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國公府兩重婆婆

141國公府兩重婆婆

秋思院裡極其安靜,簡直安靜得像個墳墓一樣,不但沒有如府裡其它地方那樣喜慶掛紅,就連下人都沒瞧見幾個。喬連波跟着阮麟從一扇小門偷偷進去,給他們開門的是個穿檀色衣裳的丫鬟,一見阮麟就要落淚:“二少爺您可來了,姨娘哭得都病倒在牀上了。前兒少爺成親,姨娘叫青袖悄悄出去找國公爺,想着能親眼看看少爺拜堂,結果——結果青袖出去了就再沒見回來……”

“行了行了,紅袖,別哭了。”阮麟也有些無奈,“夫人是絕不會讓姨娘去看我拜堂的,姨娘何苦再折騰,我這不是帶着少奶奶來了嗎?”

紅袖擦着淚,這纔看見喬連波,連忙行禮:“給二少奶奶請安。”

喬連波心裡忐忑,顧不得說什麼,只擺了擺手就跟着阮麟進去,身後翡翠和珊瑚暗暗叫苦,但也只得跟着進去。

蘇姨娘正躺在牀上,聽見紅袖說阮麟來了,急忙起身,一見阮麟進來,便兒一聲肉一聲地哭起來。阮麟被她哭得心裡難受,忙拿過墨子酥道:“姨娘不要哭了,兒子帶了少奶奶來看您,還買了您愛吃的墨子酥來。”

蘇姨娘接了墨子酥,看了看那眼淚又下來了:“好孩子,只有你惦記着姨娘,你大哥他——我真是白生養他一番了。”

阮麟少不得勸道:“大哥娶的是縣主,自然不好過來的,兒子這不是帶着您兒媳來敬茶了嗎?”回頭叫喬連波,“快過來給姨娘敬茶。”

旁邊紅袖連忙去倒了一盞茶過來,喬連波猶豫着,忍不住轉頭向翡翠看去。翡翠到此哪還有什麼主意,只能低下頭去裝做沒看見喬連波求助的眼神。喬連波無計,只得端了茶過去,低聲道:“姨娘請喝茶。”

蘇姨娘看她猶豫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故意不去接茶,轉頭對阮麟哭道:“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都是我的兒子,卻要去跪着給夫人敬茶,我這正經的生母,怕是這輩子都沒媳婦跪着敬杯茶了,還不如早死的好……”

阮麟也無可奈何,只得對紅袖道:“拿墊子來,讓少奶奶跪敬。”

翡翠和珊瑚都是大驚,翡翠脫口道:“二少爺,不可!若是被夫人知道——”敬正經的嫡母是跪敬,姨娘按說連杯媳婦茶也喝不上的,如今敬了,越發的敬出事來了。

阮麟也有些猶豫,蘇姨娘卻大哭起來:“就這麼幾個人,紅袖是絕不會說的,夫人如何能知道?連個丫頭如今都踩到我頭上來了,還不如拿根繩子來勒死了我……”

“行了行了,你不得多嘴!”阮麟被生母哭得心焦,呵斥翡翠道,“你們兩個聽了,今日之事,若夫人知道了,我只問你們兩個!還不快拿墊子來呢!”

翡翠不敢再說,只能閉了口。喬連波身子微微顫抖,拒絕的話已經到了嘴邊,終於沒敢說出來,端着茶閉着眼睛跪了下去,顫聲道:“姨娘請喝茶。”

蘇姨娘心裡痛快。踩着阮夫人的外甥女兒,就好似踩着阮夫人一般,這才裝腔作勢接了茶,從手上褪下一對白玉鐲子放在茶盤裡,訓誡道:“既嫁進來了,就要守規矩過日子,好生伺候麟兒。”

喬連波忍着淚不應聲,扶了翡翠和珊瑚的手站起來,只覺得渾身都發軟,低聲道:“我先回去了,夫君在這裡陪姨娘說話罷。”也不待阮麟回答,轉身就走。阮麟本想跟她一起走,卻被蘇姨娘拽住了,嗔怪道:“怎的娶了媳婦就忘了姨娘?好容易夫人不在家中,坐一會兒又何妨?”阮麟只得坐下,聽蘇姨娘絮絮地問他這些日子過得如何,丫鬟們伺候得用心不用心,待聽說成親三日尚未圓房,不由得皺起眉毛道:“既不圓房,少奶奶也沒給你安排個丫頭伺候?罷了,這纔剛進門不知規矩也是有的,日後再這樣可不成。”

