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老闆擦着額頭的冷汗,辯解道:“差爺,小的一直是個守規矩的人,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哦對了,肯定是有人嫉妒小人生意好,所以想誣陷本店的名譽!”
衙差瞥了他一眼,“是你兄弟賈仁義說的,他說你這湯裡有阿芙蓉!”
包老闆恨得直咬牙,“差爺,小人冤枉啊,他嫉妒我生意比他好,所以才使出栽贓陷害這種下三濫手段,還請差爺明查!”
衙差們照着匿名信的內容順利找到了埋在後院花叢中的阿芙蓉殘渣,現場經仵作和老大夫查驗,確認這就是阿芙蓉。
罌粟在鳳藻國叫阿芙蓉,可觀賞,可入藥,最初是用來止痛的,但只有少數醫者知道。
而且此物危害身心,朝廷早就明令禁止使用了。
要不是楊初意活了兩世,一時還真猜不出來呢。
覃叔在黑暗骯髒之地伏擊過歹人,知道有些惡魔會拿這些東西控制人心和激發人的慾望,所以當聽到楊初意說是阿芙蓉時便憤恨不已。
現場很多人都不知道阿芙蓉是什麼,但有仵作和德高望重的老大夫共同作證,解釋這湯裡有令人上癮的毒藥後,許多人都崩潰了。
有人哆嗦着抱住了自己的身體,“不,不會吧?”
有人拼命抓撓着頭髮,試圖讓自己快點從夢中醒來。
仵作問:“你們是不是心裡一直想着螺螄粉?不吃就覺得渾身不對勁?現在是不是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趣?除了想着這一口吃的就想不起任何東西了?”
“我的確是這樣的。”
“這能說明什麼呀?我也天天想着吃肉呢。”
“可我每天都渾渾噩噩的,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衙差從旁邊銀樓借來銅鏡讓他們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不就是骷髏嗎?
有些婦人當即嚇得哭了起來,她怎麼會變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的?
可有些人已經毒入骨髓,嚷嚷着便是毒藥也要吃上一口。
衙差們沒辦法,將他們或拷或綁,全部拉回衙門。
現場鬧得很兇,人羣都不受控制,似蠻牛一般橫衝直撞,衙差都陷在包圍圈裡了。
另一家賈仁義螺螄粉的顧客神情正常,說話有邏輯,和普通顧客一般無二。
他們聽說湯裡有毒,第一時間便放下了筷子,嚴厲質問賈老闆是否確有其事。
賈老闆顯然要比包大膽狡猾的多。
他自嘲道:“不瞞差爺,小人和包兄弟同時研究這螺螄粉,可小人悟性太差了,始終沒研究出來,不然生意也不至於這麼一般了。您儘管進來查看,我們絕對配合搜查。”
衙差瞥了一眼店裡坐得滿滿當當的顧客,還有外頭排隊的,冷笑道:“這生意還叫一般啊?”
賈老闆謙卑堆笑臉,“的確一般,許多都是親戚朋友,爲撐場面纔過來的。”
衙差們轉了一圈,發現店裡比包大膽那邊乾淨多了,而且也沒有找到阿芙蓉的殘渣。
“轟隆!”
正當衙差們毫無頭緒之時,後院的茅廁突然崩塌了。
灰塵漫天飛舞,風捲起一院的騷臭味。
賈仁義臉色大變,衙差們察覺古怪後飛奔過去看,這才發現還沒下鍋的阿芙蓉原來綁在茅廁頂上,殘渣倒在了糞坑裡。
帶頭衙差大手一揮,“膽子不小啊,竟然狡辯,給我拷回去!”
“打倒無良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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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賠錢!”
“賠我命來!”
