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裁判所的力量並不強大,這一點從接觸馬老大的那一刻起,馬虎就已經感覺到了。但是局面到了如今的地步,如果沒有魔法師們的支持,根本不足以維持整個團體的強盛。當氣度和實力並不匹配的時候,這的確多少是一種悲哀。所以,身爲一個團體的老大,他必須做出一些事情,並且讓這件事情變成小弟和走狗們的福利。
馬虎無意讓自己的手下們冒險,這並非是一個合格老大的行爲。他身爲整個團體的最高領導者,即便是死黨沙希利和諾頓,在某些時候,也是以聽命的角色在扮演着這一切。姑且不論其中有多少的勢比人強,也不管沙希利和諾頓兩個人內心懷着什麼樣的秘密,至少他們將一部分的維京戰士和牛頭人戰士團結在了這裡。
這兒,塔姆薩盧,此時毫無疑問成爲了一個火藥桶一般的地方。
大地精吉吉發覺最近有許多身材瘦弱的傢伙進入了塔姆薩盧城,一開始他並沒有在意,但是因爲吉吉鐵匠鋪和泰格.豪斯的關係不錯,使得他對整個城市的安全問題比較上心。正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大抵上,就是如此。只是當他向馬虎報告他所觀潮到的事情之後,馬老大隻是微笑着點點頭,然後贈送了他一些金幣,讓他將這一切保密起來。
隨後吉吉就明白,那些傢伙根本就不是什麼敗類和渣滓,更加不是什麼來混亂之城的冒險家,他們是魔法師,而且是黑暗系的魔法師。冷靜,堅定,謹慎,並且小心翼翼地使用着每一個音節,像是痛苦的極具悲哀的一種哀號鳥。但是,淒厲之後,又是無比的華麗,讓人讚歎和佩服的同時,更是心驚膽顫。
“克里斯蒂安,你說過這兒應該是塊樂土,給我看!”一個瘦長的傢伙嘴裡冒出來的盡是些南方人的口音,甚至有些傢伙還帶着一些濃重的薩拉熱窩土話,稍不留神,即便是最老於世故的老油條,都要漏聽了不少東西。
“希魯魯克那個無良敗類,雖然是個渣滓,但是絕對不會欺騙我。相信我,韋伯,這兒絕對是實現你的理想的地方。實驗室、僕人、金幣,這些都會有的。你的研究是天才的想法,難道不是嗎?給自己一點信心!”
克里斯蒂安比這個名叫韋伯的傢伙要矮了許多,褐色的頭髮和眉毛,眼神總顯得有些陰鬱,白的宛如屍體的皮膚,這和大多數浸淫黑暗系魔法的魔法人員一樣,總是一副貧血快死的樣子。
“我只希望那個泰格.豪斯不是一個沒眼光的白癡領主,你知道,我們在旅途中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儘管那段時間給了我充分的理論充斥機會。”韋伯揉捏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像是要忘記什麼,只是黑色的長袍總是在搖曳着,胳膊上滿上傷疤,這是實驗狂人魔法師才應該有的傷疤,很顯然,眼前就是一個實驗狂人。
痛苦並不會讓那些追求一切的學者變成可憐蟲,但是要知道,人之所以可以像一頭野獸一樣瘋狂地撕咬,除了最終的自身力量,如果沒有外界的壓迫,那又怎麼可能呢?
畢竟,誰也不想成爲野獸,如果有人那麼說自己,那麼除了他沒有人性之外,那就有說明,他同樣是一個被壓迫的人。
這就是現實,並且讓很多可憐蟲孜孜不倦地追求,不論是真理還是其他什麼東西,總之會讓人有所希冀的,就會有人追求。然後迷失其中,不再去思考那些煩惱,哪怕最後赴湯蹈火,也是一副衛道士的模樣。
“我需要找個地方住下來,最好還能喝上一口熱湯,這該死的天氣,是誰說春天就是溫暖的?那樣說的白癡,絕對應該去死。”罵罵咧咧的克里斯蒂安有些焦躁,罵了兩句,像是灰溜溜的鬣狗一樣,帶着韋伯進入了一家小酒樓。當然,兩個人並沒有多餘的錢去支付一場美味並且豐盛的大餐,他們是黑暗系法師,很多時候,地位連平民都不如。
縱觀大陸,沒有哪個國家喜歡這種特立獨行的羣體,他們總是質疑權威,總是挑戰傳統,這種人就算被綁在火刑柱上燒死一千遍,都不爲過。
但是在這兒,克里斯蒂安和韋伯恍然發覺,似乎沒人對他們的黑魔法師身份感到驚訝,哪怕是稍微有一點的驚奇都沒有。難道說這兒的人連黑魔法師的風格都感覺不出嗎?
