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一葉到底還是去見了司空摘星,不過是在大半夜的時候。
倒不是裴一葉特意選在了半夜人少的時候去,只是純粹的因爲睡不着,而正好想到了被他關在大牢中的司空摘星,便過去了。僅此而已。
裴一葉到大牢的時候大牢中吵吵鬧鬧的戰俘都已經累急睡了過去,守衛的士兵也多是毫無精神的打着瞌睡,唯有他裴家軍親自看守着的司空摘星周圍纔是一羣瞪圓了眼睛認真看守的人。
見狀,裴一葉不禁自豪的微微仰起了頭。裴義等人都是由他親自培養的,所以對於他們裴一葉很放心。陸熔制不住的人,他裴一葉未必看不住。思即至此,裴一葉不禁自豪的挑起嘴角,只是司空摘星容不得半分鬆懈,就算是裴家軍也還需多加戒備。
裴一葉到司空摘星面前的時候,司空摘星正在假寐。他知道裴一葉進了牢房就站在他的面前,但是他只是閉着眼睛一動不動,並不理會。
“魔教的人已經查到軍營外了,這些天好不熱鬧。”裴一葉盯着司空摘星看了好一會兒之後纔開口,淡淡的說到。看着司空摘星不動聲色的假寐,裴一葉暗自有些惱怒。被人忽視的感覺並不好受。
司空聞言知道自己不動已經不行,而且裴一葉也已經識破他裝睡的假象,索性直接坐了起來。司空向上伸手,懶懶的伸了個懶腰。
“睡醒了?”裴一葉道。
“你怎麼在這兒?”司空好似纔看到裴一葉一般,擡頭驚訝的問道。
“從這裡都京城只需要半個多月,要不要我明天就派人送你去京城?”裴一葉冷冷的問道,只是細看的話就能夠看出他眼中滿滿全是揶揄。
“不用了,我現在一點也不想去京城。”司空從地上站了起來,道。並不是怕裴一葉真的把他的消息告訴陸熔,與之相反,司空摘星覺得裴一葉不可能這麼做。那自信來自於哪裡,就連司空摘星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是十分篤定。
“那就要看你了。”裴一葉微微擡起下巴,有些傲氣的笑道;“若是你不配合,那我就讓裴家軍連夜送你去京城,我相信以我裴家軍的本事,奈何一個你還是綽綽有餘的。”裴一葉的笑聲之中,充滿了自信和自負。
只是那些自信與自負在司空摘星的面前卻是不堪一擊,司空摘星冷冷一笑,學着裴一葉那極其自負的模樣笑道;“那倒是未必,我要走,我相信這天下還沒有人能夠留得住我。”言外之意便是就算是你裴家軍也未必奈何得了我。
“看來你是真的不見棺材不掉淚。”裴一葉拂袖踏前一步,走近了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笑聲突頓,目光一凜,只作未見裴一葉的逼近,依舊便坐着舒緩身體的動作邊緩緩道;“見了棺材我也未必會掉淚,這全看棺材裡頭躺的人是誰了?要是是……”司空的眼神在裴一葉身上流連一圈,才接着說到,“那倒是真的不會哭了。”
“哼,司空摘星,你別得意的太早。”話才說完,裴一葉便對着司空摘星出了手,他動作極快,再加上兩人間的距離又近,所以司空基本沒有防禦。
司空只覺得身體有幾處一痛,然後整個人便愣在了原地。
“我已經在你肩頭的‘缺盆’、後背的‘神藏’、尾脊的‘陽關’三處穴道點穴,閉住天地交泰的‘督任’二脈,雖然以你的功力絕不會有性命之慮,但內功卻已削弱七成。”裴一葉臉上毫不見絲毫趁人之危的心虛,反而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
雖然手段卑劣,可是能夠止住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司空摘星,裴一葉也覺得有所值。
司空臉色一變,裴一葉見狀臉上顯然十分的高興,整個人都有些自傲。司空反來複去的思考裴一葉的用意,卻想不通。他與裴一葉無冤無仇最多不過是和陸熔有仇所以他有義務幫着陸熔抓住他,他爲什麼要把他管在這兒?還這麼嚴以待陣。
