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荒謬,我們醫經院的學子和講師怎麼可能做掘墳挖墓的勾當?”
“關院長,還請你配合我們進行調查,否則事情會更加麻煩的。”
醫經院的院長關玉升僅有一米二的身高,他仰着頭,看着學宮的執法堂進行搜捕調查,卻也沒敢阻止。
早些年他的學習方向是有些極端,曾經想過要挖掘出先賢的屍體做研究,但如今不是已經改邪歸正了嗎?
他最多也就解剖一些小動物而已,頂天了去大摯國的死囚牢獄裡面偷偷交易點已經被處刑死亡的屍體。
但要說挖掘學宮先賢的墳墓?
別說他敢不敢做,主要是也做不出來啊?
他滿臉愁容,到醫經院外蹲坐下來,手裡掏出了一根糖棍吮吸起來。
不是他喜歡吃糖,主要是適當的補充糖分,有益於緩解壓力。
哐當,哐當~!
伴隨着使地面輕微震盪的腳步聲,一尊巨大的漆黑傀儡走到了他的身邊,然後同樣蹲坐了下來。
“味道怎麼樣?”林千行問道。
“怎麼,你也被查了?”關玉升問道。
“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林千行道:“就是走個過場而已。”
林千行和關玉升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他在丹道上的積累甚至高過自己在器道上的積累,所以一直都有向醫經院的關玉升取經。
說實話,第一天見到他的時候,林千行還以爲是誰家小孩兒。
但後來才知道,這傢伙是研究返老還童的手段,一個沒弄好,把自己還童了,但弄不回來了。
他現在的身體生長速度極其緩慢,預計要重新生長到成年,至少要一百多年。
身體的變化也影響了心態,如今的關玉升多少會帶點孩子氣。
“也是,就算真是你做的,他們也不敢查。”關玉升點頭道:“不過我這兒就不是走個過場那麼簡單了”
說着,關玉升又露出了不高興的表情。
“拿給我嚐嚐。”林千行道。
說着,林千行從關玉升手中將糖棍搶過來,一把掰成兩段,將他吮吸過的一半還給他,自己則拿着另一半塞進了口中。
咔嚓咔嚓~!
兩三口下去,林千行便將之吞嚥。
“齁甜,虧得你能下口。”林千行做了個評價道。
“你的那什麼人造味覺傳感系統已經搞定了?”關玉升問道。
“差不多吧,不只是味覺,基本上人體的五感我都能用鍛造的東西復現出來了,器官這方面也是,目前限制我的是材料,玄元天四階的材料就和沒有似的,莊繼那傢伙又吝嗇,找他要點東西挺麻煩的。”林千行道。
“那你很快就能打造出能夠容納靈魂,不輸人體的靈傀甲軀了?”關玉升驚訝道。
他此前也和林千行也交流過,但很多東西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的難度就是另一回事了。
“什麼叫不輸人體?”林千行不滿意的糾正道:“是遠超人體。”
“不會真是你乾的吧?”關玉升小聲道。
在他看來,如果林千行沒有這麼多的研究數據支撐,絕對不可能如此輕易的獲得這些成果。
想到這裡,關玉升的眼中甚至有些羨慕了起來。
“我沒必要做這種事情,真要搞的話,我可以用各種正當的辦法去達成目的,偷偷摸摸的可太不體面了。”林千行說道。
關玉升想想也是,林千行不像是他,真要做很多事情,別說學宮了,就是整個天下能攔得住林千行的都不多。
他隨便找個藉口就能實現許多看似不合理的事情。
“那究竟是誰幹的?”關玉升問道。
“觀史院的那羣人已經通過時空留影看過了,但很遺憾,沒有追蹤到痕跡。”林千行笑道。
“鄧宸院長也不行嗎?”關玉升問道。
“那老頭說他染了風寒,要休息。”林千行道。
“他不敢碰?”關玉升驚道。
“這麼明顯的事情,還用說嗎?”林千行說道:“估計他們也就是調查一下就走了,順帶敲打一下你,讓你收斂一點。”
“我那都是正當的醫學研究。”關玉升反駁道。
他顯得有些激動,口中的糖棍都咬碎了。
“但你得到的屍體不是正當的。”林千行說道。
“一些罪犯而已”關玉升有些沒底氣的反駁道。
“學宮多少還是要講點仁義道德的,罪犯也得有自己的人權。”林千行道。
說完這話之後,兩人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忽然,關玉升道:“學宮丟了多少屍體?”