當然不會。
克里斯蒂安他察覺出了一些東西,眼前的這些傢伙雖然看上去都不是一羣好人或者好鳥兒,但是那種平和安定的氣度,卻是任何一個地方都比擬不了的。
狂暴對狂暴,瘋狂對瘋狂,很公平。
於是克里斯蒂安比韋伯先感覺到了塔姆薩盧城的不凡之處,這兒的人,很懂得公平的道義啊。
“兩位需要一點兒什麼?”酒樓的侍應生似乎也不是什麼沒用的無膽匪類,那高大的身軀,健碩的肌肉,還有走路時候的孔武有力,絲毫都體現出了這個傢伙是個猛男加戰士。難道這兒戰士已經到了氾濫成災的地步?或許,或許不是!誰知道呢。
“呃……我要來一杯清水,噢,再來一杯朗姆,如果可以的話,請幫我熱一下。如果有小菜,再隨便上兩碟上來吧。”克里斯蒂安的眼珠子打量着周圍,他總覺得這兒衝滿了詭異,但是周圍的人仍舊是對他們不聞不問,彷彿不存在似的,這多少讓兩個可憐的魔法師先生們有些失落。
什麼時候連魔法師都和大白菜一樣讓人看不上了?
“謝謝。”
兩個傢伙對侍應生的快速服務態度感到極爲的滿意,但是身上並沒有多餘的錢來打賞,只得尷尬地看了侍應生一樣。當然,這個侍應生也並沒有因爲沒有拿到小費而白了他們一眼,反而仍舊恭敬地給他們滿滿地倒上了一杯朗姆。
溫酒喝到口中,一股辛辣中的激烈香味,似的克里斯蒂安驚呼了一聲:“不敢相信,這是多麼好的朗姆!”
“哈哈哈哈……”
周圍響起了大笑的聲音,極爲爽朗的那種大笑,克里斯蒂安有些尷尬地撓撓頭,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久久沒有說話。
不過那些強壯的男人們都很是好客地說道:“外鄉來的魔法師先生們,你們顯然沒有喝過這麼好喝的酒吧!來吧,來吧,和我們一起感謝勇猛正義公平的泰格.豪斯先生。讚美他!”
“永遠讚美!”
周圍響起一陣附和,讓人眼珠子掉了一地。
兩個魔法師們都是呆若木雞,一個活生生的人受到神明的禮遇?這簡直是聞所未聞。
但是誰又知道呢,反正這一幕,活生生地發生在了眼前。
韋伯吞了一下口水,他突然對自己的這一次履行感到了萬分的激動,只是這種激動,讓他顫抖地拿起了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本來他是絕對不喝那種劣質的朗姆的,但是落魄的黑暗系魔法師顯然還不如一個破產的小農民,他一瞬間就感受到了一種幸福,那種通透到肺部的爽利,簡直就是極品。
他覺得能夠有這種享受,實在是一種快樂。
“我想我的實驗和理論會實現的。真的,克里斯蒂安,我有這個預感,沒錯兒,就是那樣!”韋伯堅定地摸出來僅剩的兩枚銀幣,然後拍在桌子上,對那個強壯的侍應生說道,“謝謝您的服務,這是你的小費。”
侍應生仍舊保持着微笑,將那些銀幣搓了兩下,發出了叮的一聲脆響,銀幣的特有響亮,嘩啦嘩啦地在口袋裡響徹起來,侍應生微微欠身,點頭去爲其他的人服務。
這真是一個讓人難忘的地方。
然而,不僅僅是克里斯蒂安和韋伯兩個黑魔法師感受到了這種古怪和不同,那些死靈法師們涌入塔姆薩盧城的時候,雖然沒有遇到鮮花和掌聲,但也沒有遭到轉頭和臭雞蛋。沒有崇敬,也沒有恐懼。
人們似乎對死靈法師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那種令人絕望的免疫力,讓那些死靈法師們覺得,是不是他們的傳說早就被人遺忘了?
