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的氣氛有些僵硬,唐可和唐父坐在客廳裡,唐父坐在中間長沙發上,而唐可則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她能感覺到唐父的目光在不時地打量着她。唐可心下說不好是什麼感覺,於是眼觀鼻鼻觀口地坐着,不發一言。
很久之後,唐父纔打破了沉默。
“你快結婚了?”他乾巴巴地開口道。
唐可的眼睛淡淡地掃了過來,本想開口說不是,但看到唐父看了一眼旁邊沙發上放着的李元煦的外套,她摸摸自己的鼻子,點了點頭。
雖然唐可對唐父沒多大的敬意,但好歹是這個身子血緣上的父親,被唐父看到自己同男友婚前同居,她還是有一點點的羞恥心。
唐父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想起妻子的話,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神情,若是有別的辦法,他是萬萬不會求到這個女兒身上。這個女兒可是他二十年前親手丟掉的。
是的,唐父知道這個唐可不是他一直在聯繫的唐可。那個叫劉卉寧的小姑娘找上門來的時候,他本是不信的,但是見到唐可的一剎那,他便確定了。這個孩子確實不是一直和他聯繫的大女兒。
大女兒在他面前從來都是乖順的,即使他知道大女兒對他不可能沒有恨,但更多的卻是女兒對父親的孺慕,這孺慕之情伴隨着他生意的成功越發強烈。而眼前的女孩不同,她雖然長着和大女兒一樣的臉,對自己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
想着出門前妻子叮囑自己的話,想着幾乎要追上門的債主,唐父臉上擠出一個笑容。
有時候從天堂到地獄只要一個晚上的時間,雄心勃勃想要進軍新的領域,然而合作人捲款走人,留下他一個人面對投資人。他不是沒想過也一走了之,但是他的全副身家已經搭在這個項目上了,兩套房
子,車子,還有所有的動產不動產都抵押在銀行套現,只要合夥人捲款走人的風聲一旦傳出來,他半輩子的心血便會化爲烏有,甚至還會有牢獄之災。
這時,他想到了前幾日在酒店裡見到的唐可。他女兒現在已經不可同日而語,那可是李家,華夏金字塔頂端的幾個大家族之一的李家,如果李家肯稍稍搭把手……如果李家肯搭把手……唐父的呼吸有些變得急促。
“二丫啊,不知道我這樣叫對不對,你和你姐姐真的長得一模一樣。爸爸知道我以前對不住你,但是我們畢竟是父女,打斷骨頭連着筋,我聽老家人說了,你母親現在過得也很好,雖然你姐姐走得早,但幸好還有你……”唐父還在繼續說,而唐可的面色已然大變。
她猛地站了起來,目光嚴肅地看向唐父。
“什麼姐姐,你在說什麼?”她想起前幾日劉卉寧對她說的話,心裡一緊,看唐父的表現好像已經確認了她不是原來的唐可。
他爲什麼能這麼快確定自己不是原來的唐可?單憑劉卉寧的話?她暗想唐父不會這麼糊塗。
唐父也站了起來,他面色複雜地看向唐可。
“當初我將你送走,不是沒想過要將你接回來,所以在你耳朵上刺了一個紅點,那是用村裡以前姑娘點守宮砂的紅砂刺的,加了血以後永遠不會褪色,雖然只是米粒大小的一個點,但是卻是我親手刺的,不會錯。”
唐可聞言,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並沒有出言反駁,倒是默認了唐父的話。
既然都已經被識破了,唐可也不裝什麼乖巧女兒了,她一屁股坐回沙發,身子微微後仰,將李元煦見外人的模樣學了十成十。
“怎麼找到這兒的?”她毫不客氣地開口問道。
唐父這下真愣了,唐
可前後反差之大,實在令他驚愕,他面上閃過一絲憤怒,本想好好教訓這個女兒一頓,但想起二十年前的雪夜,又不由感到心虛,長嘆了一口氣後,開口道:“你的好友留了這裡的地址給我。”
“好友?”唐可眼睛微眯,如果她沒有記錯,她住在李元煦公寓這件事,除了她和李元煦也只有李母知道了,就算是李父,也不知道公寓的具體位置。
“就是那個告訴我你姐姐已經死了的劉丫頭,我記得以前她還來我們家吃過飯。”想到面前站着的不是大女兒,他又補了一句,“是和你姐姐一起。”
果然是她!唐可心中冷笑,看來她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二丫啊,你幫幫我吧,你不幫我我就無路可走了,八月份銀行貸款就全部到期了,但是一直合作好好的合夥人卻卷着錢跑了,找不到人。若是還不上貸款,房子都會被銀行查封的,你爸爸我說不定還得進監獄。”唐父也看出來了,他這個二女兒對他並沒有什麼感情,所以他也不顧麪皮了,直接懇求道。
唐可看着雙鬢有些斑白的唐父,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她想象了千百次唐父在她面前對她道歉的模樣,卻沒想到是今天這麼個場面。
她深深地看了唐父一眼,隨後嗤笑一聲,她這人確實心軟,但是同時心眼也小。二十年前就這樣把她往雪地裡一丟,絲毫不想她會不會就這樣死去,二十年後竟舔着臉上門讓她出手幫忙!
別說她自認自己只是一個“普通女孩”,沒那麼神通廣大。就算她有這能耐,唐可自認爲自己不是什麼聖母。
她正了正身子,毫無感情波動地說道:“這位老先生,作爲一個晚輩,我給你一個建議,人遇到困難還是腳踏實地想想怎麼去克服好,不要想着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