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圖上看,西姆斯克城的周邊六個城鎮,幾乎都是介於主城和伊爾門湖之間,阿舍利城主當然明白這一點。因爲這個城市的最初目的,就是爲了和羅姆帝國爭奪北方的控制權。當然了,後來的羅姆帝國曆盡幾代人的揮霍,終於領土縮水,放棄了北方的大部分地區。也形成了後來的波羅的海文化,分封幾個王國公國之後,這裡誕生的君主,也就是那麼幾個了。
但是,這並不代表斯拉夫帝國就具備了統治北方的能量。因爲在這裡,西部地區居住着將近四十萬西斯拉夫人,嚴格地說,他們不是斯拉夫人種,在波羅的海文化的歷史傳奇中,這個人種的祖先,被稱呼爲毛特人。甚至有人傳說,在羅姆大帝立國的初期,正是有毛特人的祖先爲其鎮守北方,使得羅姆人的威名,響徹世界。
但是後來的歷史變遷,也足夠證明了量變可以引起質變。人口稀少的毛特人逐漸融入了北方的諸多民族中。而大雜燴一般的斯拉夫人,成爲了北方乃至東方大陸上的新一個種族。在北方的荒原之上,幾乎是每兩三百年就會誕生或者湮滅一個種族。這些種族完全不服王化,和羅姆帝國乃至曾經的中央帝國都是對抗,數千年甚至是一萬年,都是如此。
到了如今,形成了龐大的斯拉夫帝國文化體系,成爲了能夠對抗中央大陸中央帝國的最強力量。儘管事實上,和羅姆帝國這種日薄西山的龐大體系,還差了十萬八千里。
西姆斯克城最西邊的城鎮,離伊爾門湖只有五公里,巴薩耶夫軍團長,正是離開這裡不久,他們的行軍路線,是貼緊着伊爾門湖沿岸,向西前進。這條路線在防禦力上是最具備效果的。因爲背水而戰的話,少了夫被夾擊的可能性。而護送軍餉的軍隊,往往都是精銳重步兵和龍騎兵。嚴格地說,是五千正規精銳重步兵。斯拉夫人的龍騎兵,本身就是具備機動性的重甲步兵。這些配備兩到五匹戰馬的重甲步兵,威力驚人,比一般性的步兵,要強橫幾個檔次。
這也是斯拉夫帝國唯一可以信任的軍種,比起斯拉夫帝國可以說是孱弱的魔法師部隊來,和羅姆帝國的爭奪戰中,只有這樣的龍騎兵和重甲步兵,纔是他們賴以存活的保障。因爲羅姆帝國的魔法師軍團,威力實在是太驚人了。而且魔法師軍團,直接隸屬於羅姆帝國的皇帝陛下。只有皇帝陛下的親筆手令,才能夠調動他們。也就是說,如今的羅姆帝國,在沒有法蘭克一世皇帝陛下的親筆手令的時候,完全可以誰的命令也不去理會。
當然了,一旦國家進入了真正的戰爭狀態,這樣的戰略力量,是不可能不出動了。和拉脫維亞王國的半調子魔法師軍團比起來,這種魔法師部隊,都是精銳。他們不像民間魔法師那樣身體虛弱,徒具魔力。往往這些戰鬥法師,身體比一般的戰士都要強壯。他們可以適應殘酷的戰場環境,可以面不改色地踩着敵人的屍體衝鋒。甚至還能一邊手握寶劍,一邊釋放魔法。這種真正具備戰略力量的魔法師軍團,實際上,是魔劍士軍團。
在羅姆帝國的初代皇帝的征戰中,這支軍團的戰果之輝煌,可以讓歷史上任何一支狂暴不堪的軍隊都汗顏。當然,時過境遷,已經歷盡了一千年,這支軍團的分支已經散步在羅姆帝國的各個角落,守護着這個龐然大物的帝國。就算是掌握着皇城近衛軍的二皇子丹.羅姆,他也不具備調動魔法師軍團的能力。這樣的調動手令,只要貴族評議院中的任何一個長老進行合理的反駁,就能夠否決。而恰恰這些長老們,都是各懷鬼胎,完全不可能讓任何人去掌握這樣的一支力量。而事實上也是如此,魔法大臣麥克.羅素本人就可以直接指揮四個魔劍士軍團。也就是兩萬人,這個力量,纔是真正讓麥克.羅素地位高漲的原因。
