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環境很好,繁花似錦,夏妤的一個微笑,周瑾只感覺繁花黯然失色,一切都黯然失色。
令周瑾感到更加欣喜的是:夏妤也是走讀生。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去學校有一段同路。這所有的巧合讓周瑾想到了天意,但也僅僅只是天意,人爲去和她搭訕卻從沒有也不敢出現過。
周瑾起得很早,但是夏妤更早。每次周瑾拼命趕往學校,前面就會出現夏妤安然踩着自行車,周瑾就會一下子慢下來,他只覺得那一刻自己心跳可數。於是就這樣,夏妤騎得慢,周瑾也騎得慢;夏妤加快了速度,周瑾也加快了速度;夏妤忽然停住了,周瑾也一定停住。可以的話,看到夏妤左顧右盼,這個時候周瑾會找個地方或者拐角的地方隱藏自己。
周瑾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他覺得自己心裡面本是狂妄的,是非常狂妄自大的那種。雖然學校最大程度限制了學生的言行,但是限制不了學生的思想。
每當數學老師在講臺上唾沫橫飛的時候,周瑾就會想着漫畫裡的人物,一個龜波氣功就把數學老師和黑板還有前面一大片區域毀滅掉;而漂亮妖嬈花枝招展的語文老師在臺下款款扭着腰,周瑾也會想着語文老師不穿衣服是哪種風情;物理化學老頭坐在凳子上靠着講臺,周瑾也會想起一大堆科學名人,霍金啊愛因斯坦啊尼古拉·特斯拉,甚至斯賓諾莎啊笛卡爾啊波普爾啊維特根斯坦啊阿蘭·圖靈啊海德格爾啊之類的,然後在書上亂塗亂畫,把他想到的人都畫成落湯雞。
叛逆時期的他討厭任何人,討厭任何事,討厭一切。但是唯獨夏妤,他卻是從來不敢稍微的褻瀆。
後來周瑾看過一部叫做《愛情與靈藥》的電影,那臺詞是那樣娓娓說道:“你每天遇到千萬人,沒有一個真正觸動你的心。然後你遇到一個人,你的人生就永遠改變。”
反正每天都是這樣,一個貓追不到老鼠的灰色劇。
但並不是每次夏妤都在周瑾的前面,有些時候夏妤會完全不見,周瑾怎麼趕,怎麼東張西望也找不到夏妤的存在。或許夏妤真的是好學生吧,一點都不願意在路上浪費時間,一心撲在學習上。周瑾看不到夏妤的時候就這樣胡思亂想着,他當然也知道夏妤的成績在班上是數一數二的。
這天也是一樣,周瑾一直期待的夏妤沒有出現,他今天也玩不了跟蹤的小把戲,這種情況居然讓他產生了不小的失落,似乎今天的晴朗天空都讓人鬱悶。
周瑾一直在胡思亂想着,忽然間,他感覺車撞到了什麼,自行車也一下子受到阻礙停了下來。
周瑾定睛一看,原來自行車駛進了一個沙堆,這下糗大了……
周瑾連忙下了自行車,由於大半個前輪胎都陷進了沙堆,周瑾踏在沙堆裡面,鞋子裡也灌進了沙子。
哪個混蛋工程,居然把沙堆泄在馬路邊上!
小小的惱怒一時也佔據了周瑾的腦袋,讓他一時也迷失了方向,只能在原地慪氣。過了一會兒,周瑾意識到周圍已經圍了幾個人在指指點點,連忙振作了一下精神,使勁從沙堆裡面抽出自行車的前輪胎。
“哈哈,你真有趣,居然對着沙堆生氣。”
“關你什麼事啊。”周瑾聽到別人的嘲笑,馬上回敬憤恨,但是他敏感的神經似乎一下子意識到了什麼,好熟悉的聲音……那種清脆的聲音不就像久遠飄過來的我一直幻想着的我一直期待着的聲音麼?
“原來你的脾氣這麼大啊。”
周瑾終於抽出了輪胎,擺正了一下自行車,便轉過身子打量嘲笑自己的人,是夏妤……
周瑾壓抑着自己忽然的心跳,讓自己鎮定,轉過身子,搖擺了一下自行車,把沾上的沙子拍掉,呼吸了一口氣。
“你怎麼在這裡?”周瑾問道。
“我去上學,難道不能在這裡?”夏妤繼續帶着嘲笑,但是是那種溫柔的嘲笑。
“你以前不是很早就去學校了麼?”
“你怎麼知道我以前很早就去學校?”
“……”
“你經常看見我?”
“只是有幾次看見過你很早。”周瑾的臉忽的就鮮紅一片,“其實我想說我也很早就起來。”
“難怪我總感覺有人跟蹤我。”夏妤咯咯笑着。
“什麼……?”
“沒什麼。”
“哦。”
“其實我也不喜歡早起,我也經常賴牀睡懶覺的。”
“哦。”周瑾繼續慢慢一步一步低下了腦袋,撐着自行車的手臂感覺有那麼點不自然。
“只是我爸媽總是催促我,早點起來,要不然就生氣啦。我不好不聽他們的話。”
“原來是這樣。”
“就要上課了,我們快點去學校吧。”
“好。”
於是今天一個奇怪的現象就出現了,不對,是對於周瑾來說,一個奇怪的現象出現了。周瑾第一次和夏妤一起去學校了,他今天不再是在夏妤後面偷偷跟着的。而且後來更讓周瑾驚喜的是:有好幾次他們兩個都是一起去上學的,是夏妤後面追上來的。後來生性多疑的周瑾胡思亂想着,他想着夏妤以前會不會也像自己一樣,偷偷跟着對方?經過那一次的對話,她便主動跟我說話?
不過周瑾搖了搖腦袋,滅掉了剛纔不切實際的想法。
“我說你最喜歡哪個老師啊?”夏妤首先開口了。
周瑾清楚記得他們一起去學校發生的對話。
“啊?”
“我知道了,你們男的一定最喜歡語文老師了。”
“其實……其實我不喜歡她。”
“爲什麼?”
“我不喜歡妖豔的女的。”
“怎麼?我覺得語文老師挺不錯的啊。”
“個人感覺不同而已吧。”慢慢的,周瑾有了小小的自信。
“哦,你的感覺挺奇怪的。”夏妤又開始了小聲的笑,“你整個人都好奇怪,難怪會撞上沙子堆。”
“不是,那不是……”周瑾想要辯解一下,不過想了想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