可惜,這兒是塔姆薩盧城。
當某些不知道輕重的魔法師想要證明自己的實力時候,很快他就被一隊黑老虎傭兵團的巡邏隊給按倒在地,然後以擾亂公共治安罪被逮捕,至於後來牢房內總是穿出來慘叫聲,就不知道這是不是某些傢伙在那裡泄私憤了。要知道,哪個巡邏出了事情,由哪個巡邏小隊的全體成員承擔責任,高昂的薪水雖然讓人感到欣慰,但是被劃去那麼一點點,自然會讓人不爽,尤其是,還是在這樣的大環境之下。
暴躁的塔姆薩盧戰士們早就對那些挑戰他們權威的戰力感到不耐煩,他們想要證明什麼,而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人生在世,不過就是如此而已。
翌日,想要得到傳說中男人賞識的魔法師們極盡自己的全力在那裡展示着自己的能力,只有克里斯蒂安和韋伯兩個傢伙像是低調的謙虛者,看着場內的魔法師們在展示着自己的雄厚澎湃魔力,巋然不動。
他們不是來這兒宣揚自己的強力和自大的,他們是來推銷自己的學識和研究。
這種學者型的魔法師,很多時候,只是被當做小動物一樣地圈養起來,在這兒,很少見。
不過很顯然,低調的人終究是會被注意。
在大多數的魔法師還在自傲於自己在寒冷的北方也能夠施展如此龐雜的魔法同時,克里斯蒂安只是和他的朋友冷靜地對待着這一切,他們知道這一切必須慢慢冷卻,才能夠讓那個傳說中的男人聆聽他們的研究成果。
“托蒂,叫那兩個魔法師到旁廳來,我想這兩個傢伙總不見得大老遠是來看同行雜耍的吧!”馬老大站起身來,絲毫沒有多餘地看其他的人一眼,而端坐在上方的沙希利則是轉頭問馬虎:“老虎,那兩個傢伙有什麼不對勁嗎?”
“哦,沒什麼,我只是好奇而已。”點點頭,馬虎已經轉身離開了大廳,場地上的魔法師們有些崩潰,沒有想到傳說中的男人說閃人就閃人,簡直就是不把他們魔法師當回事兒。
但是黑暗裁判所出來的白癡們當然知道這個男人有那樣的本錢,而或多或少,因爲那個可憐的白癡男爵希魯魯克,來到了這裡。
有時候確實沒辦法解釋很多事情,尤其是當考官是一個死靈法師的時候。
誰也沒有想到,原來在泰格.豪斯的內部,有那麼一個死靈法師,儘管那個老傢伙的臉彷彿似了兒子一般。
這一刻,查爾斯內牛滿面一碗……
“好吧先生們,想必你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獲得應有的特權和權力了,不過很可惜,在其他貴族老爺那兒有的事情在這兒行不通。塔姆薩盧的規矩,可和那些腐朽的爛木頭味道不一樣,如果忍受不了的人,可以主動離開這兒了。”
查爾斯的聲音總是顯得有些爛木頭在那裡摩挲,這多少讓沙希利有些無奈,遮掩了一下表情,無奈地嘆了一聲:“這個老東西。”
而旁廳內,克里斯蒂安和韋伯則是頗爲侷促地站在那裡,一旁是高大英俊的西西里島帥哥托蒂,他正手掌按在劍柄上,凝視着前方,這種嚴肅和正式的感覺,讓兩個魔法師有些不自覺地吞了一口口水。
看上去韋伯是比克里斯蒂安還要學院派味道重一些的黑魔法師,而克里斯蒂安多少還是有了那麼一些世故。
“先生,我不知道你叫我們兩個來這兒幹什麼?”克里斯蒂安很是不安地問道。
托蒂瞄了一眼兩個可憐的魔法師,冷冷地說道:“不知道,或許是讓你們表現自己的特長,又或許,頭兒的心情不好,想要殺人了。”
最後一句話顯然讓兩個傢伙哆嗦了一下,泰格.豪斯的名聲可不是什麼鼓吹出來的彪悍,他可是實實在在殺出來的猛男,那種強悍和霸道,又怎麼可能三言兩語說得清楚。
所以當托蒂這樣說話的時候,兩人在害怕的同時,還暗暗地警戒着。不過托蒂這個帥哥僅僅是一個冷哼,就讓兩個傢伙積蓄的魔力消散了不少,不是因爲被打斷,而是因爲那種無力感,讓這兩個魔法師放棄了抵抗。
這就是實力上的差距。
儘管羣毆魔法師簡直就是極品,但是如果單對單,魔法師就是一棵長在人肩膀上的花菜,想怎麼切就怎麼切,如此而已。
“頭兒!”