而現在,這位德高望重的魔法大臣,對厄休拉親王的好感程度,已經到了讓人有些膽顫心驚的地步。以麥克.羅素的地位,自然是可以讓整個帝國的格局重新傾斜,只是不知道的是,這個老大人,到底要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或者說,他依然還是在觀望着什麼。
“嘁!晦氣!那個該死的矮胖子,簡直就是一頭豬玀,下次回去的時候,一定要狠狠地敲詐他一筆!阿舍利這種帝國的蟯蟲,簡直就應該絞死。看看西姆斯克城內的那些乞丐吧,多的竟然比他的衛兵還要多。”巴薩耶夫千夫長,身爲西部軍團的副軍團長,地位也算是崇高。並且他的母親是斯拉夫的皇族後裔,雖然只有四分之一的血統,但是好歹也讓他沾了一點點皇親國戚的面子。風光在西部軍團自然是不多說,大軍團長韋斯特之下,就數他這個副軍團長最有面子,而另外的三個分軍團長以及五個副軍團長,在西部軍團中地位,明顯是不如他。這也是爲什麼他才能夠獲得押送軍餉的這個肥差。
這些金盧布銀盧布路上剋扣一些,謊稱火耗,根本就是正常的事情。而且五千精銳軍團,根本就不用擔心有人來搗亂。路過西姆斯克城的時候,橫的就像是一隻螃蟹一樣,哪怕是像阿舍利.伊凡諾夫一樣的城主,也只能夠忍氣吞聲,這的確是讓跟着巴薩耶夫享福的士兵軍官們感覺這個長官還真是不錯。每年多出來的金盧布,是別人的十幾倍甚至是幾百倍,完全是天上地下的待遇和差距。不過這次路過西姆斯克城的時候,顯然阿舍利.伊凡諾夫的準備也算是利索,將巴薩耶夫安頓在了最近的城鎮中,主城中雖然被搜刮了一些,但是多少都只有那麼一點點,真正有錢的可不是什麼西姆斯克城,而是他這個城主大人。
“長官,那個死胖子看上去挺有錢啊。”一個千夫長湊了過來,騎在高頭大馬上,這是一匹熱血大馬,黝黑的發光毛色,鋥亮的馬鬃迎風飄動,很是神駿。巴薩耶夫的絡腮鬍子環了一圈,一雙眼睛宛如牛眼,瞪的老大。開口就是一個大嗓門,彷彿是吵架一般地說道:“那個狗孃養的雜種,你們是不知道,這個王八蛋每年都向莫爾斯克皇城要錢,別的不說,就伊爾門湖的產業,已經被他一個人吃了下來,聽說他是伊凡諾夫家的人,他的一個表弟過來幫他打理着產業,說是伊凡諾夫家族的產業,誰還不知道這裡面的貓膩兒?狗孃養的,估計他底子裡已經肥的流油,一年百八十萬金幣肯定是不在話下。”
“這麼多!不可能吧!”那個千夫長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樣子。說來也是正常,這些丘八,又怎麼可能理解真正的有錢人是操縱了多少的財富。他們只是固執地以爲,自己一年混個萬把金幣,就已經是了不得的大財主了,跑到東部的荒原上,圈上幾十頃的地,那是輕輕鬆鬆,然後卸甲歸田,娶上三五個老婆,生個十個八個兒子,自然是風風光光的日子過起來。
乍一聽巴薩耶夫的話,這些千夫長的耳朵都豎了起來,湊過來,嘰嘰喳喳地問着,巴薩耶夫心中也是有些不爽,沒有從阿舍利這個王八蛋的身上咬下肉來,現在還覺得後悔無比。自己重新想了想,竟然對那個死胖子手軟了。弄了十來萬的金盧布,就放他過生,實在是蠢到了家。現在一想,恐怕那個死胖子,真正嘲笑自己是個大傻蛋呢。