“不好說,看這架勢,至少十幾具。”林千行說道:“而且全部是那些死去大師們的屍體。”
“難怪要如此大動干戈。”關玉升恍然道:“不過對方偷盜屍體究竟是幹什麼呢?難道他們也想研究人體的奧秘”
“研究肯定是研究,但和我們的研究方向肯定是不太一樣的。”林千行說道。
“你的意思是?”關玉升驚疑不定的道。
“我看過學宮的歷史,在一千五百多年前,醫經院和天工院的三階道職之中,有兩個道職被永久的封禁了,它們分別是【控傀師】,還有【御屍人】。”說到這裡,林千行微微一頓,然後又道:“其實【御屍人】還好說,但【控傀師】被禁是真的完全屬於牽連,有點冤枉。
然後時間流逝,就在一千兩百多年前左右的時候,學宮誕生了一個天才,他將這兩種被封禁的道職同時進階達到了三階,然後又打算藉此走出一條四階的道路出來,可惜他的研究太過於喪心病狂,以至於遭到了學宮的禁止,後來他就被學宮逮捕併發放到了蠻域。”
“是那個天才乾的?他回來了?”關玉升問道。
“蠻域地處蠻荒,常年征戰不休,還有各種異獸出沒,在那裡搞研究簡直太適合了。”林千行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我覺得學宮根本不是發放,這分明就是放縱他去搞實驗。”
“所以鄧宸院長才不願意摻和進這件事裡面?”關玉升恍然道。
“不完全是這個原因,我猜主要的原因是因果太大,鄧老頭覺得自己一大把年紀了,不想去折騰。”林千行說道。
“不對啊,你跑過來和我說這些幹什麼?”關玉升忽然反應過來,眼神中帶着不可思議的情緒看着林千行道。
“我沒猜錯的話,那傢伙的路已經走通了,現在就差證道的最後一步了。”林千行凝聚精神,對關玉升傳音道:“學宮和大摯國的高層應該也明白這點,所有人都在等他證道,不,應該說,想要得到那一尊他製作的四階屍傀,一尊堪比妙華學宮戰神甲軀的四階屍傀。”
“你也想要那玩意兒?你不是在煉製自己的靈傀甲軀嗎?”關玉升問道。
“我不要那東西,我只是打算借鑑一下,感覺思路上有相通之處,還有就是,他這麼多年的研究成果你不好奇嗎?”林千行問道。
“不不好奇.”關玉升強忍着誘惑,吞嚥了口中的糖棍,然後忽然又道:“你確定你能在那麼多眼睛底下拿得到?”
“他們要的只是屍傀,那些研究成果固然重要,但沒有什麼研究成果能比得上那尊四階的屍傀來得直接。”林千行說道:“找到機會,用你三階極位【醫師】的手段,抽取他的記憶,然後我們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就行了。”
“抽誰的記憶?”關玉升呆愣的道。
“當然是操縱屍傀的人的記憶,不然難道是我的?”林千行說道。
“也就是你沒腦子,不然我挺想試試的。”關玉升出聲道。
“那就這麼定了。”林千行點頭,旋即站起了身來道。
“那可是四階。”關玉升忍不住提醒道。
“你放心,強的是他製作的屍傀,他本體絕對沒二兩肉。”林千行安慰道:“再說了,有我在,四階又怎麼樣?”
說完,林千行便徑直轉身離去。
看着林千行的背影,關玉升才恍然的想起,之前學宮大比的時候,林千行曾經和妙玄學宮的戰神甲軀打過一次,好像還獲勝了?
——
太和山上。
曾經這裡是一座香火鼎盛的道觀。
其中供奉着傳說中掌管喜怒哀樂與名利權色的太和神。
時間流逝之下,如今卻已然破敗近千年,即便是太和神的神像,都已經面目全非。
此時,一道身穿雪白長袍的身影緩緩邁步而入,踏入了這已經破敗的道觀之中。
“沒想到纔過去一千多年,變化居然這麼大。”穆呈臉上露出了些許複雜的表情道。
回想當初,便是太和觀的觀主爲他求情,他纔沒有直接死在那些高手的圍攻之下,而是被髮放到了八萬裡外的蠻域。
那裡毒障遍地,蠻人又完全不帶開化的,幾千年下來都一個樣,只知道爲了那一畝三分地和口中的食糧爭端。
真不知道他們的腦子是怎麼進化的。
不對,他其實知道。
畢竟這些年來,他開的蠻人腦瓜也是非常誇張的數字了。
他只能說,蠻人看似在外表上和他屬於同一物種,但實際上在某些方面終究是有區別的。
它們更傾向野獸,而非人類本身。
擁有的智慧在他看來,甚至連人類幼童都比不上。
在那裡的日子,對他來說簡直生不如死。
穆呈邁步走到了太和觀的墓地之中,環顧一圈後,他的視線落在了其中一座墳墓上。
“老觀主,久違了。”穆呈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