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可搖頭,“不行,你一個人進去一點把握也沒有。”
兩人爭執間,德勒弱弱地插嘴道:“如果兩位施主講的是地火陣,這個小僧也會。”
兩個女人驚訝地看向這個存在感不強的見習巫師。
德勒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汗,“地火陣借地火爲己用,乾坤坎離四位爲生門,以避陽之物置之……”他開始背誦地火陣的佈陣要訣。
“停停停,我信你了。”雖然佛家陣法和道家陣法有迥異之處,但在五行上還是殊途同歸的,不管是地火陣還是地煞陣,只要能破了這巨繭,都是好陣!
她取出包裡所有紅線遞給德勒。
“這些就是全部了,你省着點用。我還給你們留了幾道天雷符。注意安全。”她說最後四個字的時候,看的是李元煦。
李元煦笑着對她點點頭,陣法嗎?這似乎不需要太多的法力就能完成。他若有所思地想到。
唐可對阿茹點了點頭,阿茹笑了笑,雙腿一蹬,身子高高躍起。她那件顏色豔麗的外套上的花紋好似活了過來一般,開始蠕動起來,無數五顏六色的蟲子飛出,一些蟲子匯聚在阿茹腳下,將她託在半空,更多地則向巨繭衝去。
阿茹外套上的花紋一下子少了五分之一,德勒和李元煦這才知道,那個苗疆女人的外套上哪是花紋,根本就是一枚枚細小的蟲卵。
李元煦也不由暗自後怕,他不自覺地抖了抖身子,生怕有蟲卵掉落在自己身上,要知道車上的時候,那女人坐得離自己還是很近的。
阿茹的噬金蟲鋸齒可斷金,專破防禦。這些蝗蟲的戰力雖然比它們原先的同類高不少,但是比起阿茹用靈物飼養的噬金蟲來說,還是差了一籌。
很快,巨繭就開了一個口子。
“銅錢,我先進去了。”阿茹打了聲招呼,指揮着一種蟲蠱向缺口飛去。
唐可也不落後,手持紅線串銅錢,右手捏了個訣,一枚枚銅錢飛出,停在半空,她輕輕一縱便踏上了銅錢,隨後她腳落在哪裡,哪裡就會出現一枚銅錢,人也迅速消失在巨繭的缺口處。
唐可消失後,噬金蟲也不戀戰,跟着主人離去。巨繭的缺口也在又一波蝗蟲的運動中被填補。
李元煦和德勒默默加快了速度,他們知道,地火陣佈置完成後,如果兩人不幸失敗,至少還能給她們留一條退路。
唐可和阿茹進到巨繭裡面後,並沒有看到寨清和小鬼說的陌生老頭的身影。而且巨繭是封閉的,所以裡面漆黑一片,幸好兩個人都能在暗夜中視物,否則這場仗直接不用打了。
“大人,大人,在這邊。”一個鬼影從地下鑽了出來,他悄悄指了個方向“大人,那個老頭好像能發現我們,我們不敢靠近,就在湖邊。”
唐可和阿茹對望一眼,隨後極速向湖邊趕去。
當兩人趕到湖邊的時候,看着眼前的景象,心裡先是憤怒隨後又是慶幸。
“我該說幸好人還
沒有事嗎?”唐可看着滿地羚羊、犛牛的屍體和已經被鮮血染紅的湖水,苦澀地說道。
阿茹緊咬着下脣,沉默不語。這殺孽是她苗家中人坐下的,她也感到慚愧。
造化鍾神秀,天地間的生物都是造化的產物,許是考慮到人口大量失蹤會引起警方插手,所以他們選擇了這些無辜的生物,質量不足數量湊,那湖邊動物的屍體已經堆積成了一座小山的模樣。
唐可依稀看到兩隻羚羊底下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她心中一動,上前撥開一隻羚羊的屍體,只見一隻小羚羊顫顫巍巍地爬了出來,看向唐可的目光滿是恐懼。
隨後它低頭看向身邊那兩隻已經死亡的羚羊,用力用角去撞它們,好似想把他們叫醒。但它們註定是不會醒了,它們用自己的屍體作爲屏障,爲小羚羊求得了一線生機。
唐可突然覺得自己心臟好像一緊,幾乎不能呼吸。萬物有靈,這種悲傷,人類能懂嗎?
