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將這個口風透露給徐心梅,蘇文卿之前就有這個打算。

蘇文卿身邊可以信任的人太少,其實算起來也不過一個綠袖。但綠袖今年也不過十一二歲,年紀太小根本藏不住事情,前些日子因爲有意對荷藕好了一些綠袖已經哭過幾次鼻子。

所有心思都擺在臉上,蘇文卿不用細想都能猜得到綠袖知道後會是怎樣,難免對荷藕露出破綻,被看出端倪。

徐心梅則不同。

徐家的話簍子,芝麻大點的事情只消徐心梅知道了,那便離全府上下都知道不太遠了。

但妙就妙在這事兒涉及到了徐子玉,徐心梅也只敢和柳姨娘丫頭們嚼嚼舌根子,關於主子的碎話還沒誰膽子大到敢傳到二太太的耳朵裡。

待丫鬟婆子們都知道,那離牡丹院的雪芮也便不遠了。

只不過蘇文卿沒想到的是,她原本只是想通過徐心梅傳到雪芮的耳朵裡,卻被雪芮誤打誤撞聽了去。

雪芮一時的心情實在難以描述,火冒三丈恨得的摑那荷藕幾個巴掌,讓那不要臉的小賤蹄子敢勾引府上的少爺。

她之前便覺得奇怪,二少爺一直不喜歡錶小姐,之前還在她跟前說蘇文卿一副小家子的模樣看著就倒胃口,怎的轉眼就天天去那青黛院?

居然是爲了荷藕?

若是說這人是徐子越徐子俊等人她定是不信的,但這人是徐子玉雪芮已信了一大半。

徐子玉是怎麼樣的人,天性風流也不知道像了誰,最喜歡和女孩玩鬧,至於逗弄嬌俏的丫鬟這些事更是屢見不鮮。

只不過雪芮自己終是和其他人不同的,她是太太奶孃的親孫女,太太與奶孃親厚對她也親近。再者她打小就伺候太太,也不過比徐子玉大了兩歲,同徐子玉一同長大,徐子玉又是個嘴甜愛哄人開心額,時間久了雪芮心中覺得她與徐子玉分明有幾分青梅竹馬的親密。

徐子玉待她好,太太也極看重她,尤其這兩年徐子玉已經大了,太太也透露過選了雪芮給徐子玉做通房的心思,雪芮自是喜不自勝。

此時突然殺出一個荷藕,雪芮心中怨恨自是可想而知。

荷藕當初也是牡丹院的大丫鬟,雖然現在不在牡丹院,但當初太太既然能讓她去青黛院盯著蘇文卿那便是看重荷藕的意思。

雪芮上次惹怒了老太太還勞煩太太替她求了情,生怕太太因此遠了她,如今荷藕做了太太的眼線更得太太賞識,雪芮只消一想已是臉色煞白。

若真的像蘇文卿說的那樣,少爺真是爲了荷藕才頻頻出入青黛院只能更不妙。

她與荷藕左右都是丫鬟,到底是誰也不過是太太一句話的事情,誰又能保證那人就是自己?

難不成和太太理論?

若太太真到時候真的指了荷藕,她又會如何?就像其他丫頭到了年齡隨便打發給小子嫁了?

雪芮心亂如麻,隱在花叢背後明明悶熱的緊卻生生嚇出了一聲冷汗。

她不要嫁給一個嬉皮笑臉的小廝!

匆匆離去回到牡丹院,二太太因爲荷藕一番話氣的不輕,牡丹院的人特意去叫了徐心蓮過來。雪芮進去時徐心蓮陪著二太太緩緩說話,見她進來微微幾分不滿,「去哪兒了?」

雪芮本就蒼白的臉上又刷的白了一層,徐二太太看了她一眼想起雪芮也不過剛剛好了兩日又於心不忍,「過來伺候吧。」

雪茹這才戰戰兢兢的走了過去,從此伺候二太太越發盡心盡力不敢有絲毫不妥。

傍晚時分徐賢回來時牡丹院裡安靜的出奇,若是平日裡見他回來早就迎了上來,今兒卻是怎麼了?

徐賢不由皺眉,擡眼便瞧見一個小丫頭端了藥碗正要進正房,這才沉聲問道,「誰病了?這是誰的藥?」

小丫頭只顧端正藥碗沒有注意到徐賢,受驚之下差點將腦袋藏在碗底急聲道,「老爺贖罪,是張大夫剛剛過來替太太的開的藥…」

夫人身子向來康健,怎麼說病就病了?

進屋後徐賢便發現王氏正半靠在牀上,旁邊坐了徐心蓮親自服侍,雪芮等丫鬟見徐賢進來忙欠身行禮,徐賢擺擺手示意各忙各的走過去問道,「這是怎的?早晨還好好的?」

徐心蓮張張嘴欲言又止,但似乎又覺得這話不該自己說轉頭又看了眼二太太,徐賢不由疑惑,遇到了何事是不能說的?

又催促了一次徐心蓮才爲難道,「母親不是病了,這是被表姐給氣的。」

被蘇文卿給氣的?