顧客們震驚,反應過來後紛紛掀桌子砸店,羣情激憤要討個說法。
無論包大膽和賈仁義在公堂上如何指責對方,推脫責任,他們用阿芙蓉謀取利益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原來兩人之前曾經商量好每天下多少阿芙蓉的量,用完後要統一扔進茅廁裡銷燬。
但是包大膽因着誠意小館的夥計也迷上他家螺螄粉一事逐漸狂妄,兩人開始有了矛盾,放的量便開始不統一了。
包大膽起了和賈仁義爭顧客的心思,下手越來越重,雖然生意火爆,但顧客中毒的跡象太過明顯。
賈仁義勸他悠着點,這樣很容易出事。
可包大膽不聽,不服氣自己像個小弟一樣被訓斥,自此兩家徹底鬧掰。
本來包大膽也是將阿芙蓉殘渣倒進茅廁裡的,可恰好昨晚茅廁滿了,便想着先換個地方埋,免得被收夜香的發現,這才讓覃叔尋到機會。
覃叔雖然有武功,可兩家螺螄粉都是白天營業的,他也不可能大白天的趴在人家房頂上,也只有清晨他們起來熬湯或傍晚關店時藉着天色才方便探查。
覃叔一開始也沒察覺什麼不對,畢竟阿芙蓉放的量不多,揣懷裡也看不出來,況且他纔沒空看人家去茅廁呢。
要不是包大膽和賈仁義鬧翻,覃叔一時也找不到證據,反正叫他去茅廁撈東西,他是絕對不幹的。
包大膽和賈仁義交代這阿芙蓉是從一個外地商人那裡買到的,用法也是那人教的,人是找不到了,可包大膽和賈仁義可逃不掉。
圍在公堂之外聽審的衆人吵鬧不休,特別是那些犯了癮的人已經陷入癲狂狀態,早無法控制自己,開始摔摔打打了。
“給我螺螄粉,給我阿芙蓉,反正都是死,讓我死之前再喝一口湯!”
“我受不了了,快救救我!”
“娘,娘,我要吃螺螄粉,快去給我找螺螄粉過來!”
縣令沒辦法,只好將人捆起來,然後由仵作和老大夫講解這阿芙蓉要怎麼戒,再由各家把人帶回去看管着,管不了就在牢裡戒。
謾罵聲和哀嚎聲混合在一起,整個縣城都陷入了混亂。
縣令派出衙門所有人手,歷經兩個時辰纔將場面完全控制住。
楊初意和方至誠在店裡商量事情,呂嬸匆匆趕來,一進門就跪下磕頭。
呂嬸這時才知道楊初意給別人放假,但卻要求她每日來店裡打掃衛生或做些輕省活,直到那兩家螺螄粉店關門才能回家的用意。
楊初意將人扶起,“呂嬸不必如此,您能忍住沒去吃第二碗是很了不起的,是您自己救了自己。”
那時覃叔外帶了好幾碗螺螄粉回來分食,大家都只是略嚐了味道,心裡有底後便停了筷。
但呂嬸節儉慣了,除了自己的那碗,也把他們的份連湯帶渣吃了個乾淨,所以症狀才比其他人的要明顯。
呂嬸說了許多感謝的話,這才站起身,心中十分後怕,當時要是楊初意不攔着,她也不能確定自己能不能忍住後面的誘惑。
楊初意安撫了呂嬸幾句,叫她明天照舊來幹活便打發她回家了。
方至誠想着地裡的活還沒做完,再不捨也要回村裡了。
“意娘,你留在這住幾天吧,等我忙完了便上來找你,若店裡情況穩定下來了,你也可以去莊子那看看。”
楊初意笑道:“情況穩定後我不是應該回去幫你忙嗎?”
方至誠牽過她的手,溫聲道:“你一回去肯定要下地,怪累人的,我連着你的份一起做了就是。”
楊初意撓了撓他手心,“多一個人分擔不好嗎?”
方至誠將人攬到懷裡,“苦力這種事不需要你分擔,我們家沒多少田,我忙得來。再說了,店裡的事還得你多操心呢。”
楊初意靠他懷裡,暢想道:“店裡前期總要辛苦些,日後漸漸穩定下來,我便得閒了。運河修建好後大家都回家了,搭把手幹活也快,你也不用這麼忙了,我們也能鬆快鬆快。”
“嗯。”方至誠柔情輕撫着她髮絲,“十日後我便上來找你,那日你定要在店裡等着我啊。”
楊初意隨口應了,交代他注意身體,量力而行,也看着點家人,別太拼了。
情話還沒說完兩人便親吻纏綿起來,直到天色不早,再不動身便沒車了這才依依不捨的告別。
不過半日,螺螄粉湯裡有毒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及各鄉村溝寨。
次日,還沒等楊初意去各家通知,榮威、林東昇、李氏和呂嬸都不約而同回來幹活。
他們原本以爲生意定會火爆起來,可事實並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