喬連波並不知道蘇姨娘已經管到了小夫妻的房中事上,出了秋思院的小門,眼淚就不由得涌了出來。翡翠忙遞了塊帕子小聲道:“少奶奶快擦擦淚,萬一被人看見可就瞞不住了。”

喬連波接了帕子覆在面上,帶着哭腔道:“她不過是個姨娘,如何敢叫我跪下敬茶!”

翡翠不好說,嘆道:“敬也敬了,少奶奶只當看在少爺面上,莫與她計較了。”

“我是國公府的少奶奶!”喬連波淚流得更急,“給一個姨娘下跪,若被人知道了還有什麼臉!”

翡翠無奈道:“奴婢們自然守口如瓶。”暗想方纔在秋思院裡既是跪了,這會子還說這些有什麼用,卻也知道喬連波那性子,只得哄着道,“少爺想來也是知道少奶奶委屈的,只要少爺心疼少奶奶,也都值了。”

喬連波抽抽噎噎,好容易止了淚,拿帕子拭了臉往自己院子裡走。偏偏的就這樣湊巧,才走了沒幾步路,就見迎面趙燕妤帶了四五個大小丫鬟浩浩蕩蕩地過來,想要繞開已然來不及,只得站住了行個禮,叫了一聲大嫂。

趙燕妤也是無聊得很。阮麒如今在兩營軍里弄了個位置,每天天不亮就去軍中了,阮夫人又跟她不親近,也並不放權叫她管家,以至於她也是長日無事,幸而國公府花園子大,每日只好帶了丫鬟在園子裡亂逛。今日卻恰好碰上了喬連波。

“喲,弟妹這是怎麼了?”趙燕妤從幾日前心裡就不痛快。喬連波嫁進門,嫁妝居然有九十六擡,且聽說本來還是要準備一百零八擡的。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嫁妝也想跟自己比肩!且第一擡嫁妝裡還有太后賞的玉如意。想她出嫁,太后因跟大長公主感情好,秦王妃還特特入宮爲她討了太后的賞賜,如今也不過是與喬連波一樣,她心裡怎能舒服了?又且喬連波是周綺年的表妹,她想起這一層關係便厭煩。幸而喬連波洞房花燭夜,阮麟也是在書房裡過的,她心裡才覺得好受了些。

喬連波不自覺地又摸了摸臉上,低聲道:“沒有什麼,我要回屋去了。”

“站住!”趙燕妤眉頭一皺,“本縣主還沒說讓你走呢,這麼急着回屋去做什麼?”往前走了兩步,仔細看看喬連波的臉,“喲,這是剛哭過麼,誰給弟妹受了委屈了?”

趙燕妤這樣陰陽怪氣,喬連波哪裡聽不出來,低了頭道:“沙子進了眼睛揉的,難受得很,大嫂恕我真不能奉陪了。”扶了翡翠的手低頭便走。

趙燕妤還要說話,被姚黃輕輕拉了一下:“少奶奶,這裡太陽大,莫站在這裡了。”她何嘗不知道趙燕妤看喬連波不順眼,但畢竟喬連波如今也是國公府的二少奶奶,阮麟也一樣記在了阮夫人名下,且還是阮夫人的外甥女兒,論起來比趙燕妤要親近多了。只是這些話自然不能說出來,若說了,反而是火上澆油,只得拿太陽大來引開趙燕妤的注意力。果然趙燕妤立時便覺得暑氣逼人,顧不得再糾纏喬連波,快步往樹蔭下去了。

喬連波一口氣走回自己院子,才進了屋那淚珠就如斷線珠子般落了下來。翡翠和珊瑚也無計可施,只得擰了涼帕子來讓她擦臉,好生勸慰着。足足地哭了半日,剛收了淚,阮麟回來了,見喬連波哭得兩眼紅腫,既有幾分歉疚,又有幾分不快,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只得拿翡翠和珊瑚出氣,斥道:“怎麼不勸着,讓少奶奶哭成這樣,被夫人看見怎麼好!”阮夫人見了必然疑心,回頭問出是去見了蘇姨娘,那還了得?

