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夏鬱好評的時候, 周鼎正在回宿舍的路上。
他沒有再住酒店,因爲他下午有點事出了趟門,結果回來就發現酒店給他把牀單、被子, 包括地毯都全部換了一遍, 浴室裡也衝得乾乾淨淨, 甚至還替他開了個強力換氣, 導致他一進門聞到一鼻子新鮮空氣的時候還以爲自己走錯房間了。
知道原委後也沒有辦法了, 又不能一鍵復原。
對着這麼一間完全失去夏鬱氣味的房間,周鼎毫無待下去的欲.望,扭頭就開車回了學校。
一路上, 他的臉色可以用天寒地凍來形容。
但夏鬱的一條信息,又瞬間讓天寒地凍變成了春風拂面。
給小給給發完獎金後, 周鼎切回和夏鬱的聊天界面, 斟詞酌句地回道:【你也很棒, 昨晚非常愉快,期待下一次約會。】
發完, 他單手插兜,閒庭信步地回到了宿舍。
一打開宿舍門,裡面就衝出一股麻辣火鍋味。
周鼎眯了眯眼,跟裡面幾個匆忙轉移電器的人大眼瞪小眼。
巫樂大鬆一口氣:“呼——是你啊,嚇死我了, 我還以爲是舍管來了呢。”
賀新陽猛灌礦泉水:“草, 早知道是你我就不咽那麼快了, 燙死我了!”
周鼎:“……”
他關上門, “我上來的時候看了, 舍管今天不在。”
巫樂抹了抹嘴角的紅油:“你不是說你今天不回來麼?我們都沒弄鴛鴦,弄得全辣鍋。”
全宿舍就周鼎不吃辣, 衛龍辣條是他所能承受的辣度極限。
跟他吃火鍋要麼清湯要麼鴛鴦,全辣鍋?不存在的。
周鼎道:“沒事,你們吃,我不餓。”
“你還沒說呢,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周鼎把換下來的衣服扔進浴室的洗衣簍:“他回去了,我就回來了。”
“她回去啦?”
賀新陽問,“那姑娘漂亮不?不是照騙吧?”
周鼎搖了搖頭:“不是照騙,長得非常好看。”
何止非常好看。
夏鬱是他見過的人里長得最好看的,也是最合他心意的。
“我去,你這什麼運氣啊?網戀居然戀到個大美女!”
賀新陽又問,“有照片嗎?給兄弟也看看唄?”
“不行,這個得保密。”
“那她哪裡人啊?”
周鼎想了想:“蘇城的。”
趙修楠也好奇道:“多大啊?”
“跟我差不多。”
“是學生還是工作黨啊?”
周鼎不答反問:“你們幹嘛?查戶口呢?”
“還不是你一臉春風得意的樣,不就是等着我們來問呢嗎?”
周鼎沒忍住,在兄弟面前破了功,他嘴角揚了起來,笑道:“真的看起來很得意嗎?”
巫樂點點頭:“非常得意。”
其他人也一齊點頭表示贊同。
賀新陽問:“周隊,你們那個……和諧不?你這樣子看起來應該美得很啊。”
周鼎這次擺了擺手,什麼都沒說。
這種非常私密的事情他還是不願意拿來當談資的。
夏鬱的好,他自己一個人知道就行。
他不說,舍友們也默契地沒再問,只是一個個笑嘻嘻地給他敬酒,恭喜他成功升級成“男人”。
周鼎來者不拒,全部喝光。
這種被祝福的感覺,着實不錯。
晚上,宿舍裡安靜下來。
火鍋被處理掉,屋裡的火鍋味也被風吹了個乾淨。
大家又坐下開始看書,但周鼎一點也看不進去。
因爲他的腦子裡都是夏鬱。
他又想跟夏鬱約了。
想吻他。
想抱他。
如果夏鬱這時候還沒離校就好了,他還可以去他的屋子裡找他。
什麼都不做,只看一眼都好。
實在看不進書,周鼎打開了手機日曆。
這次的寒假有些短,就兩個禮拜——他們學校暑假裡翻修宿舍,但碰上雨季,工期延遲,所以開學比別的學校晚了一個月,因此寒假自然也短了許多。
兩個禮拜,具體算下來十七天。
差不多半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在初嘗情愛滋味的年輕人眼中,即使只分開一天,都覺得像分開一年。
周鼎忍不住給夏鬱發消息:【下次什麼時候約?除了大年夜,我應該都有空,隨時可以去找你。】
很快,對面發來回覆——
【夏鬱:我家今年要去三亞過年,估計得開學時候回來,約不了了。】
夏鬱也覺得遺憾,但沒有辦法,他們家就是父親說了算。
他本以爲這次晚飯只是兩家人聚在一起撮合撮合他跟王倩雯,沒想到,竟然還約起了過年。
還是由他父親提出的。
夏鬱的父母今年都六十多了,父親六十七,母親六十五,身體又都不好,每年冬天都是他們最難熬的時候。
去年母親走路的時候腳滑摔了一跤,把尾椎骨給摔裂了,在家養了大半年纔好,所以這次他們就計劃着等夏鬱和夏奕放學回來,就帶他們一塊兒去溫暖的地方過年。
恰好,王倩雯的父母也五十多近六十,同樣關節炎老寒腿一身的病。
於是兩家一合計,就想出了一起過年的計劃,還能讓他們兩個人小輩培養培養感情。
兩邊大人都計劃好了,他們做小輩的除了點頭也只能點頭。
王倩雯在微信上給夏鬱發消息:【我爸媽都沒跟我說,煩。】
夏鬱回覆:【我也是剛知道。】
王倩雯:【你說大人怎麼都這樣啊,我本來還計劃去北京看我的小哥哥們呢QAQ】
夏鬱:【拍肩】
他其實也計劃好了,寒假他跟周鼎至少可以約三次。
但現在全泡湯了。
【周鼎:你要去三亞?什麼時候去?】
【夏鬱:後天上午的飛機。】
【周鼎:哪個酒店?已經定好了嗎?】
過年時不少人會去三亞過冬,因此機票、酒店都得提前預定。
夏鬱的父母早就準備好了,所以夏鬱自然知道住哪個酒店。
看着周鼎的回覆,夏鬱隱隱生出了一點猜想。
正常的話,問完什麼時候去應該就不會再繼續問了,可週鼎卻還追問了酒店,所以……這是不是說明周鼎也有可能會去三亞?
