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可右手上一條紅線突然無火自燃,化作了一陣飛灰從手腕上脫落下來。
這根線和昨晚用來打符結的線是同一根,被唐可截成了兩段,一段做成了符結掛在旅店門口,一段系在自己手腕上。這根線突然化作飛灰,說明符結一定出了事。該死,還是大意了。
李元煦已經退了燒,也沒有再掛點滴了。唐可和護士交代一聲就迅速往回趕。
到了旅店門口的時候,唐可就知道這回出的事可能不小。旅店門口停了幾輛警車,而唐可擡頭一看昨日掛符結的位置,符結果然已經不見了蹤影,只剩地面上那些黑色的灰。
唐可剛走進旅店的門,就看到一個擔架被擡出來,擔架上是和楊歡一起過來的那對情侶中的女孩,女孩面色慘白,眼白外翻,只剩下了微弱的呼吸。
邪氣侵體,三魂六魄丟了一半,不把魂魄召回來,下半輩子也就是個植物人了。
楊歡愣愣地看着同伴被救護車送走,她現在六神無主,四個人一起出來,兩個失蹤了,一個生死不明。
所以當她看到唐可的時候顯得分外激動,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唐可與她年齡相仿,再加上說過幾句話,現在已經成了她最親近的人了。
“林誠和章薛冬都失蹤了,我聽到小楠的叫聲,跑過去,她已經這樣了。我不知道,他們在打牌,我出去拍照剛回來,我……我聽到小楠說有鬼。”沒等唐可開口,楊歡就一股腦說了出來。
她說話有點語無倫次,但唐可還是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楊歡是個文藝小青年,到了這個別具特色的鎮子上就想出去拍幾張照,而另外三個嫌天氣熱就在房間裡打牌。等楊歡回來,就正好聽到小楠的尖叫聲,而同屋的林誠和章薛冬卻已然失蹤了。
一箇中年警察一邊抽着煙一邊和老闆娘竊竊私語着什麼,不時冒出一句本地方言,聽起來就像是罵人的話,老闆娘面上滿是無奈的表情。這不像是查案,更像是抱怨。
警察走過場似地做了個筆錄,來的匆匆,走的也匆匆。
中年警察走到楊歡面前,神情複雜,他欲言又止,好久才說出一句話。
“小姑娘,你放寬心。我會盡力的。”中年警察的普通話並不標準,帶着濃濃的鄉土味,卻讓楊歡聽着格外安心。
他的同事似乎沒想到這一出,面色有些緊張,急急將他拉走。
天色已經慢慢暗下來了,楊歡不敢一個人睡,唐可把她安置到了自己的房間,隨後用了點小手段,讓她安然入睡。
李元煦一下午都很安靜,他雖然看起來衝動莽撞,但接受的教育,讓他明白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
“這是鬼做的?你……可以不摻和進去的。”明哲保身,這是世家子弟的必修課,只是面對唐可,李元煦覺得自己有點說不出口,他並不想在這個女人面前展現自己的這一面,但是他更不想讓她去冒險。
唐可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她一邊背起揹包,一邊說道:“記得小時候看蜘蛛俠的時候,有一句話印象深刻。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呢,沒有小蜘
蛛這種覺悟,但是我答應過自己,一切要跟着自己的心走。我看楊歡還順眼,看在她的面上,我會試着去救救她的同伴。”
唐可自認爲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至於見死不救。
李元煦默然,看向唐可的目光不由帶上了幾分敬重。要死,看這個女人越看越順眼了怎麼辦,我是不是得洗洗眼啊。
“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當然能啊!”唐可回答得非常快,“你這張卡的限額是多少,不會刷爆吧。”
李元煦瞬間無語,說好的高尚情懷,說好的捨生取義呢。
“你把整個青海買下來也刷不爆,放心吧。”
“哦!”唐可看這張卡的眼神立馬就不一樣了,她小心翼翼地把卡放進錢包,然後拉住狗繩。
“走吧,去買點趁手的東西。”
“喂,不是去救人嗎?”