翡翠和珊瑚只能低頭聽着,喬連波剛止了淚,聽他訓斥自己的丫鬟忍不住又哭了起來,正要說話,外頭嬌脆聲音笑道:“少爺這又是怎麼了?”黃鶯帶了個小丫鬟打簾子進來,目光一掃便掩着嘴笑道,“少爺可是跟少奶奶鬧脾氣了麼?這大暑天的,若少奶奶惱着了可怎麼好?少爺看奴婢份上,快別生氣了。”從小丫鬟手上托盤裡端了一碗酸梅湯奉到阮麟面前,轉身又端了一碗送到喬連波眼前,嬌聲笑道:“少爺和少奶奶都消消氣,喝口酸梅湯去去火氣。”

阮麟臉色這才和緩了些,拿起碗來喝了一口,彆扭地看了喬連波一眼:“你也喝些。再去給少奶奶絞條冷帕子來擦擦臉。”

喬連波只得也喝了幾口,入口倒是沁心地涼,這樣暑天確實精神爲之一振,喝了小半碗才遞給了旁邊的翡翠。翡翠一入手,摸着那碗沁涼,不由得變了臉色:“這可是用井水拔過的?”

黃鶯眨眨眼睛笑道:“是用冰鎮着的。”

“哎呀!”翡翠不由得慌了,“少奶奶小日子,怎麼可以用冰?珊瑚快去煮些姜水來!”

黃鶯連聲認錯,立刻叫小丫鬟去熬紅糖姜水,屋子裡便是一片混亂。喬連波被翡翠這麼一說,也覺得小腹墜疼起來。阮麟站在那裡手足無措不知要做什麼,最後被黃鶯趁亂拉了出去。

這一忙亂就到了晚上,阮夫人在永安侯府看了半日女兒,見女兒氣色尚好,只是眉間總有些鎖着,再問卻也問不出什麼來,又見臥雨不在,心裡模糊猜到些事,不由得有些心焦。但永安侯夫人一直守着,當着永安侯夫人的面又不能說什麼,只得回來。黃天暑熱,連傳飯都不怎麼精神,正想着叫兩個兒媳都在自己屋裡用飯算了,卻見趙燕妤帶了春雲秋雨兩個丫鬟過來伺候她用飯。

雖說是縣主,但趙燕妤嫁進來數月,早晚問安倒是不缺的,雖說阮夫人也不能真讓她立什麼規矩,但見兒媳禮貌周全,心裡倒也高興,笑道:“這大熱天的,正想着叫你不用過來,你倒先來了。”

趙燕妤自己一人在屋裡用飯也是無聊,橫豎過來了也不必像一般兒媳一樣站着伺候阮夫人用飯,倒還有個人說話解悶,便笑道:“原是該過來的,婆婆寬厚,兒媳更要知禮纔是。不知道大姐姐怎樣了?聽說這一胎八成是個男孩?”

說起阮盼肚裡的孩子,阮夫人就忍不住眉飛色舞起來。永安侯府請的兩位太醫診過脈,都說是個男胎。阮夫人這輩子就吃了沒有兒子的苦,想到女兒頭胎就能一舉得男,心裡怎能不高興,當下與趙燕妤說了幾句阮盼的胎像,十分有興致。

趙燕妤卻不是來與阮夫人說這些孕事的,冷不丁地道:“弟妹怎的沒過來?”