司空濃眉一皺,沉聲道:“你這麼做到底有什麼好處?”聞言,裴一葉卻是冷笑道;“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用處,這點還用不着向你交代。”好處?裴一葉從未想過。
司空卻是冷冷一笑,轉過頭去,突地仰天長嘆道;“師傅呀師傅,徒兒對不起你,看來是不能給你養老了……”他緩緩走到大牢靠近燈光的位置,然後才接着說道;“只可惜我在皇帝老兒哪兒偷的那些酒,怕是浪費了……”
司空摘星說得極其無奈,只是整個人卻是一副懶散的狀態。儼然,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說是目中無人也不爲過。那自是囂張至極的態度,裴一葉見狀當即厲叱一聲,彷彿受到了什麼侮辱般,他呵斥道;“你現在已經是我囊中之物,隨我處置,你倒是一點自覺都沒有。”
司空面向燭燈,回眸冷笑道;“囊中之物?我到是好奇,爲什麼你們一個個都那麼的——自以爲是。”裴一葉的態度,惹惱了他。
說到後面,司空已經冷了張臉。只見他身形一動,整個人便像是燭燈中的飛蛾投下的影子一般,瞬間便出現在了裴一葉的背後,他的左手正拿着把匕首抵在裴一葉的頸下。
司空摘星只要輕輕一動,裴一葉的喉嚨便會被他手中泛着青光殺氣的刀刃劃破。
裴一葉根本就沒有看清楚司空到底是怎麼移動到他的身後的,他只感覺到一陣微風,司空摘星再說話時他已經被司空摘星拿刀子抵住喉嚨了。
“將軍!”
“裴將軍……”
同樣注意到情勢轉變的裴家軍紛紛緊張的看着兩人,司空對着那些人微微一笑,厲聲道;“都給我站回原位,不然我就讓我手中的刀子嚐嚐裴將軍血的味道。”司空危險的在裴一葉的耳朵後用舌頭舔了舔,“相信味道會很不錯……”
只是這本是及其危險的一幕,在昏暗燭光的映襯下落到了外人眼中竟然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看着司空摘星手中的刀越是接近裴一葉的脖子,牢外的人這才收斂心思,戒備着。
說着,司空輕輕滑動了下受傷的匕首,下一刻鮮紅色的、滾燙的、帶着裴一葉溫度的血液立馬順着裴一葉的喉結流了下去……
那紅色在如豆般的燭燈下顯得異常的耀眼,仿若還帶着生命一般。
裴一葉常年征戰沙場,皮膚自然不可能有多白皙,但是此時此刻因爲那血液的像是爲裴一葉增添了無限的曖昧和血腥味。平素嚴肅的裴一葉,此時竟像是被燭光染上了一層狐媚。
站在大牢外的裴家軍紛紛震驚到頓住身體,一時間都反應不過來,司空的聲音卻在這個時候傳開來。極輕,極淡,但是卻讓人如雷貫耳。
“總那麼自以爲是,都已爲自己有多了不起……”司空摘星俯下頭,伸出舌頭由下至上舔去了那流出來的鮮紅色血液。嚐到了那腥甜的血腥味,司空摘星流年的舔了舔自己的嘴脣,“果然,很香……”
說完,司空還意猶未盡的再次舔了舔那還再滲出血跡的細薄傷口,彷彿恨不得真的張嘴在裴一葉滑動的喉結上咬上一口,然後喝着血嚥下去。
做完這一系列危險、曖昧的動作,司空才接着燭光繼續道;“一個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沒想到就連你都是這樣……自以爲是,自以爲多了不起……哈哈……”
司空說話聲按耐不住激動般的在輕笑着,那笑聲還帶着顫音,讓人聞聲便忍不住打激靈。
此時他面向裴一葉的側臉,正是一面臉被燭光照耀着的姿勢。不知道是不是燭光太過溫暖,所以讓那個司空的眼眸染上了一抹曖昧神色,此時司空平時那看上去懶懶散散的眸子中竟是嗜血的味道。
曖昧,卻摻雜着濃郁的血腥味,常年處在沙場的裴家軍見狀紛紛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眼中都有些畏懼的神色……