“救人也得武器吧,我現在手無寸鐵的,那不叫救人叫送菜。”
唐可一邊看着地圖,一邊尋着方向。約莫一個小時候,兩人站在了一個還算繁華的街道上。
“348號,348號,就是這裡了!”唐可覈對了一遍,肯定地說道。
李元煦擡頭,眼前赫然出現“東方會所”四個大字。
會所,看起來還是那種路邊經常見的十分不入流的會所,李元煦瞥了唐可一眼,狗眼裡滿滿都是懷疑。
唐可並不理他,她環顧四周,將目光放在會所門前的一顆大樹上,後退兩步,隨後甩出一枚硬幣。
樹的枝丫隨着唐可的動作不由顫動了一下,正好擋住照向“東方會所”四個大字的一部分陽光。
李元煦的狗眼瞬間瞪得老大。“東方會所”的東是繁體的,被樹枝這麼一遮,竟看起來像個“鬼”字。
“走了,別愣着。”
會所大門旁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小門,唐可領着李元煦迅速跑入門中,隨着他們的進入,小門再次消失不見。
門後是長長的通往地下的樓梯,兩人,準確來說是一人一狗花了整整十五分鐘才走完全部的樓梯,這對於不習慣四條腿走路的李元煦來說實在是一種折磨。
不過他很快忘記了抱怨,因爲眼前的景象實在是太驚人了。
這儼然是一個地下城,整齊的街道,既有歷史的厚重又有極具色彩的民族特色。街上人不算多,街邊店面裡的人大都衣着古樸,而街上的人又十足一副現代模樣,兩者十分融洽地混合在一起,展現了一副奇異而和諧的畫面。
“隨着物質文明的發展,人們越來越喜歡用科學來解釋一切,超自然的力量受排斥,原來地下鬼市幾乎每個城市都有,現在只剩下四個了。”唐可感慨地說道。
李元煦本想安慰安慰唐可,卻只見唐可正對着他的銀行卡傻笑。
“師父帶我去過洛陽的地下鬼市,可惜那時候窮,只買了一些保命的東西。這回一定要多買點!”
“GO,GO,GO”說完拉着李元煦迅速向街邊的店鋪衝去。
臨街的店鋪都是從祖上傳下來的老字號
,上面的字連蒙帶猜唐可也不認識幾個。所以只能看擺放的東西才知道店鋪是賣什麼的。
唐可跨進一間擺滿瓶瓶罐罐的店鋪。一個身着長袍的老頭子正躺在搖椅裡。
“客人,想要些什麼?”
“一瓶牛眼淚,一打黑狗血,牛眼淚要新鮮的,黑狗血年份越長越好。”
老頭子眼中精光一閃,樂呵呵地站了起來,慢悠悠地從身後的櫃子裡取出牛眼淚和黑狗血,放在桌上。
“您要的東西,點一點吧。”老頭子笑眯眯的說道。
唐可看了老人一眼,打開牛眼淚的瓶蓋聞了聞,這牛眼淚是新鮮的,但是這黑狗血嘛……
“這是多少年份的黑狗血?”唐可問道。
老人看着唐可的動作,驚疑不定,難道是個行家。他略一沉吟:“這一打黑狗血是八十年的,在黑狗生前是軍隊裡用的 ,上過戰場。”
唐可不置可否,將黑狗血拿到店外,對着陽光。在陽光的照射下,黑狗血迅速沸騰起來,她緊緊握着瓶身,感受着手心溫度的變化。
“狗血中煞氣很濃,上過戰場應該對的上,但是這年份嘛,老闆,你心也太黑了。”
想騙她錢,門都沒有。唐可雖然道法之類的沒學好,可買東西卻精得很,誰叫她和她師父都窮呢。
程媛是會賺錢,但是她也會花啊,每次賺回來的錢,在她銀行卡里都躺不過一個禮拜。
老頭子苦笑,沒想到一個小丫頭片子居然有這份眼力。
“好吧,按道上的規矩,半價拿走。這黑狗血是五十年份的,但戰死的軍犬的心頭血可不比八十年份的普通黑狗血效果差。一口價八萬。”
唐可眼睛一轉,“好,不過,這個送我吧。”說完,眼疾手快地搶過桌上放的一條黑木手環。
老頭子眉頭一皺,長嘆了一口氣。
“拿去吧,拿去吧。老咯,現在的年輕人啊,一代比一代厲害。”
唐可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爽快地刷了卡。這個手環是用一顆顆黑木珠子串成,每顆珠子上都刻有辟邪符,是一件辟邪防身的好物件,可以帶回去給媽媽用。
買了黑狗血和牛眼淚後,唐可又陸續買了各種符籙,桃木劍,雷震子之類的小物件。看着手裡越來越厚的賬單,唐可也不由有點心虛。
“這就算我幫你解了移魂陣的報酬吧,可能多了點,要不,我以後慢慢還,利息按銀行的活期利率算好不?”
李元煦白了她一眼,那個女人腦袋裡就只有這些嗎?她這麼見外讓李元煦心裡很不好受,他以爲他們已經有默契了!
唐可在心中默默計算着賬單,嗚嗚,不過三個小時,她居然刷了五十萬。她果然被她師父帶壞了,剁手!
程媛接一次生意的要價一般也就十來萬,就算她幫李元煦破了移魂陣好了,那還要還多少啊……不行,不能再買了。
只是,人算往往是不如天算的。
就在唐可打定主意要離開地下鬼市的時候,一個穿着青海這邊特色民族服飾的壯年漢子攔住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