阮夫人笑道:“今日她回門,打明日起再過來立規矩也不遲的。”便是再苛刻的婆婆,也不好叫新婦嫁進來第二天就立規矩。何況又不是自己親兒媳,來不來阮夫人都不在意的。

趙燕妤笑道:“我倒不是盯着弟妹來立規矩,只想看看弟妹的眼睛怎樣了。今兒午後在園子裡遇見弟妹,見眼睛紅腫得桃兒一般,說是進了沙子揉的。我怕弟妹傷了眼,所以問一聲兒。”

阮夫人眉頭一皺,心知什麼進了沙子全是託辭,嘴上卻道:“難得你惦記着,等用過了飯,我叫丫頭去問一聲兒。”天氣熱,也都不耐煩多吃,一時草草用過飯,趙燕妤也就告辭回自己院子。出了門便瞥一眼秋雨:“去看着。”

春雲不由得囁嚅道:“少夫人,都是二少爺那一房的事,您——”春卉的下場她們可還都記着呢。今日若是姚黃跟着過來,聽見趙燕妤提起喬連波哭的事兒必要攔住,偏偏今天姚黃被趙燕妤派回郡王府給郡王妃問安去了,她們這幾個到趙燕妤身邊的日子又短,並不敢十分勸着。

趙燕妤笑吟吟道:“我是關切弟妹,誰還嫌我不好不成?”說着回了自己院子,見阮麒已經回來了,正由他原來的貼身丫鬟蟬語和蝶語伺候着用飯,不由得臉就往下一拉。

蟬語和蝶語自然也是國公府給少爺們準備的通房丫鬟,兩個都生得俏麗,且是能幹。趙燕妤自嫁進來看見這兩個就不順眼,蟬語和蝶語心裡也明白,見少夫人回了房,連忙都往下退。趙燕妤見她們識相,臉色纔好些,款款坐了,見阮麒狼吞虎嚥,身上衣裳都未換,靴子上還沾了草汁泥土,不由得皺眉道:“怎麼都不打水讓世子洗浴了再用飯?”

阮麒跟着兩營軍摸爬滾打了一天。張殊自上回遇刺之後,練兵越發的嚴格,這樣大熱天,只是換到了城郊外的山裡,照樣訓練。這一天折騰下來,真是汗流浹背衣甲皆透,自己也知道滿身都是汗味,只是他吃不慣軍中食物,捱到這時候已然餓得前胸貼後背,哪還顧得上沐浴呢。一邊扒飯一邊含糊應道:“不必怪她們,是我餓得急了。”

趙燕妤抽抽鼻子,只覺得屋裡一股子汗臭味兒,不禁捏着鼻子道:“下回還是先沐浴了罷,好大的味兒。”

阮麒皺了皺眉沒有說話,只管吃飯。趙燕妤看他全無形象地扒飯,忍不住又道:“慢些吃,這像什麼樣子,哪還有大家公子的作派!”

阮麒不耐煩道:“軍營裡都是如此,哪有什麼作派!”若不吃得快些,飯都搶不上。兩營軍裡不乏有些像他一樣的官宦子弟,本是攬個差事佔着身子罷了,這些日子訓練下來,也照樣毫無形象地搶着吃。

春雲連忙輕輕扯了扯趙燕妤,堆起笑臉道:“少夫人也是關切世子,吃得太急不是養身之道,世子莫因年輕不在意,過後傷了身就不好了。”

阮麒放慢了些速度,斜了趙燕妤一眼,心想不管是不是關切,趙燕妤實在還不如個丫鬟說話中聽。屋裡一時悶悶地無人說話,半晌秋雨回來,見阮麒在屋裡,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阮麒瞥見她欲言又止的神色,沉聲道:“有話便說,吞吞吐吐的做什麼?莫非是我聽不得?”

這話說得重了,秋雨嚇得連忙道:“奴婢不敢。奴婢剛纔——夫人將二少奶奶叫了過去訓斥了一頓,二少奶奶在那裡哭呢。”

阮麒一怔:“這是爲何?”

秋雨囁嚅道:“聽說二少爺今日帶着二少奶奶去了秋思院,還,還——”

趙燕妤不耐煩道:“還什麼?快說!”她是看熱鬧不怕事兒大,巴不得鬧得大些。

秋雨低頭道:“聽說二少奶奶給蘇姨娘磕頭敬茶了。”

“磕頭敬茶?”趙燕妤也驚訝了,“二少爺怎麼敢!二少奶奶就真磕頭了?”

“聽說是跪了——”秋雨也不能明公正道地過去偷聽,只是跟小丫鬟們打聽了幾句,“奴婢也不知是真是假……”

趙燕妤怔了片刻,忍不住掩了嘴笑起來。阮麒慍怒地盯着她:“有什麼好笑!”