就連徐賢也驚訝了。

無論是母親還是太太,不都說蘇文卿性子極爲溫和麼,怎麼還會將王氏氣成這個樣子。

他這妻子脾氣一直極好,這些年也一直將府上打理的僅僅有條,徐賢打心裡還是敬重王氏的,看王氏面色蠟黃也不由心切。

不過這樣怪不得徐心蓮不好說話,蘇文卿畢竟是親戚還大了徐心蓮兩個月,哪有表妹說表姐的道理。

徐賢對徐子玉處處不滿意,從來都是板著一張臉不苟言笑,但是對這雙女兒卻是好得很。徐心竹與徐心蓮兩個生的端正,明明是女兒家卻比徐子玉讀書認真的多,性情更是知書達理,徐賢哪兒有不滿意的到底。

溫言對徐心蓮道,「坐吧,一家人無須這些虛禮。」罷了親手將被子替王氏蓋好,「你與我細說,我自是不會讓你們受委屈。」

王氏等的就是這句話,她就是擔心徐賢會和徐老太太一樣不分青紅皁白的維護蘇文卿,有了這句話王氏才放心,繼而緩緩道,「承文侯府雖說也是貴族之家,但我們徐家和王家卻都是書香門第,向來最重視學問的。」

這句話熨的徐賢極是舒服,滿意的點點頭,「這是自然。」

王氏與徐心蓮對視一眼,面上露出一絲無奈與失望道,「老爺望子成龍,親自教玉兒讀書寫字,我與老太太知道玉兒辛苦也不敢多言,只盼玉兒功成名就光耀門楣。我原想著府上人人皆是這般想法,今兒卻聽文卿那孩子給玉兒說了些胡話…」

說罷又皺著眉頭咳嗽兩聲,徐心梅忙扶著二太太關切問道,「母親莫急,父親定會替我們做主的。」

徐賢是個讀書人,這輩子的頭等大事便是徐子玉的書讀的如何。本以爲不過些內宅婦人的口角爭吵,卻不想居然和徐子玉的讀書有關。

二太太點點頭拍了拍徐心蓮的手,擡眼靜靜看著徐賢嘆了口氣道,「老爺不知我聽了這話…她居然同玉兒說玉兒是承文侯府的世子爺,何必同那貧寒子弟一般辛苦讀書…」

一句話還未說完,徐賢已經怒不可赦騰地站了起來,「愚不可及!」

他以爲蘇文卿最多也只是任性要同徐子玉玩,耽擱了徐子玉的學習,卻根本想不到蘇文卿竟然敢說這些蠢話。

他最看不上的就是那些打著家門門號到處花天酒地無所作爲的公子哥,蘇文卿這是教唆自己的兒子做一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子?

丫鬟們被徐賢嚇得跪了一地,徐賢面色發青怒不可赦,「到底是蘇家的種,竟敢同說這些混賬話!」

越想越氣,之前還覺得蘇文卿像極了妹妹溫柔聰明,現在一看哪兒有妹妹半分的聰慧?

愚蠢!

其心可誅!

王夫人悄然勾起脣角嘆氣道,「我原以爲文卿這孩子知書達理是個明白人,老太太待她比親孫女還要親近,哪兒能想到她居然存了這想法,還敢與玉兒亂說。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如今秋闈在即,玉兒再過些日子便要去貢院,若是讓這些混賬話亂了心性,這怎麼對得起老爺這些年的辛苦,怎麼對得起老太太一片苦心!」

王氏說罷又是氣的發抖,徐賢聽了愈發動怒。

管他有意無意,若是無意那便說明蘇文卿確實存了這個想法,當真愚昧無知!若是有意,這等惡毒心腸,那還留她在承文侯府作甚!

徐賢怒火中燒一刻也坐不住,轉身便要去清風堂去尋徐老太太。

王氏大驚忙拉住他急聲道,「老爺這是去哪兒!」

「去清風堂!」

王氏抓著徐賢的衣襬急得又咳嗽急聲,「老爺息怒,不過幾句話氣過也就罷了何必驚動了老太太!」

徐心蓮也是一臉擔心不安的勸道,「祖母最是疼愛表姐了,爹爹同祖母說表姐的不好定要惹得祖母不快,更何況表姐畢竟是客,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吧…」

不說還好,一說徐賢哪兒還有不去的道理,當即用力甩開王氏的手拂袖離去。

留下王氏與徐心蓮相視一笑,王氏接過雪芮遞過來的茶輕輕抿了一口恨恨道,「我看這次老太太還怎麼護著她。」

徐心蓮淺淺一笑輕聲道,「還好荷藕早早告訴了母親,讓母親看見了表姐的真面目。」

「這倒是,等這事兒過了好好賞荷藕一番。」

雪芮眸子驟然一緊,指甲深深扣緊掌心,咬了咬嘴脣轉身出了牡丹院。

好巧不巧蘇文卿這會兒正陪著徐老太太用晚膳,祖孫兩正說笑,身後春蠶忙著佈菜,徐賢已經怒氣衝衝的衝了進來,待看見蘇文卿眼皮一跳深深吸了口氣。

徐賢這段時間闖入清風堂的次數有些頻繁,徐老太太受驚後發覺徐賢正憤怒的盯著蘇文卿不由蹙眉,「這是做什麼,別嚇壞了文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