常年征戰沙場,才能夠讓他們更加清楚、敏銳的認出那抹讓人窒息的危險味道。此時的司空摘星就像是被從睡夢中驚醒的獅子,帶着起牀氣的不滿和殘忍,它卻並未馬上撲向獵物,而是在以及其溫柔的神態輕笑着。
那種溫柔和殺意、殘忍攙和在一起的詭異,就算是裴一葉也覺得不寒而慄。
“陸熔是這樣,他也是這樣,我還以爲你會特殊些,沒想到你也不過如此……”司空突地一陣狂笑,笑聲十分爽朗,他朗聲笑道;“不過他倒是有幾分可愛,至少比陸熔可愛多了……”
他,是誰?裴一葉很想問他,至少他此時清楚的知道,若是他多一句嘴,司空摘星便真的有可能讓他見血。
若是平時的裴一葉,他早已經開始自己想辦法擺脫現在的困境,可是現在裴一葉卻手腳僵硬。高手過招,只在一剎之間,裴一葉是高手,自然能夠明白現在的司空到底有多危險。
就算是他自己不願意承認,他的身體已經忠實的開始反應出來。
在他之後的司空摘星或許感覺不到,但是裴一葉卻清楚的感覺出來了,他的手在顫抖,並且手心滿是冷汗。他在害怕,他在害怕司空摘星身上散發出來的真實的殺氣……
蔣子龍和鄭志明均是循着裴一葉而來的,他們看到裴一葉被司空摘星制住,立馬齊地驚喝一聲;“裴將軍……”
衆人均是被他們兩人中氣十足的聲音嚇回了神來,剛剛的那種讓人窒息的氣氛剎那之間便消失不見,彷彿一切不復存在。
司空摘星突然狂笑着擡起手來,拿着匕首的手腕一反,瞬間從裴一葉的脖子上移開了來。裴一葉眼神轉過之處,心中一懍,只見司空摘星面目之上滿是溫柔,彷彿一直來便是都這幅神情。
裴一葉身體微動,身上卻是一涼,他在低頭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碎成一快一塊的往下跌落。
裴一葉常年征戰沙場,身上自然留下了不少傷痕,卻見他衣服退去之後身上創痕斑斑,那些或深或淺的傷痕縱橫交錯,驟眼望去仍令人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一陣寒意。
只是那還不夠,衣服被劃裂的地方不光是衣服破裂,還留下了一道細細的刀鋒劃過的痕跡,那痕跡並不深,所以只會讓裴一葉覺得有些發涼卻不會疼痛,但是那刀口控制得很好,刀過之處,均留下了道道紅色的液體。
那血液被燭光襯托得十分鮮豔,同時也把裴一葉整個人襯托的十分的香豔。軍營本就是個極度缺乏女人的地方,因爲裴一葉的身材本就不錯,再加上這麼香豔的一幕,在場有不少人都嚥了咽口氣。
“你……”裴一葉深吸一口氣,喃喃道。
他這一身的傑作是司空摘星做的,絕對沒錯。但是他之所以深吸一口氣卻並不是氣憤或者是那些咽口水聲音的惱羞成怒,而是震驚。
單純的震驚,司空摘星的動作他一點兒也沒有看清楚,就好像剛剛司空摘星移動到他的身邊一樣,他根本就沒有絲毫的防備可能。只能任由司空摘星爲所欲爲。
那種感覺十分的不好,就好像是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若是在戰場上,他早已經死了千次萬次了……
“哈哈……”卻不想,司空摘星沒事人一般輕笑了一聲,接着讚賞般說道;“身材不錯,確實是比他有意思多了……”在說這話時,司空摘星還舔舔嘴脣,似乎還在意猶未盡的回味着裴一葉脖頸處血液的味道。
“你。”裴一葉皺眉,隨即冷聲道;“我們走。”
說着,裴一葉便帶着蔣子龍和鄭志明氣氛的走出了大牢,其他裴家軍摸不着裴一葉的意思,便你看我我看你的看了一會兒然後上前鎖好了大牢的房門,然後繼續各自的看守。
唯餘司空摘星站在大牢中看着裴一葉離去的光裸的背影笑得好不開心,他上下丟了丟手中的匕首,身上是說不出的流氓氣息。而裴一葉逃跑般離去的背影,則是看得出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