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謹言說的那套小公寓面積極大,有200平米,豪華裝修,簡歐風格。喬鎖發現她近來似乎頻繁地進入這類的公寓。之前去夏侯的公寓,去趙曉的公寓,如今自己更是成爲了喬謹言金屋藏嬌的對象。
她的手機好些天沒有開機,喬謹言給她重新換了一張卡,通訊錄裡只有他一個號碼。她從來不知道喬謹言有這樣苛刻的一面,他一貫是清冷的、深諳人心,把握好這人與人之間的分寸,如今卻是這般強勢地想要侵入她的世界裡。
她冷笑,不言語,也沒有抗議,原本她想聯繫的也沒有幾個人,她這些年過的這些亂七八糟的生活也沒有幾個知心的朋友,更沒有愛她的家人,她的世界是支離破碎的。
很快便是年底,各大企業都陸續休假。喬鎖也就沒有去事務所上班,她整日呆在公寓裡看書或者看電影,喬謹言白天是不在公寓的,他要忙的事情很多,但是晚上會回來,不經常,七天會回來五天。
他請了一個保姆叫做薇姐,照看她的飲食起居,她有時候挑剔故意嫌棄時,薇姐都會打電話給喬謹言,然後按着她的要求一一照辦。她整日呆在公寓感覺自己的脾氣越發的古怪暴躁,每天都會變着法子給喬謹言找麻煩,喬謹言始終是面不改色地照單全收。
時間久了,她便有些無趣了,也不再折騰,而是過自己正常的生活,每日有些懨懨地找着有陽光的地方曬太陽看書,這座城市的冬天是極冷的,她很不適應這種乾冷。
臘月裡,趙曉給喬東南生了一個男嬰。喬鎖得知消息都是三天後了。喬謹言從來不告訴她有關顧家和喬家的事情。只是那一日他回來的晚,身上帶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喬謹言每次回來都有一個習慣,一進門就會找到她,看她在哪裡,做什麼,然後總要親吻她,再去沐浴、煮咖啡、看文件、摟着她睡覺。
她當時歪在沙發上看着世界百幅名畫,其中偶然便看到了割耳的梵高以及那幅星夜,看的迷迷糊糊便睡着了,然後夢裡做了噩夢,喬謹言俯下身子抱她回房間時驚醒了她。
她敏銳地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你去醫院了?”
她其實很少跟他說話交流,一來她和喬謹言之間的差距太大,她內心對他冷漠也就做不來那等親密的模樣,二來喬謹言太忙,也算是有意避開,只有在夜裡他們纔在黑暗裡暫時地忘記那些傷痛偎依在一起。那樣深濃的夜色誰都看不清對方的表情,誰都可以放下僞裝,表現出愛恨來。
喬謹言見她居然主動跟他說話,心中微微喜悅,眉眼舒展開來,低低地說道:“趙曉生了一個男嬰,我去醫院看了看,阿鎖,你有弟弟了。”
喬鎖楞了三秒鐘,哦了一聲,然後垂眼不說話了。那個孩子終於還是出生了,還是男嬰,喬東南那樣地希望有個兒子來繼承家業,如今兒子有了,卻沒有家業可以繼承了。
喬鎖一開始以爲是喬謹言受傷了,那日她順手將夜燈砸在他的額頭上留下了一道細長的傷口,也沒有見他去處理,日子久了便留下了一道細長的疤痕。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不過喬謹言生的英俊,額間有這樣的印痕倒是更生出了幾分的冷峻之色。
那道疤痕跟她額間的差不多在同一個位置。夜裡,喬謹言只是會喜歡撫摸着她額頭的這道疤痕,說道:“阿鎖,女孩子額頭留疤不好,我們去祛除它吧。”
她搖頭,說道:“你的疤痕也沒有處理呢。”
喬謹言便沉默了。他們都知道有些傷口就算結了疤也是無法消除的。
喬謹言見她近來越發的消瘦,抱起來都是骨頭,有些焦慮,低低地說道:“薇姐說你吃的一頓比一頓少,是不是不合胃口,明天我帶你去外面吃。”
喬鎖搖了搖頭,擡眼看他,淡淡地說道:“我想吃你做的飯菜。”
她的眼睛睜得極大,墨黑的瞳孔裡清楚地倒映着他的身影。喬謹言伸手撫摸着她的髮絲,有些情動地吻了吻她的薄脣,低低地說道:“好。”
喬謹言最討厭的就是做飯,因爲他有潔癖,從來不願意沾惹油煙。
第二日喬謹言給薇姐放了假,哪裡都沒有去,起來便就着冰箱裡有的菜開始給她做飯菜。
這是第二個爲她做飯的男人。喬鎖坐在沙發上,看着喬謹言時突然想到了夏侯。她很久很久沒有跟他聯繫,也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不知道他過的好不好,她這輩子是要辜負夏侯了。她配不上他。
“我廚藝不好,等會你若是吃不下我們再叫一份餐吧。”喬謹言見她早上醒來抱着暖手寶縮在沙發裡看着他做飯,表情有些呆萌,忍不住走過來,吻了吻她,低低地笑道,“阿鎖,很快就好。”
喬謹言是現學現做,他做的是意式的午餐,做的是煙燻三文魚意大利扁面,然後烤火腿、切薰牛肉、做沙拉。
喬謹言果真是智商極高的那一類人,且不說飯菜的口味如何,但是瞧着這架勢也是比一般初學者要上手的多的。
很快意麪做好了,沙拉等都做好了。喬鎖站起身來,走過去,站在他身後,糯糯地說道:“我幫你。”
她說的很輕,喬謹言卻聞言身子一震,這兩日她似乎不再那樣抗拒他,排斥他,讓他內心很是喜悅。他沒有談過戀愛,在情感裡其實很是笨拙,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解開喬鎖內心的心結,只能將她綁在身邊試圖讓她依賴他,只要成爲了一種習慣,那麼她便會將他放在心上,不會輕易地離開他。
此時見喬鎖來示好,只覺得這些天抑鬱的情緒瞬間便雨過天晴了。只要阿鎖願意跟他好好的,他便什麼都不怕了。
“好,你想做什麼?”
“水果沙拉。”喬鎖去洗水果。
喬謹言不疑有他,將料理臺上的意麪端上去,一轉身便看見了喬鎖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他心一沉,走過去,看着她按着手,擡眼對他微笑,無辜地說道:“我好像受傷了,沒有時間吃你做的飯菜了,我們都倒掉吧。”
喬謹言伸手抓住她的手,看着她滿手的血,掌心留下的那一道深深的刀痕,只覺得內心憤怒而哀傷。
他按了按眉心,鎮定下來,去找急救箱。
喬鎖看着他臉色冷峻拿着醫藥箱的手有些輕顫,對着他微微一笑,露出兩個可愛的梨渦:“大個,我們去醫院吧,就去趙曉生孩子的那家醫院,我要去看我弟弟。”
她的眼裡都是溼漉漉的霧氣,冷的能凍結人心。
喬謹言的身子猛然僵住,他看着喬鎖微笑的面容,突然之間如同被刀割一般地疼痛起來,他俯下身子握住她的手,沙啞地沉痛地說道:“對不起,阿鎖,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