阿茹上前拍拍她的肩膀。
唐可深吸一口氣,面上浮現冷峻的神色。
“三清敕令,天雷招來,疾!”一道天雷符打出,紫色巨雷狠狠劈在血湖之中,水能導電,血水一陣翻騰,湖底傳來尖銳而淒厲的叫聲,想必那就是寨清養着的好東西。
血蠱受創,湖另一邊不遠處的寨清吐出一口血水。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絲,慢慢站起來,同時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苗疆小姑娘,你沒事吧。”一個老頭沙啞的聲音傳來,若是唐可和阿茹在這裡,就會發現這個老頭的打扮氣質和德勒十分相似,甚至手上拿着的轉經筒也別無二致。不對,這老頭的好像更大一些也更華麗一些。
“死不了,天雷?這不像我那位好師妹的攻擊手段,難道她還請了別的援兵?”寨清皺着眉頭說道。
老頭“桀桀”笑了兩聲,“老頭子我雖然年紀大了,但是對付幾個後輩還是能行的。只要你能做到答應我的事情。”
寨清冷笑地看了老頭一眼,“你放心,我苗家人最講信譽,只要我的血蠱煉成,向他們證明我纔是對的,我自然會幫你煉延壽蠱。”
老頭是可可西里附近草原最大部落的大巫師,對於這個臨時的合作伙伴,寨清並不怎麼看得上,一個爲了延長自己的壽命而出賣部落的人,還想求長生,真是笑話!
寨清拿上自己的竹笛起身,她和阿茹隔湖相望。
“阿茹,我並不想和你動手,你不要逼我。”寨清冷漠地看向阿茹。
阿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今天就算不是我,也會有其他師兄妹,長老已經下了死命令,如果師姐你現在跟我回去……”說不定會有轉機,最後一句話,阿茹看着滿地的屍體,實在說不出口。
她用力捏了捏自己的骨哨,擺出了攻擊的姿勢。
“既然如此……正好,我也想看看,到底是你這個正統五靈傳人的靈蠱厲害,還是我的血蠱更強。”說着,她吹響了竹笛。
成羣的飛蝗俯衝到她的腳底,如同奔涌的浪花一般將她擡到了半空,與阿茹遙遙相對。
唐可暫時並沒有參與她們師姐妹鬥法的意思。她低頭看着腳下的血池,神情嚴峻。
好強大的氣息,饒是聽小鬼提過一嘴,當自己真正直面這戾氣的時候,也不由嚇了一跳。
她只有在鬼嬰身上感受過這種兇戾之氣,鬼嬰未傷過人命,它的兇戾是天性,而這血湖底下的怪物則不同,它的兇戾之氣大都是濃厚的血氣在支撐。
絕對不能讓它出世!
唐可深吸一口氣,五錢合聚呈劍狀。持劍於胸前,她咬破自己食指指肚,將法指指血抹於劍身。
“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神威,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乾羅達那,洞罡太玄,斬妖伏邪,殺鬼萬千,兇穢消散,道炁長存。急急如律令!”
淨天地神咒是茅山的十大法咒之一,末法時代以來,道家正宗也拋棄了門戶之見,這才使得唐可有機會學到它。
這個法咒用來淨化污穢最好用不過了。
淨天地神咒的每一個字,都在法力銅錢的加持下具象化,金光閃閃的大字,帶着三清法力一個接一個衝入血湖。
血湖沸騰起來了,比之前更淒厲的叫聲在湖底持續不斷地響起。
寨清感受到湖底血蠱的憤怒和恐慌,面色變得有些不好,一個失誤差點被阿茹的絕命蠱傷到。
“仁寶哲,你還不動手!”寨清對着後方大叫起來。
仁寶哲本想明哲保身,但他看得出寨清是真的怒了。這血湖裡的東西可是寨清的寶貝,萬一出了什麼事,她不給自己煉延壽蠱了怎麼辦?
想到這裡,仁寶哲也不再猶豫,他呵呵笑了一聲,慢慢從暗處走了出來。
唐可眼中精光一閃而過,心裡暗暗把警戒線提到了最高點,她居然根本沒有注意那個老頭是怎麼出現的。
“真是水靈的小姑娘,可惜今日要命喪與此嘍。”仁寶哲說着,慢慢搖動了手裡的轉經筒。
一陣梵音在血湖上空想起,唐可只覺得好像有無數蟲子鑽進了自己的腦子,腦袋疼得厲害,而眼前都是怒目金剛的幻象。對,這是幻象!
她記得小和尚曾經用過差不多的招數,但是,她現在根本動不了。
那老頭的服飾和手裡的轉經筒與德勒的別無二致,那他是一個部落巫師?一個大巫師居然與邪道中人同流合污,簡直是敗類。
唐可這麼想着,也這麼罵了出來。
“臭老頭!你年紀這麼大了,不趕緊積積陰德還跟着作惡,以後到了地府可少不了抽筋扒皮!”
唐可一下子說中了仁寶哲心裡最害怕的事情,他害怕死亡,但是身爲巫師的他,自然知道陽世債陰間還的道理,不由惱羞成怒。
“小丫頭,嘴巴還挺硬!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什麼程度!”仁寶哲惡狠狠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