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橋……
唐可揉揉自己的太陽穴,感覺頭痛得很,她慌不擇路卻沒想到了孟婆的地界。
唐可一點都不覺得孟婆會對自己這個害她親自出手收拾了自己姐姐的人有什麼好臉色。但是來時的路已經被截斷了,她根本沒有退路。
奈何橋前密密麻麻的都是靈體,堪比華夏春運的場面,這裡使用道術,簡直猶如在黑夜中打探照燈一樣,旁邊維護秩序的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分分鐘能教你如何做人。
靈體有條不紊地向前運動着,唐可不想向前,但是後面如潮水般的靈體羣讓她不得不上前,眼見着就要過奈何橋了,唐可心中就像螞蟻在咬一樣,她是上還是不上呢。
奈何橋作爲陰司聖地之一,至少有七八位陰司正神駐守於此,她若是踏上橋面,孟婆肯定會認出她,她若是後退,那些駐守一旁的陰差豈能發現不了。
隨着鬼羣向前,就算她已經將速度放到了最慢,但不久後還是到了奈何橋前。
還沒死呢,就要上一回奈何橋,唐可心中苦笑,她希望孟婆心胸寬廣一些,能不和她這個小蝦米計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讓她過去了。
她墨跡着上前,踏上奈何橋的一剎那,她只感到神魂一陣,今生的點點滴滴一下子清晰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剛出生時的第一次啼哭,被放棄在雪地中的絕望,被師傅抱起時疲憊的喜悅,第一次見到鬼的恐懼,第一次自己收服惡鬼的成就感,和捉鬼小分隊們一起淘汰對付的瀟灑,成年後第一次見到唐母時複雜的心情,劉南、劉一揚、唐父、李父李母,一個個人臉一一閃過。
還有李元煦,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是那麼狼狽,唐可還在心裡偷偷鄙視他。她曾經問過師傅爲什麼自己不能像那些無憂無慮的孩子一樣上學,回家,重複這種兩點一線的日子。
那時候的師傅沒有回答她,等到她長大了,師傅轉發她過一條鏈接,上面有在大雨中獨自在露天小吃店獨自哭泣的人,有在地鐵裡一邊咬着麪包一邊止不住眼淚的人。她記得很清楚,那篇文章中有一千多條評論,她從頭看到尾,終於明白那句話,幸運的人都是相似的,但是不幸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幸。
自此,她變得瀟灑,好像對任何事都能一笑而過,她變得越來越像她的師傅—程媛。
深吸一口氣,唐可大步向前。這不,她就要迎接自己的不幸了。
孟婆正舀了一勺湯遞給前面的靈體,當唐可
踏上奈何橋的時候,她手一抖,半碗灑在了地上。
那個靈體本來面上滿是迷茫的神色,經此變故卻一下子醒了過來,他猛地擡頭,眼中露出驚愕與後怕,隨即眼中決絕一閃而過,竟然趁着孟婆恍神的一剎那,向前衝了過去。
瞬間,陰差們一下子動了起來,唐可能感到幾股強大的氣息沖天而起,向着那靈體的方向追去。
幾乎所有陰神的目光都被那靈體吸引了過去,簡直天助我也!