【夏鬱:[酒店定位]】
【夏鬱:這家。】
【周鼎:等我。】
【夏鬱:?】
【周鼎:你先去,我隨後就到。】
夏鬱看着這行字,對原本並不怎麼期待的旅程忽然就期待了起來,還感到了一點興奮。
畢竟在父母的眼皮底下幹壞事什麼的……
不管多大年紀,都依舊覺得刺激。
【夏鬱:好,我等你。】
-
晚上九點,王家人離開。
這頓飯長輩們之間聊得非常盡興,因此人都走了,夏父的臉上還含着點笑意。
夏鬱道:“我先上樓了,白天吹了風,頭有點疼,先睡了。”
夏父道:“三亞的事情你先別跟小奕說,他還要考一天呢,不要影響成績。”
夏鬱:“知道了。”
說完轉身上了樓。
回到房間,他先往浴缸裡放水,然後脫了衣服,用卸妝油把身上的遮瑕粉底全部卸掉。
遮蓋物一去,斑斑點點的紅痕便全部露了出來,在雪白的皮膚上顯得刺眼無比。
夏鬱只看了一眼,便坐進了放滿水的浴缸。
他曲着腿,眼簾微闔,神色淡淡地看着水裡飄出的絲絲縷縷的渾濁。
薄薄的指腹帶起水聲,輕輕在痕跡上撫過。
水霧氤氳在空中,映在眼裡多了分朦朧。夏鬱緩緩眨眼,手指在皮膚上擦出的微癢帶着他回憶起了昨晚的瘋狂。
明明身體已經承受不住,但一想起昨晚,心裡卻又生出了渴望。
想再感受那種被人緊緊摟在懷裡,肌膚相貼的感覺。
想被親吻,被撫觸。
想把自己整個蜷縮在男人的懷中……
想要周鼎。
想再跟他約一次。
嘖。
這才過了半天,居然就又這麼想了。
剋制點吧。
你已經承受不了了。
他不停地在心裡對自己說。
但是……
即使心裡清楚,他也還是很想要。
怎麼辦呢?
……
當晚凌晨,推特名爲[SurvivalistXY]的賬號時隔半個月再次發佈了一張圖片,配文:【草·莓】。
圖片依舊是一張水粉畫,裡面也依舊只畫了兩樣東西——一條深紅微卷的舌頭,一顆果肉和汁水迸濺的草莓。
舌頭的顏色偏暗紅,看着像是從一個貪婪的、侵略性極強的人的嘴裡伸出來的。
草莓則四分五裂,草莓蒂落在地上,碎肉和汁水遍佈舌頭,有的混着口涎從舌尖滑落,拉出一條長長的透明水線,有的則黏在舌頭上,就要被卷挾着吞吃入腹。
整體主色爲深紅色,其他多用或深或淺的陰影輔助。
淋漓的口水和破碎的草莓讓這條舌頭看起來兇性十足。
——來了來了神仙太太來了!!!
——這這這,這個標題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草是動詞嗎?
——絕壁是動詞!這特麼哪是一條舌頭?不!它不是!
——集美們,我腦子裡出現了一個東西,不知道你們的腦子裡出現它了沒?
——樓上的姐妹,如果沒猜錯的話,我們想的是同一個東西!
——哦豁,我也正好在想一個東西,不如我們一起喊出那個光輝偉大的名字?
——那玩意兒也配用光輝偉大???
——能止癢能解悶能讓人靈魂激爽,不光輝偉大嗎?
——可我覺得太太的用意不是讓你們討論你們說的那個光輝偉大,上次太太是“想摸”,這次是“草·莓”,我覺得這是在炫耀啊姐妹們,這次不是“想”了是“草”了啊姐妹們!!!所以太太是來炫耀吃肉的啊我的傻姐妹們!!!!
——哈?
——小丑竟是我自己???
——集美們,我用放大鏡看到了那個舌尖上好像有個數字,草,我穆勒!
——我也看到了,草,太太,這麼猛的1哪裡找的?求共享猛1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