趙燕妤撇了撇嘴:“這還不好笑?堂堂的少奶奶,去給一個姨娘磕頭敬茶?把婆婆放在哪裡了?這還虧得是婆婆的外甥女兒,若不是外甥女兒,怕不是把姨娘當正經婆婆了?”

阮麒自然知道她說得對。再是生母,兒媳也沒有去給姨娘磕頭敬茶的道理,阮夫人焉能不怒?只是蘇姨娘總歸是他的親生母親,看趙燕妤這幸災樂禍的樣子,又是一口一個姨娘,不由得心中冒火,冷聲道:“別忘了,我也是從姨娘肚子裡出來的,她也是你的長輩!”

趙燕妤噎了一下,無話可說,只得閉了嘴。又覺得不甘心,輕聲冷笑了一下,起身往裡屋走,口中道:“這話你去與婆婆說纔是。這樣有理,何不過去替弟妹說說情,就說姨娘生了你們,合該去給她磕頭敬茶!”

阮麒被她堵得也說不出話來。蘇姨娘不能親眼看着他成親,他心裡也有些遺憾,未必不想讓親孃喝一杯媳婦茶。但他極明白,趙燕妤以縣主之尊,眼裡怎看得見一個姨娘?如今阮麟將這事做了,他有心去替喬連波解圍,又礙着自己也是蘇姨娘生的不好開口。在屋子裡坐了半晌,叫蟬語到自己小書房裡去取了新得的一塊琥珀來,拿着往阮夫人屋裡去了。

才進門,就聽見喬連波在屋裡哭得哽咽難言,阮夫人正拍着桌子道:“你眼裡還有沒有我?莫說我是你婆婆,就說我是你姨母,你這置我於何地!”

阮麒只能假裝沒有聽見,一腳就踏了進去,笑道:“母親——”彷彿這纔看到喬連波一般,詫異道,“弟妹這是怎的了?”

喬連波哭得身子都軟了,掙扎着起來給他見禮。阮夫人見他來了,也不好再訓斥喬連波,沉着臉道:“什麼事?”聞到阮麒身上的汗味和塵土味,不由得皺了皺眉。

阮麒將琥珀呈上,笑道:“新得了一塊琥珀,人說這是佛家七寶之一,想着大姐姐快要生產了,給大姐姐隨身賞玩。將來有了小外甥,據說戴了也保平安的。”

說到阮盼和肚子裡的兒子,阮夫人的氣便都消了。接了那塊琥珀在手裡細看,約有嬰兒拳頭大小,難得顏色紅豔透明,竟是塊血珀,不由得露了笑容道:“你有心了。怎一身的塵土,可是剛回來還不曾沐浴?”

阮麒順勢坐下笑道:“得了好東西就急着來了,尚未來得及沐浴呢。”

阮夫人心裡高興起來,看喬連波還在那裡擦淚,不怎麼耐煩地擺了擺手道:“回去罷,日後不準再去那地方!”本想直說秋思院的,但看阮麒坐在眼前,話到嘴邊又換了,也都是看在這塊血珀的面子上。

喬連波強忍着淚答應一聲,扶着翡翠的手好容易走回自己院子,撲到牀上就哭了起來。又因喝了小半碗冰鎮的酸梅湯,小腹墜痛得厲害,身上心裡兩重難過,這一哭就直哭到了晚上去,飯也沒用便睡了。

翡翠和珊瑚伺候她睡下,兩人都是愁眉不展地退出來,在外屋坐着說話。珊瑚忍不住道:“這可如何是好?”

翡翠沒精打采道:“有什麼如何是好,已然是這樣了,夫人也訓斥過了,只消少奶奶再不去秋思院也就罷了。”

珊瑚擔憂道:“若二少爺還讓少奶奶去呢?這回是世子來解了圍,下回怕是連咱們都逃不了一頓打。”方纔阮夫人罰了她兩人一個月的月例,若光罰銀子也就罷了,但看這樣子,阮麟與蘇姨娘可算是母子情深,未必就捨得將蘇姨娘一人扔在秋思院。但下次若再去了,喬連波也就罷了,她們兩個做丫鬟的只怕逃不了責罰。

翡翠不過一個丫鬟,有什麼法子?只得低頭不語,半晌才道:“但願二少爺看着少奶奶爲難,別再提這事了。”

珊瑚默然,心裡卻不由得後悔起來——若是當日不曾離了郡王府該多好……

兩人默默對坐,片刻卻聽外頭鬧起來,剛愕然對視一眼,阮麟就氣沖沖進來,一見二人便厲聲道:“誰將今日的事告訴夫人了?”