方圓十里內,只餘下了維持秩序的陰兵。唐可快走兩步,目光和孟婆相接,露出一絲尷尬的笑意。
一人一神離得極近,唐可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拜託拜託,放我過去好不好。”她可憐兮兮地看着孟婆。
孟婆此時的容顏與當日在陽世的時候不同,她的臉深深藏在一個巨大的黑色帽子下,但唐可還是依稀可以看到其低着的臉上如同當初鬼婆一般的溝壑。
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偷盜黃泉水?”孟婆沙啞的聲音帶着一絲絲笑意。
唐可苦笑,果然奈何橋上任何事都瞞不過孟婆。
但是出乎唐可意料的是,孟婆居然側開了身。
唐可一愣,隨即立馬反應過來,“謝謝,好人會有好報的。”說着,她以最快的速度衝過奈何橋,生怕孟婆會反悔。
孟婆搖頭笑笑,就算再給那個丫頭一個面子吧,二十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唐可一衝過奈何橋,就躲進一個偏僻的角落,隨即割斷了胎兒線。只感到身體一陣擠壓,再次睜眼後,唐可已經站在了枯山後山。
枯山客廳中,老楊頭和一個風姿絕綽的女子喝茶,突然兩人眼睛皆是一亮,“丫頭回來了。”老楊頭笑呵呵地說道。
兩分鐘後。
“師傅!”唐可看到程媛的身影,向離家多時的孩子見到母親,像一個燕子一樣撲進程媛的懷裡,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糊在程媛的衣服上,使得程媛的太陽穴亂跳。
“噁心死了,把自己倒騰好了,再往我這撲。”她想把唐可從自己身上撕下來,但那丫頭卻如狗皮膏藥一樣,怎麼扯都扯不下來。
“好了好了,都多大了,快結婚了還撒嬌。”程媛無奈地說道,丟給唐可一包紙巾。
唐可慢悠悠地從程媛懷裡退出來,抹了抹自己的臉,纔開口道:“李元煦呢?”
自己辛辛苦苦幫他兒子去偷黃
泉水,那小子居然不來迎接她!
老楊頭臉上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他大概陪着夜遊神在品嚐美食吧。”
日遊神好華衣,夜遊神好美食,這絕對不是秘密,老楊頭將日遊神送到法國,便藉口脫身回來了,回來才知,李元煦居然把夜遊神也從地府請了出來。
在暗自驚歎李家的勢力的同時,他對唐可此次地府之行又增添了幾分信心。
唐可成功拿回了黃泉水,在老楊頭和程媛兩人出手下,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鬼嬰在黃泉水的洗滌下,眼中的紅光慢慢淡去,怨氣慢慢匯聚凝結起來,化作一塊黑色晶石落在地面上。
“媽媽。”鬼嬰睜眼,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撲向唐可,和唐可撲向程媛完全是一個模樣。洗去戾氣的鬼嬰,身上的黑色符文盡去,從外表看和普通孩子沒什兩樣。
“媽媽,寶寶漂亮嗎?”
“漂亮,寶寶最漂亮了。”
老楊頭和程媛相視一笑。
鬼嬰這幾日只能一個人呆在小房間裡,恐怕早已憋壞了,因此如今怎麼都不肯從唐可身上起來。
唐可只好抱着鬼嬰坐了下來。
“寶寶身上的怨氣被剝離,但它的幽冥逮捕令還沒撤銷,當務之急便是把這件事處理好,否則寶寶這一輩子都得呆在枯山,恐怕還是會引動心中戾氣。”
鬼嬰的怨氣雖然被剝離,但其作爲鬼中惡鬼的本質並沒有變化,若不好生教養,還是會走入歧途。
“我與陸判約了時間,算算也快到了。”程媛開口道。
唐可抱着鬼嬰,一把抓住程媛的手,“我就知道師父會有辦法的,師父真棒。寶寶,來,謝謝師祖。”
鬼嬰轉過頭,聽話地對程媛說道:“謝謝師祖。”
程媛沒好氣地笑了一聲,隨後用力摸摸鬼嬰的頭髮,“你若是想長長久久和你媽咪呆一起,現在就去給我躲好了,不能讓任何人發現。”程媛嚴肅地對鬼嬰說道。
鬼嬰眼睛閃了閃,斜着腦袋看了她一會,隨即點點自己的小腦袋。
“媽咪等寶寶一會。”說着慢慢消失在唐可的懷抱中。
鬼嬰一消失,整個枯山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陸判緩緩走了進來。
他看了程媛一眼,在客廳中央坐下。
唐可不知道三人究竟談了些什麼,等到她端着水上來的時候,陸判已經走了,鬼嬰的幽冥逮捕令也撤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