“媽的個狗孃養的,那個畜生恐怕現在正在偷着樂呢。十來萬的金幣,纔不過是一個月的花銷罷了,他這種人,身上一根汗毛都要幾十萬金幣。這伊爾門湖的產業,滿打滿算,聽說都要兩千多萬金盧布,整個斯拉夫帝國,有這樣規模的產業,不超過五十家,伊凡諾夫家的人,做生意,還真是他孃的有一套。媽的,看來這次卻是是手軟了,等咱們到軍團駐所報了道,回莫爾斯克的時候,一定要將他的六個城鎮,都搜刮一次,然後威脅他說要到皇帝那裡告狀,說他貪污,到時候,怎麼着也要敲詐五六十萬的東西。”巴薩耶夫的身材高大,這個時侯在高頭大馬上面摩挲着大鬍子,眼神中的獰笑,讓人振奮了一下。
幾個千夫長眼前一亮,頓時暗爽,心道:這一趟押送的軍餉,也不過是一兩百萬,一人剋扣個一萬兩萬,也纔多少,能從西姆斯克撈個夠本,絕對是直接不當兵也就行了。回到東部,娶幾個東斯拉夫人的婆娘,綽綽有餘,還能蓋上好幾所大宅子,一輩子不愁吃不愁喝不愁穿了。唉,沒想到啊,這個阿舍利.伊凡諾夫,還真是個奸詐的小人。
“就是就是,長官到時候一定要要的狠一些,一刀宰下去,不讓那個小子肉疼決不罷休。我說呢,咱們這次撈了一點,還以爲吃到了肉,原來還是湯湯水水,讓老子美滋滋了三天,媽的,恐怕那個混蛋,正覺着咱們一幫人是一羣大傻瓜!”千夫長們都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那眼神兇惡到了極點,不遠處的百夫長們雖然正在督促着隊伍前進,但是耳朵也是豎了起來,聽着這邊長官們的談話。雖然從西姆斯克撈了十來萬,但是從上到下一分贓,到了百夫長這種級別的小官兒手裡,其實已經沒有多少了。一聽到回來的時候還能幹票狠的,自然也是心裡美滋滋,暗爽不已。
正當這批人還在暗想着怎麼算計阿舍利.伊凡諾夫這個沒羞沒臊沒臉沒皮的西姆斯克城主的時候,遠處的伊爾門湖的西岸,里約爾.伊凡諾夫的馬隊大概兩三百人,沉默不語地矗立在那裡。這馬隊是從船上直接從東岸到了西岸的,這片伊爾門湖,早就沒有什麼民間船隻還敢在這裡偷偷摸摸打漁了。偶爾有的外邊來的船,也是沿着運河,從波羅的海的海港城市沿河過來的。到了這裡,幾乎就是里約爾.伊凡諾夫一個人的地盤,那個阿舍利.伊凡諾夫雖然是個城主,但是在伊凡諾夫的大家族中,卻沒有什麼地位。比起像里約爾這種正在受器重的紅人來說,實在是差了不是一點半點,哪怕這個阿舍利.伊凡諾夫還是嫡系出身。
“老爺,他們的人來了。”一旁的管家湊到馬車邊上,里約爾聽到後,肥胖的身軀略有蹣跚地出了馬車。對面要來的人,脾氣可是不太的好,這也是正常,跟着一條瘋狗一般的領袖廝混,哪怕是個書呆子,最後也要有幾分狠勁,更何況,是泰格.豪斯那條千古第一的瘋狗。
“這些諾曼人,還是這樣的粗俗。不過我喜歡。”里約爾.伊凡諾夫笑了笑,一如既往的那副奸詐笑容,一看就是頂級商人出身,身爲塔姆薩盧斯拉夫錢莊的大管事,他的地位如今算是趁着泰格.豪斯這條情報關注的水漲船高,越來越受人矚目。
這也是爲什麼一看到諾曼人來,雖然像蘇加卡內這種陰惻惻的雜碎讓人不寒而慄,卻讓里約爾說喜歡的原因了。而旁邊的切斯特納,背上揹着一柄大砍刀,厚重的刀背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面盾牌。這個該死的高盧人當年被高盧王卡拉姆波拉鄙夷到了極點,但是沒想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的卡拉姆波拉,就算是要和泰格.豪斯這個冰原之虎搭上線,還得走切斯特納這條線,真是讓人感慨,世界的變化,還真是誰都不能預測。