翡翠一怔,硬着頭皮道:“二少爺說的是去秋思院的事?少奶奶剛纔也被夫人訓斥了一番,並不知道是誰告訴的。出了什麼事?”

黃鶯跟着進來,不冷不熱地道:“夫人叫把秋思院的下人全換了,紅袖被拖出去打了十板子,這就叫人牙子來賣了呢。這事只你們幾人知道,秋思院的人自不會說出來討打,不是你們告訴了夫人,還有誰?”

翡翠和珊瑚同時心裡一涼,暗想這下子說不清楚了。兩人都猜着多半是趙燕妤在阮夫人面前透了話,可是趙燕妤如何猜得到?起因仍舊不外乎是喬連波哭了那一場被她看見。無論如何,喬連波怕是都要落一番埋怨了……

70 國家興旺誰有責50 大拜年各家走動100 我以不變應萬變124 一波未平一波起159 清良媛走火入魔44 假和尚另有乾坤47 孫姨娘教女拒親53 驚失火天災人禍42 大明寺再遇綁架44 假和尚另有乾坤76 銀香薰一錘定音142 有條不紊佈局面173 投胎不同命不同115 攪亂混水圖自救121 皆大歡喜團圓筵145 兵來將擋定後院3 西山寺奔馬驚魂46 松鶴堂談婚論嫁142 有條不紊佈局面97 步步爲營步步難41 兩兄弟秋闈同中132 推心置腹勸丫鬟16 春山閣連波獻技121 皆大歡喜團圓筵68 人間哪得兩全法28 鬥霸王舊仇新恨6 爲家業親戚絕情144 珠胎貴不期而結148 挑撥離間種禍根132 推心置腹勸丫鬟35 祝壽誕暗流洶涌26 骨肉聚二房回京187 自以爲是清良媛106 搬起石頭自砸腳68 人間哪得兩全法40 幾家歡喜幾家愁117 難解父子三尺冰135 偷雞不成蝕把米154 正月東宮雙千金171 郡王府兄弟分家117 難解父子三尺冰148 挑撥離間種禍根30 及笄禮冤家路窄165 弔喪客各有打算156 滿月宴喜氣洋洋108 蘇太太宴前掃興50 大拜年各家走動99 赴宮宴節外生枝116 夫妻本是同林鳥55 二月間瑣事纏身100 我以不變應萬變45 可憐天下父母心144 珠胎貴不期而結47 孫姨娘教女拒親62 手帕交初聚京城188 鄭琨大意失荊州69 談婚論嫁處處忙190 塵埃落定又生變191 假作真時真亦假125 柳暗花明又一村9 別故土江畔生變45 可憐天下父母心88 新婚朝新婦敬茶49 風波驟年關難過96 恆山伯風光嫁女138 處處風波處處愁1 未出孝三房逼婚129 人生無處不風波153 年關處處喜與憂49 風波驟年關難過8 清家業安排後路126 妻妾分定婚嫁忙70 國家興旺誰有責107 臨出行主僕交鋒170 真假香薰鬧喜宴158 起起伏伏前程事107 臨出行主僕交鋒63 衣錦還鄉生波瀾31 文昌廟驚遇故人40 幾家歡喜幾家愁2 論往事母親病重120 樹欲靜而風不止178 暗流洶涌未可知33 表兄妹綺年避嫌80 郡王府暗流洶涌143 突如其來亂計劃190 塵埃落定又生變123 團圓筵以牙還牙56 發夏衣引起風波3 西山寺奔馬驚魂172 除夕夜夫妻反目44 假和尚另有乾坤118 清後院再定章程150 棄舊情各取所需87 小夫妻聯牀夜話28 鬥霸王舊仇新恨183 七七乞巧說親事50 大拜年各家走動91 嫁入婆家第一仗13 正花廳闔家歡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