托蒂突然立正,行了一個軍禮。
馬老大揮揮手,說道:“去外面維持秩序吧,身爲一個副軍團長,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馬虎並不想裝作老成,但是在部隊的管理和運用上,這個世界恐怕還真沒有人可以和他相提並論,尤其是這種知人善任的那種實力,幾乎就是一種動物嗅覺一般的本能。
“兩位如此與世無爭,想必不是什麼具有侵略性的魔法師,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兩個應該就是學院派。”馬老大一隻胳膊支着腦袋,歪向一旁平靜地說道。
韋伯點點頭,克里斯蒂安則是接過話,說道:“我們兩個的確是在實驗魔法上有些理論……”
克里斯蒂安微微低下了頭,既沒有太恭敬,也沒有太自傲,這讓馬老大很是意外。
“好吧,給我一個讓我挽留你們的理由。要知道,大多數的領主並不是很喜歡實驗魔法,尤其是那種浪費金錢如流水的學院派魔法師!好吧,要知道,塔姆薩盧城並不是慈善機構!黑老虎傭兵團也不是什麼烏合之衆。”揮揮手,恍然不在意地接着說道,“最好一上來就講重點,這樣多少我會更加滿意一些。”
克里斯蒂安正要說話。
卻沒有料到一直沉默不語的韋伯張口說道:“我們發現如果將矮人族的一些黑火藥添加些許的不同魔法結晶之後,會產生不同效果和威力的爆炸,我們所做的實驗中,至少已經證明了火系魔法元素結晶產生的威力是普通矮人火藥的兩百倍,相當於一次矮人火槍大隊的齊射。當然,其餘的魔法元素結晶的威力,還在試驗中,但是理論依據我已經全部推理了出來,並且整理成了小有規模的成稿。”
韋伯似乎很自信,一說到他的研究,這個傢伙很是得意地說道:“我相信我的這個研究會給整個世界的戰場變化帶來質的飛躍,到時候,戰場上已經不需要成堆成堆的魔法師,因爲只要弓箭手願意,可以將任何一隻包裹着魔法結晶的火藥射向任何地方,並且產生讓人難以預料的破壞力,而在此之前……”
“在此之前,沒有成功的所謂研究只是拿去讓人放煙花而已。”馬老大打斷了韋伯的話,鄙夷地說道,“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研究?僅僅是對矮人火藥的加工?這也算研究嘛?”
“當然不是!”韋伯並不理會朋友克里斯蒂安的暗示,當然,克里斯蒂安只是叫他不要太狂妄,尤其是在這個異常狂妄的男人面前表現出這種讓人反感的行爲。
但是卻沒有想到,韋伯仍舊堅持說道:“我們已經設計出比矮人火槍更加強大射程更遠的武器,它的威力足可以摧毀世界上任何一個要塞和城牆,當然,前提是配合使用我們發明的改良矮人火藥。”
馬老大眼前一亮,問道:“哦?是什麼樣的武器呢?”
“改良火藥專用炮!簡單地說,我個人稱呼它爲火炮!”