一陣的,旁邊有刀說不定我就殺人了。”陳夫人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
“那是鬼魂怨氣作祟,師母你別擔心,狗血在眉心,怨靈不侵。只要狗血不幹,怨氣影響不了您的心智的。”
“哦,好好好。”狗血就狗血吧,總比出醜好,陳夫人心裡這樣想到。
陳教授看着四合院屋頂那翻滾的黑雲和變幻出來的一張張猙獰的鬼臉,不由心底暗自後怕,他居然和一羣鬼住了兩年多,說出去都沒人信吧。
陳教授苦笑一聲,剛想開口說點什麼,就看到了唐可懷裡的鬼嬰,好奇地開口道:“小可啊,你什麼時候還抱了個娃娃。”
唐可一滯,她怎麼就忘了自己懷裡還有個鬼嬰呢!教授夫婦滴了牛眼淚,自然就看得到鬼嬰了。
“這是我收養的孩子。”她猶豫了一下,補充道:“鬼孩子。”
“教授師母你們放心,它很乖的,不傷人,還能替我們收拾惡鬼呢。”唐可抓着鬼嬰的手向兩位老人打了個招呼。
陳教授夫婦對望
一眼,眼裡露出一絲哭笑不得的神情,原來也是鬼呀。
不過也虧得鬼嬰強大的顏值,教授夫婦並未對鬼嬰產生強烈的排斥感。
這世上,顏值果然是最大的BUG,唐可不由吐槽。
這時,四合院頂部的黑雲突然翻騰起來,一張張鬼臉呼嘯着向四周衝來,陳教授夫婦聽不到鬼嘯聲,唐可可聽得一清二楚,淒厲而尖銳的鬼嘯聲直衝雲霄,使得周圍的路燈變得明明滅滅。
鬼臉向外衝了兩三米,只差一點就堪堪到了三人頭頂,陳教授夫婦已經嚇得快站不住了。
“那麼多鬼,怎麼一下子都飛出來了!”陳夫人驚慌失措地問道,她還打算明天搬呢,萬一今天晚上不安生怎麼辦。
唐可縱身一躍,跳到了陳教授家的圍牆上,她甩出四張黃符,黃符飛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隨後徑直向地底衝去,四根金線從黃符落地的地方衝出,在空中結成一個橢圓形半圓。
好心疼,居然一下子用了四張守禦符,一共也沒買了幾張。就當孝敬長輩了……
唐可心中暗暗心疼,但面上卻是一副嚴肅的表情。
她從圍牆眺望隔壁的四合院。
四合院裡陰氣濃郁地已經具化了,也就是說,凡人就算不開陰陽眼也能看出這四合院的怪異。麻衣和尚如今顯得有幾分狼狽,整個院子裡密密麻麻的地縛靈一半被黑雲束縛在半空中,另一半則在地上和和尚纏鬥,時不時一隻鬼爪從地上伸出來,還是蠻考驗人的心臟承受能力的。
和和尚纏鬥的只是些普通陰魂,連厲鬼都不見一隻,更別說是槐樹妖了。
槐樹妖靜立在院子中央,一動不動,宛若一棵再普通也不過的槐樹。
和尚雖然狼狽,卻絲毫沒有危險,只是陰魂仗着鬼多,使他有些應接不暇罷了。
既然不是和尚的原因,那妖云爲什麼突然暴漲?
正在唐可疑惑不解的時候,黑雲中的鬼臉面上露出瘋狂的神色,一張張鬼臉相互碰撞,交融聚合在了一起。
爲什麼?這不合理。
就算死亡成爲陰魂,每一個靈體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就算是怨靈也不例外,但是黑雲上的靈體這麼做,雖然能在短時間內獲得巨大的力量,卻同時放棄了個體的獨立性,那和魂飛魄散沒什麼兩樣,甚至下場比魂飛魄散還要慘。
就算是喪失理智的惡靈也不會輕易這麼做,更何況還有自己喜怒哀樂的地縛靈。
唐可的右手小指迅速顫動起來,她心下一緊。
“三清敕令,乾坤借法,五錢遁甲,起!”五帝錢沖天而起,在御守符圍成的半圓外盤旋。
同時,唐可從圍牆處跳了下來,對陳教授夫婦說道:“教授、師母,我們快回客廳,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來着兩人往客廳跑,客廳是陣法中心,應該是附近最安全的地方了。
當唐可帶着陳教授和陳夫人踏進客廳的一剎那,一陣巨大的衝擊波也隨之而來,漫天的枝椏在空中和空中的黑雲攪成一團,無數陰氣向城市周圍擴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