蘇加卡內的陰惻惻表情,總是讓人以爲這是一條毒蛇,他說話的聲音總是帶着那種磨砂的聲氣,嗡嗡的迴響聲響起來,彷彿眼前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劇毒的蝮蛇。而且蘇加卡內還學了一手漂亮的死靈魔法,當然了,他的老師就是塔姆薩盧城內的大法師查爾斯。那個死人臉的老頭子在兩年前正式教導這個混蛋死靈魔法,效果還算不錯,總是能夠在和人對乾的時候,出其不意地給人一根骨矛,殺傷力雖然不能夠穿透人體,但是扎爆一個人的眼球還是綽綽有餘。以至於被蘇加卡內乾死的人,死狀彩烈無比。
所以很多時候,人們更願意和剛力羅這頭蠻牛打交道,哪怕是現在的切斯特納,和蘇加卡內走在一起,都覺得這個混蛋老是在看他。
“這個傢伙真是讓人不寒而慄呀。”里約爾低聲對旁邊的老管家說道。老管家點點頭,手掌輕輕地握在佩劍上,這個老管家的肅穆神色,倒讓已經走到這裡的蘇加卡內一陣錯愕,然後這個第十二軍團長冷聲說道:“最好不要再繼續將手掌放在佩劍上,不然我會以爲你對我有敵意,是要殺我。嗯……要知道,一旦我以爲這是一個威脅,我一定會將這個威脅提前搞定。”
他說話的語氣,幾乎和當初泰格.豪斯威脅老馮克的模樣是一個強調。想當初布魯斯.韋恩少爺,面對的泰格.豪斯那條瘋狗,就如現在的蘇加卡內一般的病態,哦不,應該是變態。
老管家一愣神,他本想出口說些什麼,卻看到蘇加卡內身邊的兩個高大牛頭人,早就將戰斧準備好,一副一聲令下就動手的模樣。這個時侯的老管家,觀察了一下形勢,才小心翼翼地將手掌離開了佩劍,一旁的里約爾.伊凡諾夫,則是皺着眉頭,他當然不怎麼喜歡這種一上來就被威脅的感覺,儘管他對諾曼人的好感非常的高。
“好吧,切入主題,兔子到了什麼地方?”蘇加卡內的眼睛很長,乍一看,確實很像蛇眼,而且他的皮膚是那種蒼白的顏色,更加讓人感覺不舒服。被這個混蛋盯着看一會兒,就覺得祖宗十八代都要被爆了菊花的一般難受。
里約爾.伊凡諾夫好歹也是和泰格.豪斯這條瘋狗打過好幾次交道的人,自然是不會怕蘇加卡內這個級別的人物,正了正神色,平淡說道:“兔子過了西姆斯克城,正沿着伊爾門湖的南岸,向西前進,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會在今天晚上駐紮在那裡的臨時哨所,人數和往常一樣,是五千人的部隊。其中龍騎兵兩千人。戰馬配備是一人三騎。”
蘇加卡內點點頭,然後看着一旁的切斯特納,問道:“情報屬實,你怎麼看?”
切斯特納摩挲了一下下巴,然後衝着里約爾.伊凡諾夫這個矮胖子說道:“你們的嚮導,準備好了嗎?”里約爾點點頭,拍拍手掌,五六十人身材壯碩的斯拉夫人就走了出來。
這些人身材精壯,一看就是常年活動的人物。神色平靜,不像普通人那樣看到這些彪悍的諾曼人就瑟瑟發抖,應該是一些有些手段的人物。
“好了,大公的謝禮,一定會履行的,現在,我們可以帶着人走了吧?”切斯特納看着里約爾,問道。
里約爾點點頭,說道:“這些嚮導非常熟悉夜裡行走,所以放心吧。絕對不會出錯的。”
“那就最好。”蘇加卡內突然冒出來聲音。
他突然一個鬼魅的笑容浮現了起來,“如果這些人沒什麼用場,我的寶貝,可是早就渴了呢。”說着,他摸了摸手裡的一把軍刺,這是泰格.豪斯專門爲他製作的武器,冷的就像是蝮蛇的毒牙一般。聽到這個混蛋這樣說話,不論是嚮導們還是里約爾.伊凡諾夫,都是一滴冷汗滑了下來,這個狗孃養的雜種,實在是太陰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